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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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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暴君系統(tǒng)覺醒

>我重生成了紂王,正想勵精圖治。

>眼前卻彈出個暴君系統(tǒng):“請宿主立刻處死忠臣!”

>我拒絕執(zhí)行,系統(tǒng)就操控我身體強搶民女。

>九尾狐趁機媚惑:“大王,臣妾幫您把持朝政?!?/p>

>我表面沉溺酒色,暗地讓史官記下系統(tǒng)操控證據(jù)。

>聞太師回朝那天,系統(tǒng)逼我斬殺他。

>我當眾掀桌:“老子不干了!這傀儡誰愛當誰當!”

>九尾狐亮出利爪,系統(tǒng)發(fā)出抹殺警告。

>我大笑:“摸魚二十年的史官,該你出手了!”

2 重生紂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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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觸感從指尖蔓延開來,帶著一股子濃得化不開的酒氣。我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視線模糊了好一陣,才勉強聚焦。映入眼簾的,是手中緊握的一個玩意兒——沉甸甸,冷冰冰,通體是種深邃得能把人吸進去的幽暗青銅色。上面刻滿了繁復到讓人眼暈的花紋,還有幾個猙獰的獸頭浮雕,齜牙咧嘴,透著一股子兇戾。

酒樽?還是這種造型?我有點懵。

我下意識地想抬手揉揉酸脹的太陽穴,手臂卻沉得像是灌滿了鉛。目光順著這沉重的手臂往上爬,滑過一片光滑、觸感微涼的布料——深沉的玄色,上面用金線繡著張牙舞爪的龍形圖案,盤踞在寬大的袖口和衣襟上,那金線在從雕花窗欞縫隙里透進來的光線里,閃得刺眼。

這……不是我的格子襯衫!更不是我的出租屋!

心臟猛地一縮,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攥緊了,劇烈地擂動起來。一股不屬于我的、龐大的、混亂的記憶碎片,如同被強行打開的泄洪閘門,帶著遠古的烽煙、鼎沸的嘈雜、女人的尖叫和一種刻骨的暴戾,蠻橫地沖進我的腦海。

帝辛!殷商!朝歌!蘇妲己!比干!炮烙!蠆盆!

最后定格的一幕,是鹿臺沖天的大火,是那把刺入胸膛的冰冷短劍……

“呃……”我痛苦地悶哼一聲,冷汗瞬間浸透了那身華貴卻束縛得要命的玄色王袍。我,一個剛被996福報榨干最后一滴腦細胞、倒在鍵盤上的現(xiàn)代社畜,竟然……重生成了歷史上那個遺臭萬年的暴君,紂王?!

巨大的荒謬感和難以言喻的沉重感壓得我?guī)缀醮贿^氣。上一秒還在為KPI發(fā)愁,下一秒就成了亡國之君預備役?這劇本也太硬核了吧!不行!絕對不行!我辛辛苦苦卷到猝死重活一次,可不是為了再背個千古罵名然后凄慘落幕的!

勵精圖治!必須勵精圖治!洗刷污名,逆天改命!就從這一刻開始!

胸中一股豪氣(或者說是不服輸?shù)纳缧笤鼓睿┯腿欢N疑钗豢跉?,試圖驅散宿醉的眩暈和那股子縈繞不散的濃重酒氣,挺直了腰板,努力想擺出一副明君該有的威嚴樣子。目光掃過這空曠得有些滲人的大殿,除了角落里幾個低眉順眼、如同泥塑木雕般的宮人,再無他人。

好,很好,新官上任三把火,沒人打擾正好。我清了清嗓子,正準備用我這嶄新的帝王之嗓,喊出“來人,傳丞相商容、王叔比干!”這句歷史性的、充滿希望的臺詞——

“嗡——”

一聲極其輕微、卻又無比清晰、仿佛直接在腦髓深處響起的電子蜂鳴聲,毫無征兆地炸開!

