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顏清,也叫Nova,從小我就知道自己和家里其他人不太一樣。
當其他孩子在軍區(qū)大院里玩打仗游戲時,我躲在爺爺的書房里翻看那些泛黃的戲曲畫冊;當堂兄弟姐妹們討論要考哪所重點大學時,我已經在舞蹈房的把桿上壓了三個小時的腿。
爺爺是退役的軍區(qū)首長,即便現在年過七旬,腰板依舊挺得筆直。他總愛用那雙洞悉一切的眼睛看著我練功,然后說:"丫頭,你這股倔勁兒,倒是像極了我當年帶兵打仗的樣子。"
大伯從政,父親母親在商界叱咤風云,哥哥更是在華爾街創(chuàng)立了自己的科技公司。按理說,我的人生軌跡應該和他們大同小異——要么從政,要么經商,最不濟也該像哥哥那樣,把家族資源用在"正途"上。
可我偏偏愛上了跳舞。
記得十二歲那年,我在電視上看到《絲路花雨》的片段,那些舞者衣袖翻飛的樣子讓我整夜睡不著覺。第二天我就跑去跟父母說,我要學古典舞。
"想清楚了?"父親放下手中的財報,鏡片后的目光銳利如常。
"想清楚了。"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fā)抖,卻異常堅定。
母親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那就去試試吧。"
他們沒有反對,但也沒有表現出特別的熱情。在我們家,選擇就意味著責任,熱愛就必須做到極致。
十七歲那年,我以專業(yè)第一的成績考入北京舞蹈學院。開學前一天,爺爺把我叫到書房,遞給我一個古樸的木盒。
"這是你曾祖母留下的,"他粗糙的手指撫過盒面上精致的雕花,"她當年是上海灘有名的京劇票友。"
盒子里是一對翡翠耳墜,在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
"記住,"爺爺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無論你選擇什么路,都要對得起自己的心。"
四年后,我拿著倫敦當代舞學院的全額獎學金踏上異國的土地。臨行前,哥哥往我賬戶里轉了一筆錢,備注寫著"獎勵"。
我知道這是家里的傳統(tǒng)——每一個重要的成長節(jié)點,都會得到相應的獎勵。但這些錢從來不是白給的,它更像是一種無聲的期許:看你能把這筆資源發(fā)揮到什么程度。
也許其他人會選擇用這筆錢買車、買包、周游歐洲。而我,在倫敦最文藝的街區(qū)開了一家小小的花店,取名"清棠"。
很多人不理解我為什么要在學業(yè)最緊張的時候折騰副業(yè)。其實理由很簡單——我喜歡看花朵在晨光中舒展的樣子,就像喜歡看舞者在舞臺上綻放的瞬間。兩者都是轉瞬即逝的美,卻能讓平凡的生活熠熠生輝。
畢業(yè)后,我婉拒了多家舞團的邀約,選擇繼續(xù)攻讀博士學位。有人笑我傻,說在這個時代,舞蹈演員的黃金期就那么幾年,應該趁年輕多上綜藝、多接商演。
可我不這么想。
舞蹈對我來說從來不是博取眼球的工具,而是需要用一生去探索的語言。我享受在練功房揮汗如雨的每個清晨,享受在圖書館查閱古籍時與古人隔空對話的奇妙感受,更享受站在專業(yè)舞臺上時,那種純粹到近乎神圣的儀式感。
所以你們很少在綜藝節(jié)目里看到我。除了春晚這樣的國家級舞臺,我?guī)缀醪粎⒓尤魏紊虡I(yè)演出。就連社交媒體上,你可能都很難找到任何關于我賬號。
這個時代太快了,快得讓人喘不過氣。但我想用自己的方式證明——有些美好,值得慢慢沉淀。
鄭慧恩的視角下——顏清
第一次見到顏清,是在倫敦當代舞學院的開學典禮上。
九月的倫敦陰雨綿綿,禮堂里擠滿了來自世界各地的學生。她就坐在角落,黑色高領毛衣襯得皮膚瓷白,微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整個人像一幅被雨水暈染的水墨畫。
"高冷"、"難以接近"——這是我對她的第一印象。
