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周偉霆三年合法妻子。
他拍吻戲時借位都會被唐欣悅罵‘越界’,和我領(lǐng)證那晚說‘宋昭昭,你不過是我氣她的工具人’;
他接受采訪被問‘最難忘的人是?眼睛愛意的說:‘是高中坐我后桌那個單純可愛的姑娘,網(wǎng)友扒出是唐欣悅,我笑著解釋道‘我們是舊友而已’
直到我在醫(yī)院做完人流,他紅著眼掐著我手腕吼‘為什么打掉我的孩子’,我摸著他和周偉昱相似的眉眼,輕聲說:‘因為我不愛你啊。
所有人都以為我是唐欣悅的替身,可他們不知道
我藏了十年的人是周偉霆的哥哥?!?/p>
1
三年了,他不再喊我的全名,而是叫我“昭昭”。
他會記下我無意中提起的喜好,出差回來時給我?guī)б慌跷易钕矚g的白桔梗。
甚至在上周,他為了我第一次頂撞他那個瞧不上我的媽,只因為他媽罵我是“不會下蛋的雞”。
那一刻,我捂著嘴,眼淚止不住地流。
三年的冰山,好像真的被我捂化了。
所以當(dāng)我拿著顯示雙杠的驗孕棒,手抖得幾乎握不住時,我第一個念頭就是告訴他。
我們有孩子了,這不再是一場賭氣的婚姻,我們能像真正的一家人一樣,好好過下去了。
電話接通得很快,他的聲音卻有些遙遠和失真。
我激動得語無倫次,幾乎是喊出來的:“周偉霆,我懷孕了!”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久到我心里的狂喜一點點冷卻,凝結(jié)成冰。
就在我忍不住想再問一句你聽到了嗎的時候,他終于開口了,聲音平靜無波,卻像一把淬了毒的利刃,狠狠扎進我的心臟。
“是嗎?!彼f,“可是唐欣悅回來了,我們和好了?!?/p>
“嘟嘟嘟”電話被他掛斷。
我僵在原地,手機從無力的手里滑落,摔在地板上。
驗孕棒也跟著掉下去,滾到了角落。
原來不是冰山融化了,只是他的春天回來了,所以他終于吝嗇地給了我一點暖意,好讓我在這場盛大的騙局結(jié)束時,不至于鬧得太難堪。
這場持續(xù)了三年的、他對唐欣悅的報復(fù),該結(jié)束了。
我這個他用來賭氣的工具人,也是時候退場了。
我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覺得渾身都冷。
不知過了多久,掉在地上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嗡嗡地震動起來。
我麻木地看過去,是一個沉寂了很久的大學(xué)同學(xué)群消息。
班長在里面通知,下周末要舉辦同學(xué)聚會。
緊接著,就有人艾特班長問:“這次唐欣悅會來吧?好久沒見她了?!?/p>
2
進門便看到唐欣悅被一個油膩的男人纏著。
那是我們的一個暴發(fā)戶同學(xué),姓王,大家都叫他王總。
王總那雙咸豬手幾乎要攬上唐欣悅的腰,嘴里的話更是污穢不堪:「欣悅啊,不就是一百萬嗎?陪哥哥喝好這頓酒,別說一百萬,兩百萬都給你?!固菩缾偟哪樢魂嚰t一陣白,她穿著一件廉價的白色連衣裙,在這金碧輝煌的包廂里顯得格格不入。
她求助的目光掃過全場,最后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死死定格在周偉霆身上。
她的聲音都在抖,帶著哭腔和破碎的絕望:「周偉霆,你就這么看著嗎?」周偉霆放在桌下的手猛地一顫,卻依舊沒有動。
我能感覺到他內(nèi)心正在天人交戰(zhàn)。
可下一秒,唐欣悅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凄然一笑:「也是,你現(xiàn)在有老婆了,怎么會管我的死活。周偉霆,我真后悔,當(dāng)年……」她的話沒說完,周偉霆猛地站了起來。
椅子腿和地板摩擦,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尖叫。
他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兩步?jīng)_過去,一把攥住王總的手腕,眼神兇狠得能殺人。
「把你的臟手拿開!」王總被他嚇了一跳,隨即惱羞成怒:「周偉霆你他媽有病吧?我跟欣悅談事呢,關(guān)你屁事!」周偉霆沒再廢話,直接一拳揍了過去。
場面瞬間亂成一團。
他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劈頭蓋臉地裹住還在發(fā)抖的唐欣悅,然后,在所有同學(xué)震驚的目光中,一把將她打橫抱起。
他抱著他那失而復(fù)得的珍寶,目不斜視地從我身邊走過,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懶得施舍給我。
風(fēng)從他身后灌進來,吹得我心口發(fā)涼。
我僵硬地坐在原地,盯著門口的方向,感覺自己像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整個宴會廳的喧囂,都和我無關(guān)了。
我只知道,今晚,恐怕會很長。
3
我給他打了三個電話,都無人接聽。
我沒再打,只是安靜地坐在沙發(fā)上,看著墻上我們巨大的婚紗照,照片上的他笑得溫柔繾綣,仿佛愛我至深。
凌晨三點,手機在床頭柜上嗡嗡震動,不是周偉霆,而是經(jīng)紀(jì)人發(fā)的,唐欣悅更新的微博。
照片里沒有臉,只有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握著另一只纖細(xì)白皙的手,男人手腕上那塊百達翡麗的表,是我去年生日時送給周偉霆的禮物。
配文是肉麻的十二個字:“謝謝我的英雄,照亮我的世界。”
熱搜瞬間爆了。
