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他們終于又想起了,我們曾是“一家人”。在我能為他們提供價值的時候。
我看著他們,一個在病床上演著生死別離,一個在床邊哭得孝感動天。配合得天衣無縫。
他們以為,我還是那個心軟的,愚蠢的蘇晚。只要他們流幾滴眼淚,說幾句軟話,
再許諾一點所謂的“補償”,我就會乖乖地回到牢籠里,繼續(xù)當我的保姆,我的墊腳石。
我沉默了許久。久到他們臉上的悲痛都快要掛不住了,眼神深處透出幾分不耐和焦急。
我終于輕輕點了點頭。“好?!蔽铱粗麄冄壑兴查g迸發(fā)出的毫不掩飾的狂喜和希望。
我說:“我考慮一下?!蔽掖饝?yīng)了顧正清。答應(yīng)他召開那場盛大的記者會。顧思嘉喜極而泣,
抓著我的手,一聲聲地喊著“媽”,
仿佛我又變回了那個可以為她遮風擋雨收拾一切爛攤子的母親。她看我的眼神里,
重新燃起了那種熟悉的理所當然的依賴。“我就知道,您還是心疼爸爸的。”“媽,
等發(fā)布會結(jié)束,我們就回家,我親自下廚,我們一家人好好吃頓飯?!币患胰?。
她又開始提這三個字。顧正清躺在病床上,臉上也恢復(fù)了血色,他看著我,
渾濁的眼睛里全是失而復(fù)得的慶幸。他以為,他賭贏了。賭我三十年的溫順,
賭我骨子里的心軟。賭我離不開“顧夫人”這個身份。一周后,音樂學院最大的禮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