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絕身穿鐵甲,手持樸刀,臉上的血污不僅沒有讓他失色,反而更是多了幾分堅毅殺伐的英武之氣。
爬出地坑,再次重見天日的感覺讓他有些恍惚。
死囚營那地方的確不是人待的。
羅炎一直冷硬的面色在見到他之后,微不可察得的柔和了一些,緩緩點了點頭。
今日的軍侯身披深青雷甲,身后是一位位眼含煞氣的士卒漠然靜立,氣勢極足,其中少數(shù)幾人在見到向來冷酷的軍侯竟然對一位死囚態(tài)度不一樣之時,不由得眼中露出異色。
楚絕心中一動,按刀還禮。
隨即,他混在死囚隊伍當中,收斂自己的異樣。
在戰(zhàn)場之上,過于突出,可不是什么好事。
羅炎冷冷掃過眼前松松垮垮的死囚,除了那三成左右的死囚有著兵甲,其余人都手無寸鐵,他們唯一活命的機會就是沖,不顧一切地朝前沖!
“前日,北狄人襲擊涼山鎮(zhèn),大肆殺戮,今日,我大夏將士就要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此任務由我們狂風營拿下,而你們,則是隸屬于狂風十部的第三部!本軍侯對你們擁有絕對的賞罰權(quán)力!”
“本軍侯只有一個要求,只許進,不許退!”
羅炎怒聲大吼,身軀煞氣沖天,似乎見到一頭猛虎在咆哮。
楚絕心中一動。
“在大夏,一營乃是五千人,最高統(tǒng)帥者為校尉,一部則是五百人,最高長官為軍侯,如此看來,這只是一場局部戰(zhàn)役!”
這信息很關鍵。
若是數(shù)十萬人的大型戰(zhàn)爭,那自己這區(qū)區(qū)煉筋境的修為想要活下去那就得聽天由命了。
而現(xiàn)在這樣的局部戰(zhàn)役,就好得多。
雙方加起來可能也就是超過萬人,其中也不會出現(xiàn)過于強大的武者。
“不過在北疆,有著四關鎮(zhèn)守,這樣的大型戰(zhàn)爭也極少極少,輕易不會出現(xiàn),更多的還是現(xiàn)在這樣的局部戰(zhàn)爭?!绷谊柡钴娢槌錾?,楚絕從小耳濡目染,也知道很多軍方信息。
北疆四關,鎮(zhèn)北關、天狼關、幽冥關、天門關,牢牢鎮(zhèn)守大夏國土,壓的北疆喘不過氣來。
而風雷軍所在,就是幽冥關。
這也是四大關當中戰(zhàn)爭爆發(fā)最頻繁的關卡,如幽冥地域,名副其實的絞肉場,才會被稱之為幽冥關。
“我等謹遵軍侯大人之令!”眾死囚高聲回應。
他們沒有選擇。
前進,就是他們唯一能夠存活的方式。
“出發(fā)!”
數(shù)百死囚在這五百士卒虎視眈眈的目光之下朝著大營之外奔去。
很快。
楚絕就看到了另外的九部。
一個個方陣連綿,煞氣沖天,一營五千人匯聚在一起,烏壓壓一片,也有著極其兇悍的氣勢,不少死囚面色發(fā)白,瞳孔升起敬畏。
羅炎恭敬走到那最前方的幾道身影面前,對著其中一位騎著角馬的男子說著什么。
楚絕知道,那必然就是狂風營的校尉以及幾位千夫長。
一營五千人,設有校尉一名,五名千夫長,其下則是軍侯、百夫長、隊率、什長、伍長等等,如此層層管控,讓大夏軍隊可以爆發(fā)出恐怖的執(zhí)行力和戰(zhàn)斗力。
騎著角馬的校尉掃了這邊一眼,楚絕頓時心中一震,似乎被什么恐怖兇物盯上一般,連忙低下頭去。
想要擔任校尉一職,必須達到肉身神藏第九重【蠻象境】!