所以當宿舍分配名單出來,看到我們成了室友時,我差點去找教務處抗議。想象一下,要和一座冰山朝夕相處,光是想想就讓人窒息。
搬進去的第一周,我們之間的對話不超過十句。她總是早出晚歸,偶爾在廚房遇見,也只是點頭致意。直到某個深夜,我被高燒折磨得昏昏沉沉,恍惚間感覺有人在我額頭敷上冰毛巾。
第二天醒來時,床頭放著還冒著熱氣的粥和藥。而顏清蜷在窗邊的扶手椅上睡著了,晨光透過紗簾落在她的睫毛上,手里還攥著體溫計。
那一刻我才明白,原來有些人天生就是不會表達,但她的溫柔,都藏在行動里。
熟絡之后,我震驚地發(fā)現這個"冰山美人"居然是個話癆!聊起舞蹈史時,她能滔滔不絕地說上兩個小時;看到我新買的花瓶,非要拉著我討論宋代瓷器與當代美學的共通性;更離譜的是,她居然會因為我煮的泡面太辣而跟我爭論"美食的真諦",最后我們各退一步——她承認韓國辣醬確實有其獨到之處,我則被迫接受她往泡面里加枸杞的"養(yǎng)生行為"。
我們開始形影不離。她教我中文,我教她韓語。不得不說中文實在太難了,就算到現在我也才能懂一些日常對話,她的韓語...怎么說呢,雖然進步很快,但你肯定想不到,曾經她的韓語居然帶著一股奇怪的文言文味道,是不是很離譜。明明我比她大兩歲,但這丫頭死活不肯叫我"歐尼",非要直呼名字,還振振有詞地說:"在我們中國,好朋友都是直接叫名字的。"
畢業(yè)后,我沒有從事舞蹈專業(yè),反而回到首爾開了家美容院。創(chuàng)業(yè)初期舉步維艱,資金鏈差點斷裂。某個深夜,我紅著眼睛給她打電話,本來只是想傾訴,沒想到三天后,她帶著投資合同出現在我面前。
"別多想,"她低頭攪動著杯中的柚子茶,"我只是看好這個行業(yè)的前景。"
我知道她在說謊。這份投資協議條件優(yōu)厚到近乎饋贈,分明是在變著法幫我。
后來我戀愛了,對象是韓國的演員金珉宇。顏清特意飛了兩次首爾,名義上是"考察分店運營情況",實際上每次見面都對我男友進行全方位"審查"。從家庭背景到未來規(guī)劃,甚至連他最喜歡的電影類型都要盤問清楚。
婚禮前夜,珉宇偷偷跟我說:"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顏清時,緊張得手心直冒汗。她看我的眼神,就像在評估一件拍賣品。"
我笑得直不起腰。這個傻男人哪里知道,顏清私下早就認可了他。"他看你的眼神像看整個世界,"某次酒后她曾對我說,"這樣的人,不會讓你受傷。"
婚禮當天,顏清是最后一個到場的娘家人。她風塵仆仆地從機場趕來,懷里抱著一個精致的檀木匣子。
"中國古代的添妝禮,"她打開匣子,里面是一套鑲滿珍珠寶石的鳳冠,"娘家人要給新娘最好的祝福。"
我認得這套頭飾——去年香港拍賣會上,一件類似的明代點翠鳳冠拍出了天價。這個敗家丫頭,居然...
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她卻笑著捏了捏我的臉:"別哭,妝會花。"
當婚禮進行曲響起,顏清站在賓客席的第一排。我捧著花束走過紅毯時,看見她悄悄抹了下眼角。這個平時冷靜自持的家伙,居然也會有這么感性的一面。
宴席上,她即興跳了一支《霓裳羽衣舞》。水袖翻飛間,那些我們一起在倫敦淋過的雨,在巴黎看過的展,在首爾街頭發(fā)過的瘋,都化作她足尖流轉的星河。
舞畢,她舉起酒杯,用字正腔圓的韓語說:"祝我的惠恩歐尼,一生幸福。"
——這是十年來,她第一次叫我"歐尼"
顏清在我的婚禮結束后,連蛋糕都沒來得及吃,就匆匆趕往機場。巴黎歌劇院還有一場演出等著她,她只能擠出24小時來參加我的婚禮,拍完合照就拖著行李箱往外跑。
"對不起,慧恩歐尼,下次補償你。"她抱了抱我,又瞪了我老公一眼,"對她好點,不然我隨時殺回來。"
我笑著推她出門:"快走吧,大舞蹈家,別誤了航班。"
結果她一走,整個宴會廳炸開了鍋。
"那位是顏清?中國那個古典舞首席?"我老公的導演朋友第一個湊過來,"她居然是你閨蜜?"
