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爸爸,媽媽,還有哥哥和弟弟。
他們一家人,整整齊齊。
弟弟頭上纏著紗布,只是皮外傷。
哥哥的腿打了石膏,因為救援及時,保住了。
他們正圍在一起,為這“不幸中的萬幸”而慶幸。
然后,媽媽看到了我。
她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愣在原地,眼神里是震驚,是愕然。
還有一絲無法掩飾的……尷尬和躲閃。
她慢慢走過來。
沒有擁抱,沒有眼淚。
她俯下身,離我半米遠(yuǎn),仿佛我身上有瘟疫。
她的第一句話,不是關(guān)心我的傷。
她低聲問:“你怎么……還活著?”
那語氣,仿佛我的生還,是一個天大的麻煩。
我看著她。
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殘破的腿。
我笑了。
血沫和灰塵混合在我的嘴角,笑容一定很難看。
我輕聲說:“大概是閻王爺覺得,我這個‘掌上明珠’,該回來看看你們?!?/p>
媽媽被我的話噎住,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
她站直身體,恢復(fù)了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
“都什么時候了,還說這種氣話!”
她指責(zé)道,“一點都不懂事!”
我閉上眼睛。
我不再是掌上明珠。
我只是一個從尸堆里爬出來的,讓他們感到難堪的“幸存者”。
而我的病根——擠壓綜合征,從此刻已深深埋下。
3
我的腿需要長期康復(fù)。
臨時醫(yī)療點床位緊張。
爸爸提出了一個建議。
“就讓瑤瑤住在安置點的隔離帳篷吧?!?/p>
他的表情很誠懇,“那里安靜,也方便醫(yī)生隨時檢查?!?/p>
媽媽和哥哥都點頭同意。
沒有人問我的意見。
我被送進(jìn)了一頂單人帳篷,里面只有一張冰冷的行軍床。
他們承諾會每天給我送飯。
但從第二天起,送來的就只有冷饅頭。
我餓得發(fā)慌。
我不能等死。
我扶著帳篷的支架,拖著傷腿,一瘸一拐地走向公共食堂。
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排隊的人很多,看我的眼神各異,有同情,有好奇。
輪到我時,哥哥的聲音突然響起。
“你怎么跑出來了?嫌不夠丟人嗎?”
他端著滿滿一餐盤的飯菜,上面還有一塊雞腿。那是他們一家人的份量。
他看到我,皺起了眉,像是看到什么臟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