我和周偉霆是圈內(nèi)有名的模范夫妻,商業(yè)捆綁深,違約金是天價。
經(jīng)紀(jì)人陳姐電話都快打爆了,聲音抖得像篩糠,我卻異常冷靜。
我在相冊里翻出一張去年的舊照,是我生日時他陪我在海邊吹蠟燭,照片角度很巧,看起來溫馨又甜蜜。
我發(fā)了出去,配文:“安心拍戲,老公。別理會那些無聊的揣測?!?/p>
粉絲和我的公關(guān)團隊松了口氣,廣場上的風(fēng)向漸漸被扭轉(zhuǎn)。
可就在半小時后,一條推送猛地彈了出來。
周偉霆轉(zhuǎn)發(fā)了唐欣悅的微博。
沒有多余的話,只有一個鮮紅的愛心。
這一個愛心,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我臉上。
我的澄清微博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那一刻,什么違約金,什么夫妻情分,都像寒風(fēng)里的塵埃,被吹得一干二凈。
我平靜地關(guān)掉微博,點開通訊錄,找到那個備注為“張律師”的號碼。
我要離婚。
經(jīng)紀(jì)人陳姐的電話再次打了進來,聲音疲憊又凝重:“昭昭,明天回公司一趟開緊急會議,把事情處理一下?!?/p>
我掛了電話,看著窗外漆黑的夜,心里冷得像一塊冰。
處理?好啊,我倒要看看,他準(zhǔn)備怎么跟我處理。
4
網(wǎng)絡(luò)上我和周偉霆的結(jié)婚照,以及他昨晚和唐欣悅在酒店門口擁吻的照片被放在一起,形成了強烈的諷刺。
我的經(jīng)紀(jì)人陳姐急得團團轉(zhuǎn),看見我立刻把我拉進辦公室。
「祖宗,你總算來了!周偉霆的電話打不通,這事兒你打算怎么處理?」我還沒開口,辦公室的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周偉霆沉著臉走了進來,身后跟著的,正是唐欣悅。
她穿著一身香奈兒最新款的白色套裝,妝容精致,挽著周偉霆的手臂,像個女主人。
她看見我,眼神里是毫不掩飾的挑釁和得意。
公司里的同事們都探頭探腦,陳姐臉色一變,想關(guān)門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我看著周偉霆,心底最后一絲期望也熄滅了。
你來做什么?我的聲音很平靜。
唐欣悅卻搶先開了口,聲音嬌滴滴的,帶著勝利者的炫耀:姐姐,我和偉霆是真心相愛的。你占著周太太的位置不放,有意思嗎?她說著,目光落在我無名指的婚戒上,下一秒,她竟直接沖過來,一把抓住我的手,用力地想把戒指扒下來。
戒指是我和周偉霆一起設(shè)計的,尺寸正好,她一時半會兒根本扒不掉。
你干什么!我猛地甩開她的手。
唐欣悅沒站穩(wěn),踉蹌了一下,立刻擺出受害者的姿態(tài),委屈地看向周偉霆:偉霆,她推我……我還沒來得及解釋,唐欣悅突然舉起手里的愛馬仕包,狠狠地朝我的臉砸了過來。
我躲閃不及,包上堅硬的金屬扣正中我的額角。
額角一陣劇痛,溫?zé)岬囊后w順著臉頰滑落。
整個辦公室瞬間安靜了,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驚呆了。
我捂著流血的額頭,抬頭看向周偉霆,我以為他至少會有一絲錯愕或關(guān)心。
可他沒有。
他下意識地把唐欣悅護在身后,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瘋子,充滿了厭惡和不耐煩。
鬧夠了沒有?非要鬧得這么難看嗎?陳姐終于反應(yīng)過來,沖上去指著周偉霆的鼻子罵:周偉霆你是不是男人!你老婆被人打了,你還護著小三?周偉霆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看都沒看我一眼,只是冷冷地對陳姐說:這是我們的家事,和你無關(guān)。說完,他拉著唐欣悅,轉(zhuǎn)身就要走。
唐欣悅經(jīng)過我身邊時,得意地?fù)P了揚嘴角,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你看,他愛的是我。我看著他們的背影,連心痛的感覺都變得麻木了。
我慢慢松開捂著額頭的手,低頭看了看掌心的血,然后輕輕撫上了我的小腹。
我沒有追上去,也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我只是安靜地走出辦公室,任由身后的喧囂和陳姐焦急的呼喊聲越來越遠。
回到那棟我和周偉霆住了三年的別墅,空曠得像一座墳?zāi)埂?/p>
我看著鏡子里額角滲血的傷口,狼狽不堪。
周偉霆,我不要你了。
也許連同這個孩子,或許從一開始就不該存在。
5
手機震動了一下,我麻木地拿起來點開。
視頻不長,背景是衣香鬢影的拍賣會。
周偉霆,我那個名義上的丈夫,正單膝跪地,眼里的深情幾乎要溢出來。
他手里托著一枚鉆戒,鴿子蛋大,在燈光下閃得刺眼。
他對面的唐欣悅,捂著嘴,笑得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公主,在周圍的起哄聲中,緩緩伸出了手。
我笑了,眼淚卻不爭氣地滑了下來。
想當(dāng)初,他跟我求婚,是在路邊攤,一枚易拉罐拉環(huán)套在我手上,他說,“等我們結(jié)婚,給你買全世界最大的鉆石?!?/p>
他沒騙我,的確買了大鉆石,可不是買給我的。
我從家里搬出來三天了,沒有一個電話,一條信息。
我以為他是在等我低頭,原來,他只是單純地忘了我的存在。
我關(guān)掉視頻,把手機扔到一邊,心里那點僅存的,可笑的期待,終于被碾得粉碎。
手機不知疲倦地再次響起,是陳姐打來的。
我接起來,她在那頭氣急敗壞,“念念,你看到了嗎?”