"她真人比舞臺上還漂亮,"某娛樂公司的老板眼睛發(fā)亮,"能不能幫忙引薦一下?我們有個項目特別適合她。"
"她是不是從來不上綜藝?"另一個制片人插嘴,"我們臺愿意出天價請她......"
我端著香檳,臉上掛著禮貌的微笑,心里卻翻了個白眼。這些娛樂圈的老狐貍,平時眼高于頂,現在倒是一個個熱情得很。
"抱歉,她只接專業(yè)舞臺演出,"我委婉地拒絕,"而且最近在準備博士論文,恐怕沒時間。"
他們露出遺憾的表情,有幾個還不死心,拐彎抹角地要她的聯系方式。我統(tǒng)統(tǒng)敷衍過去——顏清最討厭這種應酬,我可不能給她添麻煩。
最令我驚訝的的是,久不露面的GD都來問我老公她是誰,我的妹妹真耀眼啊
一年后,我懷孕了。預產期前一個月,顏清就發(fā)消息說會來韓國陪我。我本來沒當真,畢竟她正在準備博士中期考核,忙得腳不沾地。
結果,在我宮縮開始的當天,她直接出現在醫(yī)院門口,手里還拖著一個巨大的行李箱。
"你......"我疼得直抽氣,"你怎么來了?"
"我說過會來的。"她放下行李,直接扶住我,"別說話,保存體力。"
陣痛越來越劇烈,我臉色慘白,額頭全是冷汗。顏清緊緊握著我的手,哭的眼睛紅紅的,聲音壓沙啞的不成樣子,還在極力控制情緒:"沒事的,慧恩,深呼吸......對,就是這樣......"
我疼得想罵人,但看著她比我還緊張的樣子,又有點想笑——到底是誰生孩子?。?/p>
進產房前,她突然俯身在我耳邊說:"別怕,我就在外面。"
然后,她轉頭看向我老公,眼神凌厲:"珉宇,你最好全程陪著她。"
我老公立刻點頭如搗蒜:"當然!我一定寸步不離!"
后來我才知道,在我生產的幾個小時里,顏清一直站在產房外,眼睛死死盯著門縫。我老公說,他但凡摸一下手機,或者起身去倒杯水,就會立刻感受到背后刺骨的寒意——顏清的眼神簡直能殺人。
直到護士推我出來,珉宇第一時間沖上去握住我的手,顏清的表情才稍微緩和。她站在病床另一側,輕輕摸了摸我的頭發(fā),低聲說:"辛苦了。"
小糯米(小糯米金敏熙)出生后,顏清幾乎天天泡在醫(yī)院。她抱著小小的嬰兒,動作輕柔得像捧著什么易碎品,眼神柔軟得不可思議。
"她真小,"她小聲說,"手指好漂亮,以后可以學跳舞。"
我靠在枕頭上笑:"那你要當她的舞蹈老師嗎?"
"當然,"她抬頭,眼睛亮亮的,"我可是干媽。"
可惜,她的博士考試臨近,不得不提前回中國。臨走前,她給小糯米買了一大堆衣服、玩具,甚至還訂制了一個迷你舞蹈把桿——"等她一歲就能用了。"
她走后,珉宇才敢跟我吐槽:"你閨蜜太可怕了,你在里面的時候,她一直盯著我,好像我敢表現不好,她就會立刻沖進來把我扔出去。"
我噗嗤笑出聲,想起很久以前,顏清曾經半開玩笑地說:"慧恩,以后你生寶寶,我會盯緊你老公。他要是敢讓你受委屈,我就把你和寶寶一起接走。"
當時我以為她在說笑,沒想到她是認真的。
這個傻丫頭,明明自己忙得連睡覺時間都沒有,卻還是固執(zhí)地要親自確認我是否幸福。
我低頭看著懷里的小糯米,輕聲說:"寶寶,你干媽是世界上最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