“殺北狄!”那校尉沉吼一聲。
立馬便有山呼相應:
“殺北狄!?。 ?/p>
轟隆?。?/p>
士卒們開始奔行,地動山搖一般,大地都在微微顫抖,死囚們被第三部的士卒盯著,亦是保持奔行的姿態(tài)。
時間流逝。
逐漸有死囚體力不支,掉隊落后,但立馬就有不知道從哪來的羽箭破空而來,將之擊殺。
死囚們更是膽寒,潛力爆發(fā)。
還好這等行軍對于楚絕來說輕輕松松,他甚至還有余力觀想寰宇大日圖,淬煉體內(nèi)筋骨。
不過。
那掉隊死囚的下場讓他心中更是升起緊迫感。
“必須盡快脫去死籍!”
在大夏士卒眼中,死囚們都是犯了死罪之人,殺了沒有任何負擔。
日上三竿。
涼山鎮(zhèn)已然在望。
空氣中似乎還彌漫著血腥之氣,楚絕目光一凝,看見了遠處那恐怖的景象,一顆顆大夏百姓的頭顱被堆疊成山,瞪大的眼睛充斥怨恨和迷茫,其中還有幼兒。
他胸腔當中涌現(xiàn)出一股沖天怒火。
北狄人兇殘,這不是什么秘密,但此刻親眼所見,還是讓他心情激蕩。
“這些畜生,該殺!”楚絕握緊長刀。
狂風營士卒們皆是眼中泛起驚人殺意,一個個恨不得立馬沖進去,將這些北狄人砍殺干凈。
“嗚??!”沖鋒號角聲激昂無比。
眾多死囚已然站在了方陣的最前方,一道道目光鎖定著他們,但凡有人敢退,那馬上就有羽箭奉上。
“沖鋒??!”伴隨著羅炎的嘶吼聲,所有死囚皆是一個激靈,不要命似的朝前沖。
沖過前面堆疊的石垛,就能活!
“殺??!”
“沖?。?!”
死囚們?nèi)刊偪窳?,雙目血紅地發(fā)起沖鋒。
下一刻。
前方石垛之后,一支支羽箭飛躍天際,而后如雨落下,咻咻咻的聲音刺破虛空,如同死神的鐮刀。
慘叫聲不絕于耳。
手無寸鐵的死囚們面對這等箭雨哪有什么抵抗之力,身邊不斷有死囚倒下,剩下的人只能蒙著頭往前沖。
好在。
狂風營也不是坐視死囚們送死,他們緊隨其后,用箭矢壓制敵軍,減輕死囚們的壓力。
楚絕腦海中熔爐震動,絲絲縷縷的精血灌注身軀,他的精氣神抵達巔峰,對戰(zhàn)場的把控更是臻至化境,周圍的一切似乎都慢了許多,他隱約間竟是能夠看到那一支支箭雨的軌跡。
雙腿肌肉一收一放,筋骨嗡鳴,他速度極快地閃避著那箭雨,實在有躲不開的,則是拔刀斬斷。
周圍死囚的慘叫聲絲毫動搖不了他的心神。
“八十丈!”
“六十丈!”
“三十丈!”
……
距離那石垛越來越近,楚絕眼中的殺意愈發(fā)充盈,他一刀劈開一支力道十足的箭矢,兇狠地瞪了眼那射箭的北狄士卒。
“必斬你!”
那信念讓北狄士卒竟有些膽寒。
楚絕雖然盡力低調(diào),但沖鋒在前的死囚不多,還是引起了幾名北狄士卒的注意力。
四五根箭矢穿空而來,將其四方圍殺。
楚絕目光一凝,正欲動作,一道鐵塔般的身影就持刀沖出,怒吼一聲將幾乎所有箭矢斬斷,剩下的一支則是夾在臂彎之下。
“昨日承你留情,我不欠你了!”蠻熊沉喝,他仰天怒吼,像是一頭發(fā)狂的山熊,吸引了更多北狄士卒的注意力。
楚絕看了他一眼,當機立斷,抓住這箭矢的空檔,全速爆沖。
矯若游龍般的身軀在石塊上接連借力,而后高高躍起。
手中精鐵刀寒光綻放,如殘月懸空,他一刀斬出,一顆北狄士卒的頭顱就懸空拋飛。
楚絕第一個登上石垛,殺意暴漲:
“殺?。?!”
先登之士,最漲軍心。
狂風營士氣如虹,一道道目光驚嘆看向那持刀少年的同時,震天怒吼: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