我平靜地出奇,聲音像一汪不起波瀾的死水。
“陳姐,謝謝你。我沒事?!?/p>
掛了電話,我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心死,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沒有歇斯底里,沒有痛徹心扉,只剩下一種浸入骨髓的平靜和涼意。
至于我,和我的孩子……
不,這個孩子,本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去面對一個如此不堪的父親。
我劃開手機屏幕,預(yù)約了后天的流產(chǎn)手術(shù)。
做完這一切,我感覺渾身都輕松了。
了結(jié)了這一切,我就徹底自由了。
房子是他的,車子是他的,就連我身上這件睡衣,都是他買的。
我得把所有屬于他的東西,都還給他,徹徹底底地從他的世界里消失。
忽然,我像被電擊了一樣,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不對,還有一樣?xùn)|西是我的。
是我自己的。
是我媽留給我的那塊玉牌。
它還在我和周偉霆的婚房里。
明天就是人流的日子了,醫(yī)生叮囑我,術(shù)前要家屬陪同簽字。
我沒有家屬,周偉霆應(yīng)該算一個,可他的電話已經(jīng)打不通了。
也好,我自己去。
只是在去醫(yī)院前,我必須回家一趟,拿走我媽留給我唯一的東西,護身符。
看著我和周偉霆一起住了三年的房子,房子里每一件家具都是我們親手挑的。
我熟練地在密碼鎖上按下我的生日,提示錯誤。
我愣了一下,又按了一遍,還是錯誤。
心里某個角落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我鬼使神差地,輸入了另一個爛熟于心的號碼,“唐欣悅的生日,0816”。
門開了。
屋里很整潔,但已經(jīng)完全變了樣。
我買的灰色沙發(fā),換成了粉色。
墻上我和周偉霆的合照,換成了他和唐欣悅在海邊的擁抱。
我養(yǎng)的那盆快要開花的君子蘭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捧嬌艷的紅玫瑰。
所有我生活過的痕跡,都被抹得一干二凈。
仿佛我從未在這里存在過。
我沖進臥室,拉開床頭柜,里面空空如也。
我媽給我留的護身符,我一直收在那個絲絨盒子里,現(xiàn)在盒子和護身符都不見了。
我瘋了一樣翻遍了整個屋子,都沒有。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得快要無法呼吸。
我撥通了周偉霆的電話,這一次,是唐欣悅接的。
她語氣甜蜜又得意:喂?姐姐,你有事嗎?偉霆在洗澡哦。
我攥著手機,指節(jié)發(fā)白,聲音都在抖:我媽留給我的護身符呢?
電話那頭傳來周偉霆模糊的聲音:欣悅,跟誰打電話呢?
唐欣悅嬌滴滴地回了一句:沒什么,一個打錯的。
然后,她掛斷了電話。
我站在一片狼藉的客廳中央,手里握著被掛斷的手機,冰冷的忙音一聲聲敲在我的耳膜上。
周偉霆。
我盯著這個名字,忽然想起一件很久以前的事。
一件我媽在我上學(xué)時,反復(fù)叮囑過我的事。
7
我和周偉霆婚禮辦得低調(diào),除了雙方家長,沒請任何人。
我穿著一身廉價的婚紗,站在周家金碧輝煌的別墅里,像個笑話。
周偉霆婚禮全程冷著臉。
他說:“你想要的周太太身份,給你了。但別妄想得到其他東西?!?/p>
我捏緊了手里那枚帶著媽媽希望的護身符,沒說話。
護身符,是我媽拖著被癌細(xì)胞侵蝕的身體,一步一叩首從山頂?shù)乃聫R里給我求來的。
她去世前拉著我的手,氣若游絲:“昭昭,媽沒本事,護不了你一輩子。這枚護身符開了光,能保你平安順?biāo)?,一定要貼身戴著?!?/p>
我媽在周家當(dāng)了十年保姆,洗衣做飯,打掃衛(wèi)生,什么都干。
她總說周家是好人,讓我們母女倆有地方住,有飯吃,還供我讀書。
可我永遠忘不了,唐欣悅指著我媽的鼻子,罵她是“只會伺候人的下賤胚子”時,周偉霆就站在旁邊,眉眼冷淡,一言不發(fā)。
唐欣悅是周偉霆的青梅竹馬,每次來別墅玩,都像個高高在上的公主。
她會故意把牛奶倒在我新洗的校服上,然后捂著嘴笑:“哎呀,你這種人,穿什么都一股窮酸味,我?guī)湍阆聪??!?/p>
也會在我媽精心準(zhǔn)備好飯菜后,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把一盤菜扣在地上,皺著眉說:“這種東西是給人吃的嗎?周阿姨,你家保姆的手藝越來越差了?!?/p>
而周偉霆,永遠都是那個冷漠的旁觀者。
他從不阻止,也從不評價,仿佛我們母女只是兩只礙眼的螞蟻,不配得到他半分眼神。
媽媽在周家一次大掃除后累倒,送去醫(yī)院才發(fā)現(xiàn)是胃癌晚期。
周家出于“人道主義”,給了三萬塊錢。
三萬塊,對晚期癌癥來說,不過是杯水車薪。
我媽沒用那筆錢治療,她偷偷存起來,連同她所有的積蓄,一并交給了我。
她說:“昭昭,周家對我們有恩,以后你要報答?!?/p>
我看著手里那張薄薄的銀行卡,還有這塊她用命換來的護身符,只覺得心臟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攥住,疼得快要無法呼吸。
有恩?
