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沈建國的臉?biāo)⒌刈儼?,柳眉則死死掐住了沈建國的手臂。鄭首長盯著我,臉上寫滿疑惑,
「她是誰?沈建國同志,這是怎么回事?」周圍的人群開始聚集,
議論紛紛的聲音在走廊里回蕩。護(hù)士、病人、家屬,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場鬧劇上。
「首長,別聽她胡說,」柳眉搶先開口,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卻又迅速鎮(zhèn)定下來「她是建國老家的一個瘋婆子,總纏著他不放,說自己是他媳婦。
我們已經(jīng)忍她很久了?!箍芍車娜巳褐?,不少人開始竊竊私語?!改遣皇菆F(tuán)長夫人嗎?
這女的誰???」「聽說是鄉(xiāng)下來的,八成是看人家當(dāng)了團(tuán)長,想沾光。」「這年頭,
瘋婆子真多,人家明明都懷孕了?!股蚪▏哪樕y看至極,額頭上冒出細(xì)密的汗珠。
他的目光在我和柳眉之間徘徊,最終還是松開了柳眉的手,蹲下來扶住我的肩膀?!杆厮?,
別鬧了,發(fā)瘋發(fā)到首長面前,別這樣...」他壓低聲音,語氣里既有懇求又有威脅。
我瞪著他,眼淚不受控制地涌出來。這個男人,曾經(jīng)的誓言全都變成了一張空頭支票。
他讓我下鄉(xiāng),讓我忍受村里人的白眼,讓我一個人在田間地頭勞作到皮膚粗糙、指甲斷裂,
而他卻在城里和別的女人相擁而眠。我大聲哭喊,聲音在走廊里回蕩,「好好說?
我病得都快死了,你一分錢都不肯給我!我為了你下鄉(xiāng)種地,累得吐血,
而你卻和嫂子在城里過著好日子!」「你說為了去世的大哥,兼祧兩房讓大嫂隨軍,
我為了你,什么都忍了,你怎得如此對我,眼睜睜要看著我死?!埂改銓Φ闷鹞覇?!
你對得起我爹娘嗎!」我的聲音歇斯底里,周圍的人群噤若寒蟬。沈建國的手在我肩上收緊,
眼中滿是懇求。我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這些年積壓的委屈和痛苦全部傾瀉出來。拉扯間,
我兜里的結(jié)婚證掉了出來。鄭首長身邊的人眼尖,立刻撿起來遞給了首長。
鄭首長拿過去一看,臉色頓時嚴(yán)肅起來。結(jié)婚證上的照片已經(jīng)泛黃,
但依然能清晰地看到我和沈建國年輕時的模樣?!干蚪▏ 灌嵤组L厲聲喝道,
「你給我解釋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全場鴉雀無聲。柳眉臉色煞白,后退了半步。
沈建國像是被雷劈中一般站在原地,嘴唇顫抖著。「首長...我...這...」
「建國同志,你的黨員身份和團(tuán)長職務(wù),難道讓你忘記了軍人的品德修養(yǎng)嗎?」
鄭首長的聲音如同寒冰,「兼祧兩房?你把自己當(dāng)成舊社會的地主老財了?」我站起身來,
擦了擦眼淚,看著沈建國那張慘白的臉?!甘组L,」我強(qiáng)忍著心中的悲痛,聲音卻異常平靜,
「我不是來鬧事的。我只是想要一個公道,想要我該有的尊嚴(yán)?!?/p>
5、沈建國慌亂地解釋:「首長,您聽我解釋,我…我只是為了照顧好大哥的孩子,
我和嫂子并沒有越線,大家都是村里出來的,也知道帶著孩子的寡婦日子多不好過……」
他頓了頓,語氣更加誠懇,「我本來的打算就是嫂子生下孩子后就送他們回去,
一切都是為了大嫂肚子里的孩子,我從沒有對不起過素素!」我看著他信誓旦旦的樣子,
心里一陣陣發(fā)冷。如若不是我歷經(jīng)一世,親耳聽到他們在夜深人靜時親熱的聲音,
我可能真的會相信他的鬼話。鄭首長皺著眉頭看著沈建國,似乎被他的話說動了幾分。
那一刻,我感到一陣無力感襲來。這個世界上,男人總是更容易被相信的那一個。
「既然是你的家務(wù)事,那就自己處理好?!灌嵤组L說完,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難道我的痛苦、我的委屈,就這樣輕易被一句「家務(wù)事」