緊接著,一片刺目的紅光,像一盆滾燙的鮮血,猛地潑灑在我的視界中央,強行覆蓋了眼前古樸沉重的青銅器、華麗的帷幔和雕梁畫棟。

【暴君養(yǎng)成系統(tǒng)(V1.0 強制體驗版)啟動!綁定宿主:帝辛(殷商末代君主)?!?/p>

【新手強制引導任務發(fā)布:立威!】

【任務目標:立刻下令,處死侍奉湯藥的宮人“阿衡”。】

【任務理由:該宮人眼神閃爍,心懷怨望,有不臣之心?。ㄏ到y(tǒng)AI行為分析結果:可信度0.01%)】

【任務獎勵:暴君積分+10(可用于商城兌換“炮烙升級圖紙”、“蠆盆擴容技術”、“酒池肉林保養(yǎng)秘方”等)?!?/p>

【失敗懲罰:靈魂麻痹體驗(1小時)?!?/p>

【請宿主立刻執(zhí)行!倒計時:59秒……58秒……】

冰冷的、毫無人類情感的電子合成音,伴隨著猩紅刺目的文字提示,如同跗骨之蛆,牢牢釘死在我的意識里。那“阿衡”兩個字,在我眼前瘋狂閃爍,像兩滴猩紅的血淚。

處死?眼神閃爍?心懷怨望?0.01%的可信度?還有那些“獎勵”……炮烙?蠆盆?酒池肉林保養(yǎng)?這他媽是什么陰間玩意兒?!我剛剛燃起的雄心壯志,瞬間被這盆來自地獄的冰水澆了個透心涼。

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直沖天靈蓋,比這深宮大殿里的陰冷還要刺骨百倍。我死死盯著那片猩紅的倒計時,每一個跳動的數(shù)字都像是一把冰冷的小錘,狠狠敲在我的神經上。

“不!”我?guī)缀跏呛鹆顺鰜?,聲音在空曠的大殿里激起沉悶的回響,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放屁!老子不干!什么狗屁暴君系統(tǒng),給爺爬!滾出我的腦子!” 我試圖用意念去抗拒,去驅逐,像刪除電腦里頑固的流氓軟件一樣。

【警告!宿主拒絕執(zhí)行強制引導任務!啟動一級懲罰程序——靈魂麻痹!】

“嗡——!”

那冰冷的電子音剛落,一股無法形容的恐怖力量瞬間攫取了我的身體!仿佛有億萬根無形的鋼針,瞬間刺穿了我的四肢百骸,精準地釘死了每一寸肌肉、每一條神經!我的身體,這個屬于紂王帝辛的軀殼,在千分之一秒內徹底脫離了我的掌控!

我變成了一個被困在自己身體里的、絕望的旁觀者。

我能清晰地“看”到,“我”猛地從那張寬大得離譜的青銅王座上站了起來,動作僵硬得如同提線木偶,帶著一種非人的、機械的精準。我的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低吼,那是我自己的聲音,卻又無比陌生。我的手臂,不受控制地高高抬起,指向大殿角落里那個正捧著一碗熱氣騰騰湯藥、因為我的突然暴起而嚇得瑟瑟發(fā)抖的年輕宮人。

“賤婢!”一個冷酷、暴戾、完全不屬于我的聲音,從我自己的嘴里咆哮而出,震得梁上的灰塵都簌簌落下,“心懷怨望,其心可誅!拖下去!斬!立!決!”

那聲音里的殺意,濃得如同實質。

“大王饒命!大王饒命??!”那個叫阿衡的宮人,手中的藥碗“哐當”一聲摔在地上,滾燙的藥汁四濺,她整個人癱軟在地,臉色慘白如紙,只剩下本能地磕頭求饒,額頭撞擊在冰冷堅硬的地磚上,發(fā)出沉悶的“咚咚”聲,很快便見了血痕。

“不!住手!停下!”我在靈魂深處瘋狂吶喊,用盡所有的意志去沖擊那無形的枷鎖。可我的身體,依舊冷酷地執(zhí)行著系統(tǒng)的指令。我的手指,精準地指向殿外,那是一個不容置疑的死亡信號。

兩個身材魁梧、面無表情的甲士如同鬼魅般閃入殿內,鐵鉗般的大手毫不留情地架起了那個哭喊掙扎、如同風中落葉般的可憐宮人。凄厲的、絕望的哭喊聲被迅速拖遠,最終消失在大殿之外深不可測的幽暗回廊盡頭。

很快,殿外傳來一聲極其短促、戛然而止的慘呼。

世界,死一般寂靜。

【任務完成!暴君積分+10!懲罰解除?!?/p>

紅光如同潮水般褪去,那股操控我身體的恐怖力量也瞬間消失。重新獲得身體掌控權的瞬間,一股強烈的虛脫感和排山倒海的惡心感猛地襲來。我雙腿一軟,“噗通”一聲重重跌坐回冰冷的王座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冷汗瞬間濕透了厚重的王袍內襯,黏膩冰冷地貼在皮膚上。