若不是常年勞累,飲食不規(guī)律,我媽怎么會年紀(jì)輕輕就得了這種???
如今,我坐在這棟空曠冰冷的別墅里,成了名義上的周太太。
墻上的掛鐘,時針一格一格地走著,發(fā)出單調(diào)的滴答聲。
我沒有去那間精心布置的婚房,只是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靜靜地等著。
等著我的丈夫,和他心愛的青梅竹馬。
時間從十點,到十一點,再到午夜十二點。
別墅外終于傳來汽車引擎由遠及近的聲音,燈光劃破黑暗,在客廳的窗戶上一閃而過。
我聽到了開門聲,聽到了唐欣悅嬌媚的笑聲,以及周偉霆低沉的回應(yīng)。
我的后背挺得筆直,靜靜地坐在黑暗里,等著他們推門而入。
8
門開了,周偉霆和唐欣悅一前一后地走進來,身上帶著酒氣和曖昧的香水味。
唐欣悅一看見我,
偉霆,你看,姐姐回來了,姐姐是在等我們嗎?
我的護身符呢?我站起來,聲音因為急切而發(fā)抖,“唐欣悅,你把它藏哪兒了?”
護身符?她像是想了想,然后用一種恍然大悟又極其無辜的語氣說,哦,你說那個看起來又舊又土的破玩意兒?。课铱此嫉胤?,就扔垃圾桶啦。」
扔了?
對啊,那種地攤貨,怎么配得上我們家的新裝修呢。
她無辜地眨眨眼,手卻抱周偉霆抱得更緊了:姐姐,我不知道那是你的東西。
她是故意的。
那是我媽留給我的東西,是我唯一的念想和依靠。
一股血氣猛地沖上我的頭頂,理智的弦應(yīng)聲而斷。
我抓起茶幾上的玻璃杯,用盡全力朝她砸了過去。
?。?/p>
杯子擦著她的臉頰飛過,在墻上撞得粉碎。
周偉霆臉色一變,剛要開口,我已經(jīng)沖到他面前,揚手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啪!
整個客廳都安靜了。
唐欣悅愣住了,周偉霆也愣住了,連我自己都因為掌心傳來的麻痛感而有片刻的清醒。
我以為他會發(fā)怒,會給我一巴掌把我推開。
可他只是定定地看著我,幾秒后,卻一把攥住我冰冷的手腕,將我從唐欣悅的尖叫聲中拉了出來。
他沒管身后唐欣悅的叫罵,只是用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盯著我,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沙啞和急迫:昭昭我陪你去翻垃圾桶,去找,你別急。
他二話不說,抓著我就往外沖。
冷風(fēng)灌進我的脖子,我被他拖著,腳步踉蹌。
“別哭,昭昭我們?nèi)フ一貋怼保?他的聲音在寂靜的深夜里異常清晰,帶著一絲我從未聽過的、幾乎稱得上是驚恐的顫抖。
他拉著我,徑直奔向離我們最近的垃圾場。
我顧不上他,也顧不上臟,瘋了似的撲進那堆積如山的垃圾里。
那是我媽留給我最后的遺物,我一定要找到它。
垃圾站一對撿垃圾的老夫妻看我一個女孩子哭得撕心裂肺,也默默過來幫我一起翻。
阿姨心疼地勸我:“姑娘,這么多垃圾你這怎么找得到啊,別找了,看你這手都劃破出血了”。
我搖著頭,眼淚和汗水混在一起,眼前陣陣發(fā)黑。
就在我快要絕望要暈倒時,那位一直沒說話的大爺突然喊了一聲:“是這個嗎?”