揭過了嗎?就在這時,一個身著筆挺軍裝的男人匆匆走來?!膏嵤组L,出什么事了?」
男人目光銳利,環(huán)視了一圈在場的人。「王參謀長,沒什么大事,團(tuán)長家里的一點瑣事?!?/p>
鄭首長淡淡回答。警衛(wèi)兵在參謀長耳邊低聲說了些什么,參謀長的眼神變得深沉起來,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我從兜里掏出了他們鐵盒里的那幾封信件,手微微發(fā)抖。
信紙已經(jīng)泛黃,但上面的字跡依然清晰可見。沈建國和柳眉之間情意綿綿的文字,
讓在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信的開頭赫然寫著「吾妻眉眉」四個字。
沈建國的臉色唰地變得慘白,他伸手想要搶過信件,卻被參謀長擋住了?!复蟾缛ナ狼?,
你們就已經(jīng)……」我眼淚再次奪眶而出,卻努力保持著聲音的平穩(wěn)。
「我一直以為是我不夠好,是我配不上你,所以你要照顧大嫂。原來,從一開始,
我就只是一個笑話?!沽嫉哪樕沧兞耍撕髱撞?,雙手護(hù)著肚子,
像是在保護(hù)自己最后的籌碼。沈建國厲聲喝道,但顫抖的聲音暴露了他的慌亂,
「那些信是偽造的!素素,你怎么能這樣誣陷我?」「素素?」
王參謀長重復(fù)了一遍我的名字,目光落在了我緊緊攥著的、掉落在地上的鐵盒子上。
他彎腰撿起盒子,打開,里面靜靜躺著三枚閃耀著光芒的功勛章。他仔細(xì)端詳著,
臉色越來越沉,猛地抬起頭,一腳踹翻了面前的沈建國。「秦家三個烈士,
就留下這么一個小女兒,你沈建國居然敢這樣對她!」
「秦德海、秦大山、秦小山...三個烈士??!」王參謀長一字一頓地說,
聲音里充滿了憤怒?!盖丶胰齻€烈士,只留下了一個小女兒,
你沈建國居然敢這樣對烈士之后?!」王參謀長怒不可遏,抬腳又要踢去。「參謀長息怒!」
鄭首長趕緊攔住了他,但眼中也充滿了憤怒和震驚。那一刻,我才從他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眉眼中,
看出這是當(dāng)年和父親一起并肩作戰(zhàn)的王叔叔!「王叔叔...」我哽咽著喊出這三個字,
然后突然放聲大哭起來,所有積壓多年的委屈和痛苦都在這一刻爆發(fā)出來。
在這個陌生的城市,在這個冰冷的軍營里,我第一次感覺到了依靠,第一次敢徹底崩潰。
王叔叔的臉色鐵青,看著癱軟在地上的沈建國,怒火中燒,上前又是狠狠幾腳。
「你他媽的還是個男人嗎???」他怒吼道。柳眉被嚇得臉色慘白,瑟縮在墻角,
一句話也不敢說。沈建國也慌了神,連滾帶爬地跪到王參謀長面前,
語無倫次地求饒:「王叔…王參謀長…我錯了…我真知道錯了…」「你錯在哪兒了?」
王參謀長的聲音冰冷刺骨,像一把利刃直插沈建國的心臟?!敢皇撬厮氐母感譃槟闱笄?,
你沈建國哪來的團(tuán)長當(dāng)?他們拼死拼活,就是為了讓你帶著素素好好過日子!如今你風(fēng)光了,
就翻臉不認(rèn)人了?」沈建國渾身顫抖,不敢抬頭看王參謀長。我拉著王叔叔輕聲說「王叔叔,
我要和他離婚?!雇跏迨宸鲋?,語氣溫和了許多:「素素,別怕,王叔給你做主。這婚,
必須離!該你的,一分都不能少!」6、這時,
一直躲在角落里的柳眉突然尖叫起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她捂著肚子,
痛苦地在地上打滾。沈建國見狀,也顧不上求饒了,連忙爬到柳眉身邊,
焦急地問道:「眉眉,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柳眉臉色蒼白,額頭上布滿了汗珠,
斷斷續(xù)續(xù)地說:「孩子…孩子…好像要…要掉了…」沈建國頓時慌了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