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黛玉給賈政去信的時候,也有別人正算計著元春的親事。
王子騰夫人曹氏趁著來看望王夫人的時候,主動提起來:“如今元春回家也有些日子了,這孩子轉(zhuǎn)眼也到了該議親的年紀(jì)了。她的親事上頭,你這個當(dāng)娘的可有什么想法?心里可有合適的人選?”
曹氏可不是無的放矢,前幾日,八貝勒福晉請她賞花,主動提起這事兒來——元春如今不只是國公府的嫡出姑娘,還是工部左侍郎的長女,又是王子騰這個武將的外甥女,這樣一個人,倒是一步不錯的棋。
因此,曹氏今日前來,便是奉了八福晉的暗示,前來探聽王夫人的口風(fēng),看看王夫人對元春的親事有何想法,是否已有心儀的人選。
“嫂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元春這孩子的事情,上頭有她祖母老太太做主,外頭又有她父親老爺拿主意,我這個當(dāng)娘的,又能說得上什么話?”提起元春,王夫人現(xiàn)在就是一肚子的氣,自己的姑娘回了家,完全不把自己這個當(dāng)娘的放在心上,一味的只顧討好賈母,完全不管自己的親弟弟,反倒是把什么蘭哥兒看的重要。
“妹妹這話可就說得見外了。”曹氏聽出了王夫人語氣中的不滿,心中暗笑,臉上卻依舊帶著親熱的笑容,“你可是元春的親生母親,她的終身大事,自然該聽聽你的意思才是。畢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可是天經(jīng)地義的?!?/p>
曹氏也好些日子沒來榮國府了,這次一來,便發(fā)現(xiàn)榮國府的氣氛似乎與往日有些不同,隱隱感覺到一些變化,這讓她在心底感慨的同時,卻也不忘自己今天的真正目的。
“我這兒有一門極好的親事,只是不知道你怎么想?!辈苁弦膊徊刂粗?,直接告訴王夫人,“這戶人家可是正經(jīng)的滿族大姓呢,是顯赫的郭絡(luò)羅氏家族。雖然和八福晉那邊隔了幾層,算起來是遠(yuǎn)了些,但好歹也是五服之內(nèi)的親戚,根基深厚著呢?!?/p>
王夫人一聽是郭絡(luò)羅氏,倒是眼睛一亮:“這,這門親事有把握嗎?人家可是滿族大姓,怕是尋常人家高攀不上吧?”
“自然是有把握,我才來問你呢,這孩子如今還是委署護(hù)軍參領(lǐng)呢,五品官,年紀(jì)嘛,也跟元春合適著呢?!辈苁峡谥械?,是八福晉的一個遠(yuǎn)親,靠著郭絡(luò)羅大家族的提攜,混了個參領(lǐng)。
王夫人一聽五品官,心底倒是滿意了幾分,賈政之前,也才五品呢。
“那這孩子家里什么情況?我總得多知道一些,才好去跟老太太那邊商量?!蓖醴蛉嗣枴?/p>
曹氏便將八福晉口述過的內(nèi)容,對著王夫人說了一遍:“放心,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家,我這個親舅母,難不成還能坑了外甥女兒?”
王夫人聽完后,果然喜滋滋起來:“倒是難為你替元丫頭想著,那我等下就去問問老太太,要是合適,就給你回個話?!?/p>
曹氏見王夫人這兒顯然是同意的,便又夸贊了幾句元春,也夸了郭絡(luò)羅氏的那孩子,王夫人留她用了午飯后,她才告辭。
王夫之則高興的絲毫不想耽擱,當(dāng)日下午趁著賈母午睡起來后,就趕緊去榮慶堂報告這件喜事兒。
“很該恭喜老太太的,今兒我娘家嫂子來,提到元丫頭的親事?!蓖醴蛉嗣鎺⑿?,當(dāng)即就把事情全都說給賈母聽。
“老太太是知道的,這郭絡(luò)羅氏可是大姓,當(dāng)年的安親王如今的安郡王,還有八福晉等,又有宮里頭的宜妃娘娘,咱們的孩子要是能嫁進(jìn)去,真是一門好親事。”
賈母沉思片刻,探究的眼睛盯著王夫人:“這郭絡(luò)羅氏,跟安王那一支,只怕遠(yuǎn)得很吧?”
王夫人趕緊說:“不遠(yuǎn),五服之內(nèi)呢?!?/p>
五服?賈母微微有些不滿:“府上后頭廊下住著的,不也跟咱們五服之內(nèi)?”
“那怎么能比,人家這孩子,都憑本事做到了參領(lǐng),五品官呢。”王夫人趕緊又說。
參領(lǐng),那自然是走武將的路子,武將的路子,那八旗子弟基本上都能混,賈母本想斥責(zé)她幾句,忽然想到甄妃那所謂的侄兒,很不是個東西,于是賈母倒是轉(zhuǎn)變了想法。
“她舅媽惦記著她,是好事情,只是這郭絡(luò)羅氏家的孩子,我也要打聽打聽才是,你也別著急,等著我打聽清楚了,咱們再請了她舅媽來,也不遲?!辟Z母決定先穩(wěn)住王夫人。
見賈母臉色都好了不少,王夫人以為賈母這是同意了七分了,忙點(diǎn)頭:“還是老太太考慮周到,自然是該打聽清楚的?!?/p>
送走了王夫人,賈母當(dāng)即讓鴛鴦去請王熙鳳來,打聽人的事兒,自然是要賈璉去做的。
王熙鳳是個聰明人,雖然賈母沒說為何要打聽那一位,但她心底倒是猜了個七七八八,回去就讓賈璉趕緊去辦。
這頭賈璉很快打聽清楚了,而外頭賈政的回信也到了。
賈母先聽了賈璉打聽到的情況。
“老太太,這人風(fēng)評并不太好,聽說在軍營里是有幾分本事,可原本是訂過親的,后來嫌棄女方家庭不好了,就退了親。再者,聽說此然家里已經(jīng)有了一房妾室,還生了個兒子?!辟Z璉在外頭一向吃得開,要打聽個人還是很容易的。
“好了,這事兒就別對外說了?!辟Z母示意賈璉下去,然后讓黛玉來給她念信。
哪知道賈政信中只是讓賈母不必?fù)?dān)心,元春的親事他心里有數(shù),甄妃的謀劃肯定是成不了的。
“你瞧瞧你舅舅,說的不清不楚的,這不是讓我更擔(dān)心了?”賈母聽完了,倒是放下心來,只要宮里頭不摻和,那這事兒就好辦。
"外祖母,既然舅舅有把握,那就等著舅舅回來再說就是了,橫豎舅舅下個月也就回來了?!镑煊袢缃褚膊恢罏楹危瑢Χ司擞蟹N莫名其妙的信任。
好像以前信任父親一般。
甄妃那頭不必理會,但曹氏那里還等著答復(fù),所以賈母直接叫了王夫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