我連滾帶爬地沖過去,看見他手里捧著的那破破爛爛的絲絨盒子,打開看到四分五裂的護身符,剛剛?cè)计鸬南M查g被掐滅。
碎了,碎得徹徹底底,連拼都拼不起來了。
我渾身的力氣瞬間被抽空,癱坐在骯臟的地面上,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周偉霆走過來,把我從地上拉起來,有些笨拙地拍著我的背:“好了好了,別哭了,不就是個護身符嗎?壞了就壞了,我回頭給你去寺廟求個一模一樣的?!?/p>
我哭得更兇了,一把推開他惡狠狠的說:“那不一樣!”
他正要再說些什么,手機突然響了。
屏幕上“唐欣悅”三個字一閃而過,周偉霆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他接起電話,語氣是我從未聽過的緊張和溫柔:“欣悅?你怎么了?……好,你別動,我馬上過去!”
掛了電話,他看都沒看我一眼,只匆匆丟下一句:“欣悅不舒服,我得去看看她?!?/p>
說完,轉(zhuǎn)身就跑了。
他就這樣把我一個人,丟在了這個充滿酸臭的垃圾場。
我看著他消失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掌心里的那堆碎片,冷風(fēng)一吹,滿心的悲慟忽然就凝固成了一塊冰。
我好像,不是第一次被這樣對待了。
這種感覺很熟悉,就像很久以前,有人也是這樣,輕而易舉地奪走我珍視的東西,再用一種勝利者的姿態(tài),看著我狼狽不堪。
10
麻藥的勁兒過去后,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里是永無止境的雨天,教學(xué)樓后的墻角,陰暗又潮濕。
唐欣悅把我堵在那里,帶著幾個女生,一腳踩在我新買的畫材上,笑得張揚又得意。
“宋昭昭,你這副病懨懨的樣子給誰看呢?”
我那時候又瘦又小,常年生病,是班里不起眼的小病鴨。
我什么都說不出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顏料和畫筆被踩進泥水里。
就在唐欣悅要把踩碎的畫筆往我臉上丟時,一把黑色的雨傘撐在了我的頭頂,雨傘的主人也幫我擋住了所有的惡意。
那人沒看唐欣悅,只是蹲下來,用干凈的指節(jié)輕輕擦掉我臉頰上的泥點。
他的聲音像是雨后初晴的天,干凈又溫和:“別怕,我保護你,我送你回家?!?/p>
我認(rèn)識他。
他是周偉霆的哥哥,周偉昱。
從那天起,我這只小病鴨就有了屬于他的騎士。
他會在我低血糖時塞給我一顆糖,會在下雨天提前把傘放在我的課桌里,會在唐欣悅又想找我麻煩時,不經(jīng)意地出現(xiàn),像一座山,擋在我身前。
我以為,那座山會永遠都在。
直到那年盛夏,一通電話,讓我的世界瞬間只剩黑白。
夢的最后,是周衍躺在冰冷的病床上,身上蓋著白布。
我攥著他送我的最后一顆糖,糖紙都被手心的汗浸濕了,而他再也不會醒過來笑著對我說“別怕我保護你”。
意識回籠的瞬間,消毒水的味道刺入鼻腔。
我睜開眼,看見了守在床邊的陳姐。
她見我醒了,臉上露出微笑關(guān)切:“醒了?醫(yī)生說以后要好好休養(yǎng)調(diào)理一個月才能工作?!?/p>
陳姐走后,我關(guān)了手機,在醫(yī)院躺了半個月。
11
出院那天,陽光很好,我沒有通知任何人,徑直打車回了那個我和周偉霆結(jié)婚三年的家。
屋子里一片狼藉,男女交纏的衣服,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甜的膩人的味道。
周偉霆正雙眼通紅地坐在沙發(fā)上,看到我開門進來,他猛地站起身,像是見到了光。
他沖過來,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嚇人,眼眶紅得像要滴出血:“宋昭昭,你鬧夠了沒有?半個月!電話不接消息不回!你知不知道我快急瘋了?孩子呢?我們的孩子呢?”
“孩子?”我平靜地抽回我的手,從隨身的包里拿出那份早已簽好字的離婚協(xié)議,拍在他面前的茶幾上,“周偉霆,你還有臉問我孩子?”
