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天飛將飛鳶小心安置在草墊上,她的臉色蒼白如紙,胸前的傷口雖已止血,但皮膚下的經(jīng)脈仍因雷力反噬而泛著不祥的紫黑色。
"別亂動。"逸天飛按住她試圖撐起的手臂,從星紋戒中取出卜靈準(zhǔn)備的"青囊",藥粉灑在傷口上時,飛鳶疼得渾身一顫,卻硬是咬住嘴唇?jīng)]出聲。
紫霆蹲在一旁,尾巴不安地甩動:【她的經(jīng)脈里有殘留的雷力,藥力沒法吸收?!?/p>
逸天飛點頭,指尖凝聚一縷魂力,輕輕點在飛鳶眉心:"先睡會兒。"
飛鳶的眼睫顫了顫,最終無力地合上。
逸天飛撕下染血的袖口,處理好自己身上的傷口。他取出三枚"匿蹤符"貼在洞口的三個角落,又讓紫霆在周圍布下簡易的警戒結(jié)界。
"守著飛鳶。"他揉了揉紫霆的腦袋,"我去城里看看,她不能一直待在這里。"
紫霆的耳朵抖了抖:【現(xiàn)在進城?那個城主現(xiàn)在恐怕已經(jīng)恨死你了。】
逸天飛想到那個滿心算計的白河城主,一笑置之,也不在意白河城主會做什么。只是飛鳶耽擱不起,野外可沒有能夠處理這般傷勢的條件。
逸天飛蹲在一棵古樹橫枝上,遠遠望著城門處張貼的通緝令。畫像上的自己與飛鳶被描摹得猙獰可怖,下方還蓋著城主府的朱紅大印——"勾結(jié)妖獸,禍亂城池"。
"呵......"他冷笑一聲,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樹干。這城主倒是會挑時候落井下石。
正思索間,林外官道傳來車輪轆轆聲。一支商隊緩緩駛來,為首的青篷馬車上懸掛著"三江行會"的旗幟。逸天飛目光一凝,看見車轅上坐著個熟悉的身影,正是行會大東家——趙寒山。
趙寒山也是一個實力不容小覷的人,他似有所感,突然抬手示意車隊停下。他跳下馬車,獨自走向樹林,在距離逸天飛藏身處三丈外站定:"朋友既然在此等候多時,為何還不現(xiàn)身?"
逸天飛本就是故意散出去的氣息,也是果斷現(xiàn)身。趙寒山見到他先是一愣,隨即瞥了眼城門方向,壓低聲音道:"你膽子不小,這時候還敢靠近白河城?"
"飛鳶傷重,需要一個地方。"逸天飛直言不諱,"城主的通緝令......"
"屁的通緝令!"趙寒山突然啐了一口,即便是從商后脾氣收斂了不少,但此刻粗獷的臉上滿是鄙夷,"那老狐貍原本就跟暗星閣勾勾搭搭,真當(dāng)旁人看不出來?現(xiàn)在卸磨殺驢不過是想在皇城那邊討要些好處罷了。"他拍了拍逸天飛的肩,"我老趙自認(rèn)還是有些眼光,你小子在傳授捕獵之法,又幫襯獵手的時候,可沒管過他們是何種身份。"
逸天飛一怔。之前那些事,只是他順意而為,沒想到趙寒山還記得。力所能及的幫助別人,是他自小便貫徹的理念。說起來獸淵山脈各妖獸大族能夠和平共處以及攜手共進,他這位仁義的少主有著很大的功勞。
"拿著。"趙寒山從逸天飛口中得知了詳細(xì)情況后,從懷中掏出一枚儲物戒,"里頭有'血參丸'和'續(xù)脈散',還有一些其它雜物,你拿去找找看有沒有能用上的。"又解下腰間令牌塞給他,"明日卯時,我派心腹把你需要的東西送到老槐坡,至于大夫的事,我來安排。"
逸天飛想要行禮感謝,趙寒山卻打斷他:"別矯情!從第一次見面就覺得你這小子不錯,真想謝我,以后就多來走動。"
兩人相視一笑,逸天飛也不再想著說感謝的話。
樹叢突然沙沙作響,紫霆叼著個水囊鉆出來,警惕地盯著趙寒山。
"喲,這小家伙倒是忠心。"趙寒山對逸天飛本就多有關(guān)注,自然也知道這只他一直帶著的小黑貓。他蹲下身,摸出塊肉干遞過去,"放心,我趙寒山雖是個粗人,但說出去的話——"
"雷打不動。"逸天飛輕聲接上行會的切口。
趙寒山哈哈大笑,起身時卻突然嚴(yán)肅:"如今白河城已是龍?zhí)痘⒀?。城主那老狗出賣了暗星閣,怕有人來報復(fù),加上馬上會有皇城的特使來,巡邏隊見人就查,暗星閣的人指不定又藏在什么地方。"趙寒山?jīng)]繼續(xù)說下去,逸天飛也了然。
晨光透過林間的縫隙灑進山洞,紫霆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干草堆上,毛茸茸的肚皮隨著呼吸一起一伏。突然,一陣誘人的香氣鉆進他的鼻孔,小黑貓的耳朵立刻豎了起來,翻身湊了過去。
"醒啦?"飛鳶蹲在火堆旁,手里轉(zhuǎn)動著串在樹枝上的野兔,"某位昨天不是說,就算餓死,從護城河跳下去也不吃我烤的肉了嗎?"
