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海市的F1大獎賽已經(jīng)結(jié)束了,酒店里陸陸續(xù)續(xù)有隊伍離開。
吃過早飯,項野要開車送溫卿昀,一開始溫卿昀拒絕了,項野便拿工作當借口。
“下次大獎賽在柏林,過幾天我給你打電話安排工作,這幾天你可以調(diào)整一下狀態(tài)?!瘪{駛座上的項野,用余光瞄了一眼溫卿昀,開口道。
溫卿昀淺淺應(yīng)了一聲,看著窗外沒說話。
紅燈。
車停在了十字路口。
“純正骨湯肉丸子,十元一份哩!”車窗外傳來街頭小販的吆喝聲。
溫卿昀眼神亮了起來,他將車窗搖下一半,傾身去看。
賣骨湯肉丸子的是個六十多歲的大娘,生意興隆,小攤前圍了一圈的人。
他小時候吃過一次這家的肉丸子,很久沒吃了。
項野在溫卿昀身后看著他露出來的半截腰身,心尖發(fā)癢。
“想吃?”項野開口道。
“上學的時候吃過一次,大娘每次都不固定位置,隨走隨賣,不好遇?!睖厍潢赖故菦]直說自己想吃。
風灌進車里,空氣里是溫卿昀淡淡的青草味信息素,撩人心弦。
紅燈還有段時間,項野回頭看著溫卿昀被風吹起的發(fā)絲,壓低聲音,正經(jīng)道:“溫卿昀,三年前你和我分手,到底是不是因為這筆錢?!?/p>
溫卿昀身形一僵,關(guān)上了車窗,為難地蹙起眉頭。
“你和我說實話,我就去給你買小肉丸?!表椧霸噲D用肉丸子誘惑他。
溫卿昀心想,自己雖然欠債了,也不至于吃不起小肉丸。
項野怎么這么幼稚。
溫卿昀無奈回頭看向項野,正想著如何回答糊弄過去,轉(zhuǎn)瞬間卻想起昨天項野的巴掌。
項野以前可從來沒打過他,如果這次他撒謊,項野是不是還會變著花樣欺負他。
“不是因為錢?!?/p>
溫卿昀覺得自己不算說謊,離開項野,確實不只是因為錢。
項野剛想說什么,這時綠燈亮起,他沉著臉一腳油門下去,溫卿昀身子猛地向后,下意識扶住了項野放在車檔上的手臂。
“項野,你不能這么開車,很危險,馬上減速?!睖厍潢兰泵诟?,在車這一方面他格外有原則。
手臂上的溫熱感從皮肉傳到心尖,項野卻覺得溫卿昀距離自己那么遙遠。
“那到底為什么要離開我?!表椧把劭舴杭t,語氣帶著一股狠勁。
這個問題,項野想了三年都想不明白,他寵了四年的溫寶,突然就和他分手了,毫無預(yù)兆。
溫卿昀其實并沒有想過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但現(xiàn)在至少不能說實話。
他已經(jīng)沒有為項野征戰(zhàn)f1賽場的能力了。
又因為比賽患上了心理問題,更不能讓這樣的自己拖累項野。
曾經(jīng)就是因為自己的判斷失誤,項野連續(xù)三場大獎賽沒有奪冠,最后還出了事故……
想到這兒,溫卿昀又開始覺得自己心跳加速,呼吸困難,三年前的那次爆炸在他心里徹底留下了陰影。
每每想起,都讓他的精神崩潰。
“可能…就是不喜歡你了,沒有別的理由,你不用問了?!睖厍潢来瓜骂^,偷偷攥住自己忍不住顫抖的手,隨口扯了個理由。
“哧啦——”
銀灰色的跑車猛地在街邊剎車。
項野攥著方向盤的指節(jié)泛白,臉上肌肉繃緊,目光沉沉地看著前方。
分開這三年,項野想過很多原因。
唯獨沒想過這一個。
“下車。”項野聲音冷若寒霜,忍著怒氣道。
溫卿昀愣了兩秒,目光黯淡下去。
“對不起…”他的聲音像羽毛一樣輕。
緊接著便側(cè)身解開安全帶,推開了車門。
“我真恨你,溫卿昀?!?/p>
腳踏在地面上的那一刻,背后傳來項野的冰冷絕情的話,溫卿昀沒敢回頭。
他怕眼里的委屈和夾雜的愛意被項野看的一清二楚。
這樣也好,只要項野能站在領(lǐng)獎臺上,他這么做就是值得的。
溫卿昀下車的地方離修車廠很近,走路十分鐘就能到,可惜他是個路癡,只好用手機地圖跟著走。
項野被溫卿昀氣得眼眶都紅了,可等一個紅綠燈的時間,他還是調(diào)頭回去了。
項野開著車繞到了溫卿昀身后,一手搭在車窗上,一手放在方向盤上。
他雙目注視著溫卿昀孤單的背影,降下車速,全程冷著一張臭臉,看著溫卿昀回到修車廠,才踩下油門加速離開。
……
晚上的時候,溫卿昀修完了最后一輛車。
正準備關(guān)門的時候,外面烏泱泱來了一群人。
“你們有事嗎?”溫卿昀一臉茫然問道。
“小溫,這才多久,我的人都不認識啦,你這還債的日子是不是太自在了?!眰麝惷鲝娜巳汉竺鏀D出來,冷笑道。
溫卿昀臉色變了變,把眼里的抗拒隱藏起來。
“陳哥。”溫卿昀叫了一聲。
“一場比賽800萬?你夠牛的,溫卿昀?!?/p>
陳明陰惻惻看著溫卿昀笑,他一臉橫肉,此刻看起來更加猙獰了。
溫卿昀就知道,這事不會這么輕易就完了。
“這是陳易平親口答應(yīng)的,支票也是他給的,我沒逼著他,陳哥您想反悔嗎?”溫卿昀不卑不亢道。
“不反悔,今天過來就是跟你收點利息,我侄子不爭氣,你也過河拆橋,我給你找了個機會快點還錢,你還敢和我耍心眼!”
“陳哥,我……唔!”
溫卿昀剛要解釋,肚子上就挨了一拳,陳明是個alpha,力氣足夠大,加上壓迫性的信息素,溫卿昀感覺自己快喘不過氣了。
這一拳似乎打在了溫卿昀五臟六腑上,這么一下,疼得他臉登時白了。
“咳咳……”溫卿昀跪坐在地上,眼淚控制不住流下。
“敢跟我耍小聰明,活膩了——把他店砸了!”
陳明揮揮手,身后那群人魚貫而入,修車廠里霎時間亂成一團。
溫卿昀捂著肚子,完全沒有力氣阻止這群禽獸的行為。
砸東西的聲音如此刺耳,溫卿昀卻只看到那件被人扔到地上的外套,是項野的。
“別亂碰……”溫卿昀踉蹌著起身,試圖走過去阻止。
“媽的,看你這犯賤樣兒我就煩?!标惷骺诓粨裱粤R道,“這衣服上這么濃郁的信息素,是勾引哪個alpha幫你的吧,???”
溫卿昀視若無睹,他指尖剛要觸碰那件衣服時,陳明走過去,扯過溫卿昀的手臂,抬腳踹在他肚子上。
“呃!”溫卿昀悶哼一聲,蜷縮在地上,沒力氣再反抗了。
屋子里的東西被紛亂的腳步聲漸漸消失了,陳明氣急敗壞的罵聲,離自己越來越遠。
整片夜色里,只剩下溫卿昀的修車廠的燈一直亮到早上。
像是汪洋大海上唯一漂著的,孤獨的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