我看著他錯愕的臉,一字一句地告訴他:“在你和你的白月光唐欣悅一起把我堵在樓梯間,眼睜睜看著我滾下去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沒了?!?/p>
我看著他,這張和周偉昱有五分相似的臉。
曾幾何時,我就是透過這五分相似,飲鴆止渴。
可記憶力周偉昱那雙干凈溫和的眼,和他此刻臉上殘留的、屬于唐欣悅的口紅印,在我腦中交疊、撕扯。
我突然就想明白了。
周偉昱,你看,你的小病鴨,好像又被人推進泥坑里了。
這一次,再也沒有人會來拉我了。
有的。
我自己。
為了讓他徹底死心,我往他的心上又插了一刀:“周偉霆,我從來沒愛過你。嫁給你,是我這輩子做過最錯的決定?!?/p>
我以為他會暴怒,會摔東西,會罵我不知好歹。
可他沒有。
他高大的身軀猛地一晃,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通紅的眼睛里,竟然滾下了大顆的眼淚。
他哭了,哭得像個被拋棄的孩子,聲音嘶啞地哀求:“不,昭昭,不是這樣的……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愛你,昭昭,我發(fā)現(xiàn)我早就愛上你了,你別離開我……”
我冷漠地聽著這遲來的、可笑的告白,只覺得荒唐又諷刺。
就在這時,臥室的門傳來一聲輕微的“吱呀”聲。
臥室的門被從里面拉開一道縫。
屋內(nèi)的唐欣悅,將我們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她頂著那張蒼慘白的臉從臥室出來。
看著唐欣悅?cè)绱死仟N,我心底竟涌起了一絲快意。
12
我抱著手臂,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聲音不大,卻足夠清晰:“想不離婚也行?!?/p>
周偉霆的眼睛瞬間亮了一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沒理他,目光直直地釘在唐欣悅身上:“讓她,把從你這拿走的錢一分不少地還回來,然后,從你的身邊消失?!?/p>
話音剛落,唐欣悅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膝行幾步,抓住了我的褲腳。
“姐姐,我求求你,我真的沒錢……我不是故意的,你別趕我走,也別跟偉霆哥離婚,都是我的錯!”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那樣子,任誰看了都會心生憐憫。
可我知道,我其實根本不在乎那點錢。
我只是想看周偉霆的反應(yīng),想看他最后一次的選擇。
果然,他動了。
他沒有拉開唐欣悅,而是皺著眉看向我,語氣里帶著一絲我最熟悉不過的責(zé)備和無奈:“昭昭,你別這樣,你看欣悅她都……”
“我哪樣了?”我冷笑著打斷他,“我讓她還錢,有錯嗎?”
“可她現(xiàn)在的情況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就不能大度一點嗎?”周偉霆的聲音里透著疲憊,“錢的事我們可以以后再說,你先讓她起來?!?/p>
又是這樣。
永遠是這樣。
嘴上說著愛我,說著會處理好一切,可只要唐欣悅一掉眼淚,他就立刻調(diào)轉(zhuǎn)槍口對準(zhǔn)我,要求我大度,要求我體諒。
我看著他小心翼翼地把唐欣悅從地上扶起來,護在身后的樣子,像是在看一出滑稽又惡心的默劇。
那張我熟悉的臉,在這一刻,突然就變得面目可憎。
周偉霆還在試圖解釋:“昭昭我們不離婚,以后好好過日子好嗎?”
我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然后,我笑了。
我掏出手機,當(dāng)著他們錯愕的目光,平靜地?fù)芡艘粋€爛熟于心的號碼。
電話接通的瞬間,我甚至還對著周偉霆笑了笑,清晰地開口。
“喂,張律師嗎?是我,我要起訴離婚?!?/p>
13
從民政局出來,天藍得不像話,我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感覺壓在心口三年的大石頭終于被搬開。
我沒要周家一分錢,只帶走了我自己的東西。
回到那棟住了三年的別墅,我慢條斯理地收拾著行李箱,卻聽見門口傳來高跟鞋的聲音。
是唐欣悅。
她穿著一條我從沒見過的白色連衣裙,站在門口,笑得春風(fēng)得意:“姐姐,都離婚了,怎么還賴在偉霆哥家里不走啊?”
我瞥了她一眼,沒作聲,繼續(xù)整理著。
她見我無視她,踩著高跟鞋“嗒嗒嗒”地走到我面前,一把按住我的行李箱,語氣里是毫不掩飾的炫耀:“我和偉霆哥下個月就要訂婚了,這棟別墅以后的女主人就是我了。姐姐你是不是很后悔”
我停下手里的動作,抬眼看她。
她今天化了很精致的妝,想必是為了慶祝我的離開和她的上位。
她靠得極近,我甚至能聞到她身上那股和周偉霆身上一樣的香味,那是我曾經(jīng)最喜歡的木質(zhì)香水味。
“怎么,”她彎下腰,湊到我耳邊,聲音壓得極低,帶著惡毒的快意,“你捂了三年的人,我勾勾手指,又屁顛屁顛回到我身邊了,你說你可不可憐?”
我笑了。
在她得意的目光中,我緩緩站起身。
趁她不備,我一把揪住了她精心打理過的長發(fā),用力向下一扯。
“??!”唐欣悅疼得尖叫起來,精致的妝容瞬間扭曲。
我沒理會她的掙扎,將她拽到我面前,嘴唇貼著她的耳朵,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唐欣悅,你以為我手里沒有你殺人的證據(jù)嗎?”
她的身體瞬間僵硬。
我感受著她頭皮的戰(zhàn)栗,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三年前,西郊那家廢棄工廠的火災(zāi)不是意外吧?”
她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凈凈,瞳孔驚恐地放大,像是白日見了鬼。
我松開手,像丟開什么垃圾一樣將她推開。
她踉蹌著后退幾步,撞在墻上,連尖叫都忘了,只是抖著嘴唇,死死地瞪著我。
我慢悠悠地拉上行李箱的拉鏈,沒再看她一眼。
14
官宣離婚第三天,周偉霆帶著唐欣悅登上了時尚雜志封面。
照片中,他低頭為她整理耳墜,配文寫道:“雙向奔赴的愛情終于圓滿了?!?/p>
陳姐把平板摔到我面前,說道:“這對狗男女,你們剛官宣離婚,他們就急著立深情的人設(shè)了。”
我掃了一眼評論區(qū),“宋薇薇終于讓位”“唐欣悅才是真命天女”等詞條登上了熱搜前三。
“姐,”我關(guān)掉平板,說道,“今天下午的品牌活動,唐欣悅也會去?!?/p>
陳姐愣了一下,突然笑出聲來:“來得正好。你新接的獨立設(shè)計師高定禮服,可比她身上那套高定珠寶貴重多了?!?/p>
活動現(xiàn)場,我剛從后臺出來,就看見唐欣悅靠在香檳塔旁,涂著正紅色口紅的嘴角上揚:“宋小姐,這一季的高定秀場都沒給你發(fā)邀請函吧?你離開偉霆哥,事業(yè)也不風(fēng)生水起了?”
