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李成剛剛剛初中畢業(yè),成績不是很好,考高中沒考上,中專更不想了。要是能早穿越幾個月天,還能努力一把,考個中專,以后也不用為了工作的事發(fā)愁。
現(xiàn)在一切都晚了,等街道分配工作不知道要到猴年馬月,軋鋼廠擴建還要到1958年。難道堂堂穿越者與西紅柿小說里面眾多作品里面的閻解成一樣每天去街上打零工,扛大包當窩脖,被傻柱等人笑話!
就在李成剛胡思亂想的時候,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當兵去?前世當過兵,現(xiàn)在半島的戰(zhàn)爭已經(jīng)停了,炮擊金門那時候估計退伍了,等打阿三的時候估計娃都有了。一個念頭如同黑暗中擦亮的火柴,猛地跳了出來!現(xiàn)在是城鎮(zhèn)兵可以分配工作的年代呀!
原主的記憶里,街道上確實張貼過征兵宣傳的告示。參軍!在這個年代,尤其是在首都,這幾乎是像他這樣城市青年最好的出路之一!三年義務兵,熬過去,退伍回來,再加上父母在軋鋼廠工作攢下來的人脈,運作一下,找個像樣的工作,比如……公安或者保衛(wèi)科?可比不知道猴年馬月分到某個小廠里當個學徒工或者當個街道臨時工強太多了!
這個念頭一出現(xiàn),就像藤蔓一樣瘋狂滋長,瞬間占據(jù)了他的整個思維。對!當兵!必須去!前世當兵混補貼,魂穿當兵混工作,為了前途,不寒磣!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快、最穩(wěn)妥的破局之道!
就在他心潮澎湃,為這個“完美計劃”激動不已時,母親王秀蘭已經(jīng)端著一個大碗進來了,里面是香噴噴的雞湯。
一陣刻意放輕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了他家門口。接著,是幾聲壓低聲音的呼喚:
“鋼子?鋼子?醒著沒?”
是許大茂!那帶著討好的聲音,李成鋼立刻從原主的記憶里對上了號。
“是大茂???”王秀蘭朝門口應了一聲,把碗遞給李成鋼,“鋼子剛醒,還虛著呢?!?/p>
“嬸兒,我就跟鋼子說兩句話,不耽誤他休息!”許大茂的聲音透著股熱乎勁兒。
王秀蘭看了看兒子,見李成鋼微微點了點頭,這才過去開了門。
門一開,許大茂那張瘦長臉就擠了進來。他穿著件半舊的藍色衣服,梳著時興的小分頭,臉上堆著笑,眼睛卻習慣性地滴溜溜轉(zhuǎn)著,落在他蒼白的臉上。
“哎喲我的鋼子兄弟!你可算醒了!昨兒聽說你病倒了,可把我急得夠嗆!”許大茂幾步湊到炕沿邊,滿臉關(guān)心的模樣,“咋樣?好點沒?瞧這小臉白的!”
李成鋼沒說話,只是慢慢喝著那碗雞湯,目光平靜地看著他表演。許大茂這種,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果然,許大茂見他反應平淡,也不惱火,直接從口袋里拿出一本初三課本攤開發(fā)愁,眉頭擰得能夾死蒼蠅。說到:“哎喲鋼子!你可幫幫我!快快快,這破代數(shù)題快把我腦子攪成漿糊了!你腦子活絡,幫我瞅瞅?”
李成鋼笑著走過去,瞥了一眼那幾道題的原主來說可能如同天書般的題目。他前世好歹也是警校大專生,這點基礎(chǔ)代數(shù)還在能力范圍內(nèi)。他拿起鉛筆,隨手在草稿紙上刷刷寫了幾行清晰的步驟和答案,行云流水,沒有絲毫遲滯。
許大茂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我滴個乖乖!鋼子,你…你這啥時候變這么厲害了?!這解法比我們老師講的還清楚!”他看向李成鋼的眼神充滿了驚奇和崇拜。
李成鋼心里暗笑,嘴上卻故意裝出一副混不吝的樣子,一拳輕輕捶在許大茂肩膀上:“少廢話!哥們兒這叫開竅了!懂不懂?以后有不會的,盡管來找我!不過嘛…”他壓低聲音,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哥們兒幫你解題,你爹下次去鄉(xiāng)下放電影,有好東西…嘿嘿,懂的?”
