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獨自回到那個被我們戲稱為“鳥巢”的出租屋。
房間很小,墻上貼著我們樂隊的第一份海報,海報上的女孩笑得張揚又熱烈。
那時候,岑星晚會抱著吉他坐在地毯上,一遍遍地唱我寫下的旋律。
“陸嶼,你的詞曲里有光,我想把這光唱給全世界聽!”
我們一起在地下通道賣過唱,一起為了一個和弦的走向,爭論到天亮。
最后相視一笑,覺得為夢想奮斗的日子真他媽的酷。
《無名之鳥》這首歌,是我寫給她的,也是寫給我們共同的夢。
歌里那只沖破牢籠,迎向風暴的鳥,是我們彼此的寫照。
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環(huán)顧著這個充滿了回憶的逼仄空間。
過往一幕幕浮上心頭,五年的青春終究是喂了狗。
上周,我們拿到第一筆簽約金時,岑星晚還拉著我的手在深夜的街頭奔跑,興奮地大喊:
“陸嶼!我們成功了!很快,我們就能站在音樂節(jié)的舞臺上,讓所有人都聽到我們的歌!”
那一刻,她眼里的光比天上的星星還要亮。
我曾以為,我們會是彼此最堅實的依靠,一起從無名走向光芒萬丈。
我錯了。
是我太天真,以為人心永遠不會變。
岑星晚已經不是那個眼里有光的女孩了。
那年冬天,在大雪里彈著吉他的女孩,為我唱第一首情歌時,那份凍得通紅卻無比真摯的悸動,也早就消失在了時光里。
名利場的光怪陸離,迷了她的眼,也腐蝕了她的心。
她不再是我的同路人。
她要的,是金碧輝煌的鳥籠和精心準備的飼料。
而我只想讓我的鳥,自由地飛翔在它該去的天空。
手機屏幕亮起,是岑星晚發(fā)來的微信:“親愛的,今晚排練能早結束,等我回來,愛你?!?/p>
后面跟著一個飛吻的表情。
我看著那句愛你,覺得無比諷刺。
我沒有回復,只是平靜地將那首歌的demo從電腦深處找了出來,備份,加密。
這是我的心血,我的孩子。
誰也不能將它篡改成我不認識的模樣。
不久,岑星晚就推門進來了。
她走過來想抱我,“阿嶼,怎么沒去排練室找我?給你買了你最愛喝的楊枝甘露?!?/p>
她的語氣帶著一絲討好,仿佛剛才在排練室里那個冷酷無情的人不是她。
我避開了她的擁抱,沒有回應。
“怎么了?”
她察覺到我的疏離,皺起了眉。
“還在為上次我吼你的事生氣?我不是道歉了嗎?最近壓力太大了,阿嶼你別那么小心眼。”
她口中的上次,是我發(fā)現她和一個叫趙銘的金牌制作人走得很近,多問了兩句,她便對我大發(fā)雷霆。
現在想來,趙銘應該就是風潮唱片派來策反她的人。
“岑星晚,”我看著她的眼睛,平靜地問,“關于《無名之鳥》這首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說?”
她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若無其事地笑道:“哦,你說那個啊。風潮的趙銘哥你也知道,金牌制作人,他說我們這首歌很有爆款潛質,但需要稍微修改一下,迎合一下市場。”
她伸手想來碰我的臉,被我側頭躲開,她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
“他說得也對,太小眾了不容易出圈。你不是一直說想換個大點的房子嗎?等這首歌火了,我們就有錢了?!?/p>
我一字一句地問:“所以,你要把我們的心血改成一首口水歌?”
岑星晚的耐心似乎耗盡了,她收回手,臉上浮現出煩躁。
“什么口水歌?陸嶼,你能不能別這么天真?做音樂不是過家家,是要賺錢吃飯的!趙銘哥說得對,我們不能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要學會向市場低頭!”
“再說,我也不是為了自己,我是為了我們整個樂隊的未來!你以為曉雯她們不想賺錢嗎?就你清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