對了,我昨天剛為偉霆哥挑了一對袖扣,柜姐說這個牌子現(xiàn)在只認(rèn)周太太?!?/p>
她故意把“周太太”三個字咬得很重,耳垂上的鉆石晃得人眼睛生疼。
陳姐上前半步,把我拉到身后:“唐小姐記性不太好啊?上個月你那個高奢代言臨時換人的新聞,在熱搜上掛了三天呢。倒是我們昭昭,剛拿下了李導(dǎo)新片的女主角,李導(dǎo)可是三年都沒捧過新人了?!?/p>
唐欣悅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李導(dǎo)的那部文藝片,在圈里可是出了名的“口碑票房雙爆”,多少小花擠破頭都得不到這個機會。
“姐姐還是這么厲害,”她扯了扯裙擺,說道,“下個月八號,我和偉霆哥的婚禮,您一定要來啊?!彼龔陌锬贸鲆粡垹C金請柬,用指甲敲了敲封面,“我們專門留了主桌第一排的位置?!?/p>
我接過請柬,手指摩挲著上面的燙金字。
三年前,周偉霆說“隨便選個日子”的時候,我選的也是八號。
“一定到?!蔽野颜埣矸胚M手包,說道,“我啊,就希望你們的婚禮能讓所有人都銘記一輩子?!?/p>
唐欣悅盯著我的眼睛看了兩秒,突然笑出聲來。
她轉(zhuǎn)身時,裙角掃過我的手背,就像一條吐著信子的蛇。
三天后,陳姐舉著手機沖了進來:“唐欣悅發(fā)微博了!她說要把婚禮現(xiàn)場全程直播,要讓粉絲見證‘最純粹的愛情’?!?/p>
我捏著從舊抽屜里翻出來的U盤,里面存著三段錄像:廢棄工廠的監(jiān)控畫面、唐欣悅潑汽油的手,還有火光映照下她臉上的笑容。
直播嗎?
那正好,我會送她一份大禮。
15
陳姐舉著手機沖進來的時候,我正對著鏡子畫眉毛。
她的手機屏幕亮著,唐欣悅在直播間宣告:“全程直播婚禮,讓所有愛我們的人見證幸福?!?/p>
周姐咬牙切齒地說,“婚慶公司本來都說直播會影響流程,她非鬧著說‘偉霆哥的粉絲值得’?!?/p>
我放下眉筆。三天前同學(xué)聚會突然浮現(xiàn)在眼前。
那天在酒店包廂里,唐欣悅涂著和現(xiàn)在一樣的正紅色口紅,舉著紅酒杯碰了碰我的杯沿低聲道:“宋昭昭,你還記得偉昱哥嗎?他走的那天,喊的可全是你的名字。”
她的指甲掐進我的手背:“你說他要是知道,你后來嫁給了他弟弟,會不會掀了棺材板從地底下爬出來?”
我沒說話。她的笑容像根刺,扎進了我的太陽穴。
昨天,我收到了一個快遞。
牛皮紙袋子泛黃,沒有寄件人的信息。
拆開后是一盤舊錄像帶,邊緣都磨毛了。
把錄像帶放進播放器時,屏幕閃了兩下。
廢棄工廠的監(jiān)控畫面跳了出來。
唐欣悅穿著高中校服,手里拎著汽油桶。
她往鐵門上潑汽油的時候,有人在里面猛砸鐵門是偉昱哥。
他喊著我的名字,聲音沙啞得像破風(fēng)箱。
“昭昭的參賽素描本在里面!”他撞門的動靜震得攝像頭直晃,“唐欣悅,放我出去!”
唐欣悅劃火柴的手穩(wěn)得可怕。
火躥起來的那一刻,她對著監(jiān)控笑了。
火光映得她的眼睛發(fā)亮:“周偉昱,你不是總護著宋昭昭嗎?那就陪她的寶貝本子一起燃燒吧?!?/p>
我盯著屏幕,指甲掐進掌心。
原來偉昱哥不是死于意外。
原來他是為了幫我拿素描本,被困在了火里,最后窒息死亡的。
現(xiàn)在我捏著U盤,里面存著三段錄像。
是從那盤舊錄像帶轉(zhuǎn)存過來的。
陳姐敲門喊我去試妝的時候,我把U盤塞進了保險柜的最底層。
金屬冷得扎手。
直播那天……總得讓所有人看看,他們所謂的“最單純的白月光”,到底沾了多少血。
16
唐欣悅的頭紗掃過我膝蓋時,她彎腰湊近我耳邊:“宋昭昭,你偷走的幸福終究還是回到我這里了。”
主持人喊“請新郎致辭”時,周偉霆接過話筒。
他望向唐欣悅的眼神,充滿了愛的小心心,和當(dāng)年我們結(jié)婚時截然不同。
“我和欣悅……”
他的話被直播間突然彈出的彈窗打斷。
滿屏彈幕瞬間卡成馬賽克。
有人截了圖發(fā)微博,熱搜詞條“唐欣悅 周偉昱”五分鐘內(nèi)登頂。
我摸出手機。
視頻加載得很慢,畫面里是那個破舊的廢棄工廠。
唐欣悅穿著藍白校服,把一本素描在周偉昱眼前晃了晃。
“你親我一下,”她的聲音發(fā)顫,“不然這些宋昭昭的素描燒掉?!?/p>
周偉昱后退半步,滿眼不可置信看著唐欣悅:“你瘋了?”
