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程昭寧走后,泥土一捧接一捧地砸下來。
沈霧晚拼命仰著頭,指甲深深摳進土壁,指尖磨出血痕才勉強扒住一塊凸起的石頭。
呼吸越來越困難,眼前陣陣發(fā)黑。
不知過了多久,四周終于安靜下來。
她用盡全身力氣,一點一點扒開壓在身上的泥土,等爬出深坑時,十指已經(jīng)血肉模糊。
夜風刺骨,吹得她渾身發(fā)抖。
回到房間,她剛拿出醫(yī)藥箱,房門就被推開。
賀西辭站在門口,眉頭微皺:“去哪了?”
話音未落,他的目光落在她滿身的傷痕上。
臉上擦破的皮,膝蓋的血跡,還有那雙慘不忍睹的手。
“怎么回事?”他大步走過來,蹲下身捏住她的下巴,聲音沉冷。
沈霧晚張了張嘴。
她想說,是程昭寧把她推進坑里活埋。
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說了又有什么用?
她不過是一個替身,而程昭寧是他白月光唯一的親人,他永遠不會苛責她。
“不小心摔的?!彼齽e開臉,“賀先生的狗找到了嗎?”
“嗯?!辟R西辭拿過藥膏,指尖沾了藥,輕輕涂在她臉上。
他的動作很溫柔,眼神專注得像在對待什么珍寶。
可沈霧晚知道,這份溫柔不是給她的。
“寶寶……”賀西辭突然低喃,指尖還停留在她臉頰的傷口處。
沈霧晚心頭一刺,平靜地別開臉:“賀先生,我不是她?!?/p>
賀西辭的手指僵在半空,眉頭深深皺起:“你……”
“姐夫!”程昭寧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我肚子好餓,想吃夜宵……”
賀西辭收回手,起身開門:“讓傭人做。”
“他們都下班了,”程昭寧撅著嘴,手指拽著他的袖口輕輕搖晃,“我不想叫他們回來,多麻煩啊?!?/p>
她眼睛一轉(zhuǎn),“不如讓沈小姐做吧?她手藝最好了,我想吃她做的糖醋排骨。”
賀西辭被纏得沒辦法,看向沈霧晚。
沈霧晚知道這是無聲的命令,轉(zhuǎn)身去了廚房。
灶臺上的火苗竄起,她機械地切菜、翻炒。
程昭寧不知何時倚在門邊,笑得天真:“命真大啊,被活埋了還能爬出來?!?/p>
沈霧晚握刀的手緊了緊。
“不過沒關系,”程昭寧走近,紅唇幾乎貼到她耳邊,“你沒死,我才能慢慢玩,我警告你,姐夫是我的!”
話音剛落,她突然伸手端起滾燙的湯鍋!
沈霧晚以為她要潑自己,下意識抬手擋住臉。
“啊——!”
程昭寧的尖叫聲響起,她竟然把熱湯潑在了自己身上,然后哭著跑了出去。
“姐夫!”她撲進賀西辭懷里,“我只是想讓她做個飯,她居然拿熱湯潑我!”
沈霧晚走出來,語氣平靜:“我沒有?!?/p>
“你胡說!”程昭寧哭得更兇,“姐夫,你必須替我出氣!”
賀西辭冷冷瞥了程昭寧一眼,似乎看穿了她的把戲。
他剛要開口,程昭寧卻突然哭道:“你答應過姐姐要照顧我的……”
賀西辭神色微變。
“那你想怎樣?”他沉聲問。
程昭寧眼睛一亮:“讓她出去跪一夜!”
賀西辭看向沈霧晚。
她站在那里,眼眶通紅,卻倔強地抿著唇,一言不發(fā)。
“隨你?!彼罱K說。
沈霧晚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程昭寧得意地招呼傭人:“還愣著干什么?動手??!”
兩個傭人立刻架住沈霧晚的胳膊,粗暴地把她拖到院子里。
月光下,程昭寧偷偷往地上灑了一把尖銳的釘子。
“跪吧?!彼Φ脨憾?。
傭人一腳踹向沈霧晚的膝窩。
“唔!”
釘子刺入血肉的瞬間,沈霧晚痛得眼前發(fā)黑,溫熱的血順著膝蓋流下,染紅了青石板。
程昭寧滿意地看著她慘白的臉:“堵住她的嘴,別吵到我睡覺?!?/p>
粗糙的布條塞進口中,沈霧晚連痛呼都發(fā)不出。
夜風刺骨,釘子深深扎進皮肉,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她抬頭望向二樓亮著燈的窗戶,賀西辭的身影隱約可見。
他明明都看見了。
沈霧晚突然笑了,笑得眼淚直流。
原來最痛的不是釘子入骨,而是她愛了五年的男人,就這樣冷眼旁觀著她的痛苦。
一夜過去。
沈霧晚的膝蓋已經(jīng)血肉模糊,和褲子的布料黏在一起。
她試著站起來,卻因劇痛再次跌跪在地。
沒有一個人來扶她。
就像程昭寧說的,在這個家里,她的地位比狗還低。
此后幾天,沈霧晚一直縮在房間里養(yǎng)傷。
賀西辭除了讓管家送藥,再沒出現(xiàn)過。
程昭寧卻變本加厲——
把她的藥膏換成辣椒膏;讓傭人端來餿掉的飯菜;半夜故意在她窗外放鞭炮……
沈霧晚全都忍了下來。
直到賀家舉辦家宴這天,她才再次見到賀西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