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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碾碎我的骨灰，說要拿去喂狗。
可他食言了。
他將我最后一縷殘魂，煉成一盞引魂燈。
只為照亮他與我妹妹的洞房花燭夜。
燈火燃盡之日，他卻跪在我的骨灰壇前，哭著求我活過來。
......
我死了三年。
魂魄被拘在皇城之上，日日夜夜看著那個我曾用命換他稱帝的男人，與我的好妹妹上演著情深不渝。
今天，是他們大婚之日。
也是我......魂飛魄散之日。
“陛下，萬萬不可！”
我那冰清玉潔的好妹妹，新后沈明月，正柔弱地靠在顧長淵懷里，滿眼“不忍”。
“姐姐她雖然......雖然犯下滔天大罪，但終究是我的親姐姐，求陛下饒她一縷殘魂，讓她去投胎吧。”
她聲音很輕，整個觀禮臺的王公大臣卻聽得一清二楚。
“仁慈”的新后，為“惡毒”的姐姐求情。
多感人的一幕。
我飄在半空，幾乎要為她鼓掌。
高臺之上的顧長淵，我昔日的枕邊人，如今的新帝，冷漠地?fù)嶂蛎髟碌拈L發(fā)。
他聲音冰冷，透過擴(kuò)音法陣，響徹整個皇城。
“皇后仁善，但妖妃沈知意，通敵叛國，罪不容赦！”
“朕今日，便以這前朝妖妃的殘魂，投入引魂燈，以她永世不得超生的火光，為朕的新后，獻(xiàn)上第一份新婚賀禮！”
此言一出，底下數(shù)十萬百姓山呼海嘯。
“新帝圣明！”
“燒死那妖妃！”
“為皇后賀！為陛下賀！”
新婚賀禮？
我低頭看著顧長淵，看著他眼中那濃得化不開的恨意。
三年前，他就是用這種眼神，下令將我活剝?nèi)似ぁ?/p>
如今，他要用更狠的手段，將我挫骨揚(yáng)灰。
一股無形力量扼住我的魂體，將我死死地往高臺中央那盞巨大的琉璃燈拽去。
我無法反抗。
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離那張俊美又冷酷的臉越來越近。
我看見他身旁，沈明月那嬌羞依偎的姿態(tài)下，唇角得意的笑。
我看見國師玄虛，手持法杖，眼觀鼻，鼻觀心。
顧長淵親自取來火折子，那雙曾為我畫眉的手，此刻沒有一絲顫抖。
“沈知意，這是你欠朕的?！?/p>
他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口型，無聲地對我說。
我欠你的？
我笑不出來，魂體連扯動嘴角的力氣都沒有。
好吧，我欠你的。
我當(dāng)初不該瞎眼，救你這頭狼。
火苗觸及燈芯的瞬間。
“轟——！”
引魂燈驟然亮起，金色火焰瞬間將我吞噬。
痛，比刀割、剝皮、煉魂七日還要痛苦千萬倍。
我的意識，我存在的痕跡以及一切，都被火焰一寸寸碾碎，磨成粉末。
我看著顧長淵，想將他的模樣刻進(jìn)虛無。
可下一秒，燈火光焰沖天而起，在半空中投射出一幕巨大的幻象。
那是......三年前的我。
身著薄如蟬翼的舞衣，在敵國將帥的大帳之中，媚笑如絲。
帳內(nèi)全是敵軍將領(lǐng)粗野的哄笑和污言穢語。
“早就聽聞沈妃絕色，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哈哈哈，這樣的尤物，那顧長淵也舍得送來？”
我赤著腳，踩在冰冷的地毯上，舞姿放.浪，眼波流轉(zhuǎn)，最終停在主位那個滿臉橫肉的敵國大將面前。
底下觀禮的百姓炸開了鍋。
“無恥！”
“看她那騷樣！果然是天生的賤骨頭！”
“這種女人，就該千刀萬剮！”
高臺之上，顧長淵臉色鐵青，周身散發(fā)著駭人的戾氣，拳頭咯咯作響。
這是他一生最大的恥辱。
是他心愛的女人，在他兵臨城下之時，卻在敵營獻(xiàn)媚求歡。
幻象中，我端起酒杯，含一口酒，俯下身，對著那張肥膩的嘴，吻了上去。
“轟！”
全場嘩然。
所有人都瘋了，唾罵聲幾乎要掀翻整個皇城。
顧長淵眼眶瞬間紅透，極致的憤怒與羞辱沖天而起。
他死死盯著幻象，仿佛要將里面的我，連同現(xiàn)在的我，一并撕碎。
我被焚燒在燈中，看著這一幕。
看著他恨我入骨的模樣。
心中，死寂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