“我瘋?”唐欣悅撲過去抓他手腕,“你不是為了她什么都可以做,我哪點不如她?”
周偉昱掙扎的抱著素描本往外跑。
唐欣悅伸手去抓,
拉扯中唐欣悅猛的一推,周偉昱頭磕在廢棄的機器上暈了過去。
唐欣悅愣了一下急忙往鐵門上潑汽油,
畫面停在偉昱哥雙手拍打鐵門上 。
直播間炸了。
主持人舉著話筒僵在原地,周偉霆的臉白得像墻皮。
唐欣悅的頭紗滑下來遮住眼睛,她猛地扯掉頭冠砸向鏡頭:“假的!這是合成的!”
但評論區(qū)已經(jīng)刷爆了。
有人翻出當(dāng)年新聞:“周偉昱死亡那天,唐欣悅出現(xiàn)在那附近?!?/p>
我起身往外走。
經(jīng)過唐欣悅身邊時,她抓住我的手腕,指甲幾乎要掐進骨頭:“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不是我?!蔽页榛厥郑笆莻リ鸥缡謾C里的錄像。他去廢棄工廠,開了視頻功能?!?/p>
她的臉色瞬間灰敗。
我走出酒店時,手機震個不停。
陳姐發(fā)來消息:“視頻被轉(zhuǎn)到二十個平臺了,警方已經(jīng)聯(lián)系電視臺?!?/p>
風(fēng)掀起我的外套下擺。
遠處傳來警笛聲。
唐欣悅的尖叫透過玻璃飄出來,混著周偉霆喊“殺人兇手”的聲音,像極了那年工廠里,偉昱哥砸鐵門的動靜。
手機屏幕亮起,是新推送:“唐欣悅 故意殺人”詞條空降熱搜第一。
我仰頭看天。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
17
視頻平臺連夜發(fā)聲明,說檢測到違規(guī)內(nèi)容已緊急下架。
可網(wǎng)友早把視頻傳遍了——我刷到熱評第一是“唐欣悅這朵小白花居然是殺人兇手”。
三個月后法院宣判。
我坐在旁聽席第一排,聽法官宣判說“有期徒刑二十年”。
唐欣悅看見我突然沖過來,被法警拽住時,她的眼淚糊了一臉:“宋昭昭!我的報應(yīng),你滿意了?”我沒理她。
法警拖她出去時,她的雙腳在地面劃出兩道白印,和周偉昱死亡那天,蓋在他身上的白布一個顏色。
周偉霆更慘。
他之前上綜藝說“欣悅是我命”,被網(wǎng)友剪成鬼畜視頻。
品牌連夜撤了他的代言,劇組把他的鏡頭全刪了。
他的父母發(fā)聲明說“與周偉霆解除親屬關(guān)系”那天,我刷到他在機場被記者圍堵的視頻。
他抱著頭喊“我錯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可誰信呢?
后來陳姐給我發(fā)消息:“他去美國了,昨天在唐人街被捅了。刀扎進肚子,送醫(yī)時失血性休克?!蔽叶⒅謾C里的新聞截圖,照片里他躺在擔(dān)架上,臉色白得像當(dāng)年婚禮上的頭紗。
今天我?guī)Я讼蛉湛ツ箞@。
周偉昱的墓碑有些落灰,我用袖口慢慢擦。
碑上的照片還是高中時的,他穿著藍白校服,眼睛亮得能照見人。
“偉昱哥,”我把花放在碑前,“唐欣悅坐牢了。周偉霆也完了。”風(fēng)掀起我的頭發(fā),陽光曬得后頸暖暖的,像你當(dāng)年在校門口等我時,遞過來的那杯熱豆?jié){。
“其實我早就想告訴你,”我摸著照片里他的眉眼,“你第一次給我撐傘,你蹲下來給我擦眼淚,說‘別怕,有我在,我保護你’那時候你就像一束光,照亮了我整個人,我想那時候我就喜歡上你了?!?/p>
一只蝴蝶停在向日葵上。
我伸手碰了碰花瓣,輕聲說:“現(xiàn)在沒人能欺負(fù)我了。以后每年今天,我都來陪你曬太陽,好不好?”
墓園很安靜,只有風(fēng)穿過松樹林的聲音。
我坐在碑前,看著陽光把影子拉得老長,好像你還坐在我旁邊,笑著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