紫霆的尾巴瞬間炸毛:【本王那是...】話還沒說完,肚子就不爭氣地"咕嚕"一聲。
逸天飛抱著一捆柴火走進山洞,見狀忍不住笑出聲:"咱們的雷豹大人那是口嫌體正直。"
【唔......】紫霆羞惱地跳起來,卻在看到烤得金黃酥脆的兔肉時,爪子不自覺地往前挪了半步。
飛鳶壞笑著晃了晃烤肉:"叫聲姐姐就給你。"
"喵嗷!"紫霆氣得原地轉(zhuǎn)圈,最后干脆背過身去,用屁股對著他們。但沒過三秒,又偷偷扭頭瞥了一眼。
"好了,別逗他了。"逸天飛接過烤肉,撕下最嫩的一塊放在樹葉上,"喏,趁熱吃。"
紫霆昂著頭,邁著優(yōu)雅的貓步走過來,剛要下嘴,突然腦袋一抽,警惕地抬頭:【沒下毒吧?】
"愛吃不吃。"飛鳶作勢要搶,紫霆立刻一個餓虎撲食把肉護在身下,惹得兩人哈哈大笑。
這樣的場景最近幾乎每天都在上演。自從趙寒山派人送來補給后,他們的日子總算好過了一些。趙寒山找來的老大夫是位老軍醫(yī),老大夫處理完傷口后,紫霆則幫飛鳶去除掉筋脈里殘留的雷力,短短幾日她便可以自行走動了。雖然那位老大夫每次來都要絮絮叨叨地說飛鳶不該這么快下床活動,但看著她日漸紅潤的臉色,逸天飛也就由著她去了。
"今天感覺怎么樣?"逸天飛遞給飛鳶一碗藥湯。
"苦死了!"飛鳶皺著臉一飲而盡,隨即眼睛一亮,"對了,你上次的那個蜜餞還有嗎?"
紫霆立刻豎起耳朵:【本座也要!】
"你不是說蜜餞是小孩子才吃的東西嗎?"逸天飛故意慢條斯理地掏出一個油紙包。
小黑貓急得直跺腳:【那、那是以前!】說著一個飛撲,精準(zhǔn)地叼走了最大的一塊,得意洋洋地竄到洞頂?shù)膸r石上享用去了。
飛鳶笑著搖頭,突然壓低聲音:"說真的,趙東家這次冒這么大風(fēng)險幫我們..."
逸天飛望向洞外,遠處白河城的輪廓在晨霧中若隱若現(xiàn):"等這事了結(jié),得好好謝謝他。"
正說著,紫霆突然從巖壁上跳下來,警惕地看向林間:【有人來了!】
三人瞬間進入戒備狀態(tài)。片刻后,熟悉的哨聲響起——是趙寒山約定的暗號。
林間傳來枯枝被踩斷的聲響,一個身著粗布短打的精瘦男子鉆出灌木叢。他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確認(rèn)無人跟蹤后,才快步走向山洞。
"陳三?"逸天飛認(rèn)出來人,是趙寒山最信任的護衛(wèi)之一。
陳三點點頭,從懷里掏出一個包袱:"東家讓送來的。"他壓低聲音,"皇城來的特使到了,召集周邊三城主將在白河議事,說是要聯(lián)合出兵,剿滅暗星閣。"
飛鳶正在攪動藥湯的手突然一頓,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剿滅暗星閣?"逸天飛皺眉,"那白河城主之前不是還和他們......"
"表面功夫罷了。"陳三冷笑,"聽說暗星閣最近動作太大,惹惱了皇城那邊。特使帶著圣令來的,城主不敢不從。"
紫霆蹲在逸天飛肩頭,尾巴輕輕拍打:【人族就愛搞這些虛的?!?/p>
陳三又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個小皮囊:"這是東家額外準(zhǔn)備的,說你們可能用得上。"皮囊里裝著幾瓶高品質(zhì)的恢復(fù)劑和一張簡易地圖,上面標(biāo)注了白河城附近的幾條隱秘小道。
"替我謝謝趙東家。"逸天飛鄭重接過。
陳三擺擺手,轉(zhuǎn)身欲走,又想起什么似的回頭:"對了,三日后大軍開拔,城里防守會松懈些。"他停頓了一下,"東家說......若有打算,那是個機會。"
待陳三的身影消失在林間,洞內(nèi)一時寂靜。飛鳶盯著跳動的篝火,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湯碗邊緣。
"你想混進出征的隊伍。"逸天飛突然開口,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飛鳶抬起頭,眼中燃著久違的戰(zhàn)意:"我有個人......這次一定要找到。"
紫霆嗤笑一聲:【就你現(xiàn)在這樣去?】
"我好了!"飛鳶不服氣地站起來,結(jié)果動作太猛,眼前一黑差點栽倒,被逸天飛一把扶住。
"行了。"逸天飛無奈,"要行動也得等好徹底再說。"
飛鳶沒有回應(yīng),但眼底的那抹神色卻是已經(jīng)決定了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