“懂!懂!必須懂!”許大茂眼睛放光,拍著胸脯打包票,“茍富貴,勿相忘!哥們兒講義氣!”他根本沒深究李成鋼這“開竅”從何而來,只覺得有個聰明厲害的哥們兒罩著,倍兒有面子。
許大茂說到“鋼子,你初中畢業(yè)有啥打算嗎,傻柱這家伙都轉(zhuǎn)正了,每天嘚瑟的不行?,F(xiàn)在好多廠又不招人,有點難搞哦,我爸爸幫我找了找關(guān)系,先去讀個高中再說。”
“我先跟著我爸廠里學習學習電工技術(shù),廠里那邊說好了不算學徒工,不拿工資。就是在我爸身邊熟悉熟悉。等征兵了就去報名,等當兵回來聽說有工作安排?!?/p>
“參……參軍?!兄弟當兵多危險呀,半島打戰(zhàn),回來的好多缺胳膊少腿的,回不來的更多。”許大茂有點擔憂的說道。
李成鋼沒再解釋。他收回目光,重新落在自己攤開的右手掌心。那手機形狀的烙印,在昏暗的光線下,似乎微微地、不易察覺地,灼熱了一下。
1954年11月的49城,空氣里已透著初冬的凜冽,但一股熱潮卻在城市的大街小巷涌動——新中國首次義務兵役制的征兵工作開始了。消息像長了翅膀,飛進了李成鋼家的門。
跟著父親在學習電路知識的李成鋼,聽到廣播里一遍遍播送著“保家衛(wèi)國,人人有責”的號召,眼神堅定地對父母說:“爸,我要去報名!”
街道辦事處的報名點人頭攢動,擠滿了和他一樣心懷熱血的年輕人。李成鋼擠到桌前,鄭重地遞上戶口簿和那張早已在心里默寫過無數(shù)遍的報名表。街道的王主任扶了扶眼鏡,看著眼前這個身材結(jié)實、眼神清亮的小伙子,臉上露出贊許的笑容:“好小子,有覺悟!叫李成鋼?名字硬氣!” 李成鋼挺直了腰板,響亮地應了聲:“是!”
接下來的幾天,等待仿佛被拉長了。李成鋼在家?guī)透赣H干活時有些心不在焉,目光總是不自覺地瞟向門口,耳朵豎起來捕捉著街道干部可能到來的腳步聲。終于,一個戴著紅袖章的街道干事來了,臉上帶著喜氣:“李成鋼!初步審查通過了,明天去區(qū)武裝部參加復審!”
武裝部的大院里氣氛更加莊重肅穆。復審比街道初審嚴格得多,一項項細致地盤問家庭情況、社會關(guān)系、個人經(jīng)歷。緊接著就是政審,工作人員翻查檔案,走訪鄰居,一絲不茍地審查著李成鋼和他家庭的歷史,確認政治上的清白可靠。李成鋼心里坦蕩,卻也難免有些緊張,直到聽到“政審通過”四個字,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最讓他難忘的是體格檢查。一間間敞亮的屋子里,穿著白大褂的軍醫(yī)神情嚴肅。量身高、稱體重、測視力、聽心肺、查四肢……小伙子們被要求脫得只剩褲衩,在一系列儀器和醫(yī)生的手下輪流轉(zhuǎn)?!靶』镒樱眢w底子不錯!”一位老軍醫(yī)拍拍他結(jié)實的胸脯,李成鋼的心這才真正踏實落地。
日子在緊張的期待中滑到1954年12月。一個飄著細雪的早晨,街道干事再次敲開了李成鋼家的門,帶來了最終的好消息:“李成鋼同志,你光榮地被批準入伍了!準備行裝,后天出發(fā)!”
出發(fā)那天,火車站紅旗招展,鑼鼓喧天。站臺上擠滿了送行的親人和街坊鄰居。李成鋼穿著一身嶄新的、略顯寬大的軍裝,胸前佩戴著一朵碩大鮮艷的紅花,紅綢帶在寒風中輕輕飄動,映得他年輕的臉龐格外精神煥發(fā)。母親王秀蘭含著淚,一遍遍地替他整理著衣領(lǐng),父親李建國用力拍著他的肩膀,聲音有些哽咽:“到了部隊,好好干!聽首長的話!” 他用力地點著頭。
“嗚——!” 汽笛長鳴,綠色的列車緩緩啟動。李成鋼站在車廂門口,向著越來越模糊的父母和鄉(xiāng)親們用力揮手,胸前的紅花隨著列車的節(jié)奏微微顫動。站臺上“一人參軍,全家光榮”的橫幅在視野里漸漸遠去,前方,是嶄新的軍營生活,是保家衛(wèi)國的神圣使命。車頭噴出的白煙模糊了站臺,也模糊了少年離家時眼中那一點不舍的濕意,只剩下心中澎湃的熱血和胸前那朵在1954年寒冬里,象征著光榮與夢想的、火紅的花。載著新兵的列車,朝著未知的軍營,堅定地駛向了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