“可終有一天父皇也是要離開人世的,到那時,你可有意愿,當這天下之主?”
我愣住了,一時心里驚濤駭浪。
女子稱帝可謂是千古未有,我也從未想過。
我喃喃道:“可是……我是女子。”
父皇皺著眉,很是認真。
“女子又有何不可?”
“你母后也是女子,可她就治國殺敵樣樣精通,我這天下,一大半是你母后為我守下的?!?/p>
“你小時候也一樣,在你母后的教導之下,治災之策總是別出心裁又頗具奇效。”
“那時我就覺得,我沒能有個兒子繼承我的位置也許就是上天的旨意,因為昭昭你再合適不過了。”
這般驚世駭俗的話語仿佛一星火苗,點燃了我內(nèi)心隱藏已久的渴望和理想。
對啊,為什么這帝王之位不能由女人來坐?
女子比起男子又差在哪里了呢?
我想起了我去世已久的母后,她是我全天下最敬佩最愛戴的人。
在我還很小的時候,她就時常為我讀兵書,讀策論。
我印象里的她,總是扎著高高的馬尾在庭院里練劍,氣吞山河,勢如破竹。
她也很懂治國,每次父皇都喜歡和她一起討論治災的對策和徭役的實施。
她是個很英氣的女子,但是每次抱我的時候,總是滿滿的慈愛與溫柔。
她常說:“男子能做的,女子也一樣能做?!?/p>
她常嘆:“倘若有一天,女子不必只是被拘束在家宅之中該多好啊。”
小時候的我,尚且還不懂什么叫女子只能困在家宅之中。
因為我父皇和母后向來對我沒有這樣的要求,我跟著母后去過邊疆,也跟著父皇去過災地,那時我以為全天下女子都可以這般。
可當我漸漸長大,我發(fā)現(xiàn),不是這樣的。
人們眼里的我,不守女德,放浪形骸,半點沒有女子應有的溫婉和端莊。
起初我根本不在意,可后來,我為了不讓沈淮也這么想我,漸漸地不再去參與政事。
盡管人們依舊覺得我囂張跋扈,但也不再覺得我是個離經(jīng)叛道的女子。
我就這樣把曾經(jīng)那個最明媚最張揚的自己,連同小時候最愛看的策論與兵法,鎖進書柜深處,再不去碰。
父皇的話好像又喚醒了那個“離經(jīng)叛道”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