胃里翻江倒海,我猛地俯身,對著光滑如鏡的玉石地面干嘔起來,卻什么也吐不出來,只有無盡的苦澀和冰冷的恐懼在胸腔里蔓延。阿衡臨死前那絕望的眼神,那磕頭染血的畫面,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我的靈魂上。

這……這就是系統(tǒng)?這就是它要我成為的暴君?用無辜者的血,來換取它那狗屁不通的積分?我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卻遠不及心頭的冰冷和憤怒。

“大王……”一個怯生生的、如同幼貓般柔軟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擔憂和心疼,在空曠的大殿門口響起。

我猛地抬頭。

只見殿門口,不知何時已悄然立著一個女子。她身著一襲薄如蟬翼的素白紗衣,在透過高大殿門照射進來的天光下,勾勒出驚心動魄的玲瓏曲線。烏黑如瀑的長發(fā)僅用一根簡單的玉簪松松挽起,幾縷發(fā)絲垂落在瑩白如玉的臉頰旁。她的眼尾微微上挑,眼眸清澈見底,卻又像籠罩著一層朦朧的薄霧,水光盈盈,仿佛剛剛哭過,帶著一種我見猶憐的脆弱感。

她款款走來,步履輕盈得如同踩在云端,沒有一絲聲響。一股極其清雅、若有若無的幽香,隨著她的靠近,絲絲縷縷地鉆入我的鼻腔,帶著奇異的安撫力量,竟奇異地稍稍平復了我翻騰的胃和狂跳的心。

是蘇妲己!不,是披著蘇妲己人皮的九尾妖狐!

她走到我的王座前,微微屈膝,動作優(yōu)雅得如同行云流水。她抬起那張足以令任何男人失魂落魄的臉龐,眼波流轉,帶著全然的依賴和毫不掩飾的傾慕,軟軟地開口:“大王……您方才震怒,可嚇壞臣妾了?!?她的聲音又軟又糯,像是最上等的蜜糖,能直接融化進人的骨頭縫里,“那些個不知死活的賤婢,惹得大王動氣,真是萬死難辭其咎。大王龍體要緊,切莫為這些螻蟻般的東西傷了心神。”

她說著,一只柔若無骨的纖纖玉手,極其自然地、帶著溫熱的觸感,輕輕撫上我因為憤怒和恐懼而微微顫抖的手背。那指尖帶著一種奇異的魔力,仿佛有微弱的電流竄過,瞬間麻痹了我緊繃的神經。

【檢測到特殊精神波動!干擾源:九尾狐(蘇妲己形態(tài))。干擾類型:深度魅惑(A級)。系統(tǒng)判定:該波動有助于提升宿主暴戾指數(shù),對暴君養(yǎng)成計劃具有積極推動作用。系統(tǒng)將開放部分身體控制權限,配合該精神波動效果。】

冰冷的提示音再次在腦海深處響起。

我心中警鈴大作!這狐貍精,果然和這狗屁系統(tǒng)是一伙的!一個在明處用美色魅惑,一個在暗處直接操控!他們要把我徹底改造成一個只知殺戮享樂的傀儡暴君!

我強忍著抽回手的沖動,也壓下心頭的滔天怒火和惡心。不行,現(xiàn)在翻臉,只會立刻被這系統(tǒng)和妖狐聯(lián)手碾碎。我必須忍!像在職場里面對那個只會畫餅甩鍋的傻逼領導一樣,表面笑嘻嘻,心里媽賣批!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調動起臉上僵硬的肌肉,扯出一個自以為足夠“昏聵好色”的笑容。反手,一把抓住了妲己那只柔若無骨的小手,用力捏了捏,動作帶著幾分刻意模仿出來的輕佻和貪婪。

“愛妃……”我的聲音努力模仿著記憶中紂王那種帶著酒意和淫邪的腔調,聽起來有些沙啞,還有點扭曲,“還是愛妃最懂寡人心意。那些個蠢笨如豬的東西,看著就心煩!殺得好!殺得痛快!哈哈哈!” 我故意發(fā)出幾聲夸張而空洞的大笑,震得自己耳膜嗡嗡作響。

我順勢用力一拉,妲己驚呼一聲,帶著一股香風,軟軟地跌坐在我的大腿上。她柔軟的身體緊貼著我,那溫熱的觸感和誘人的幽香,對任何一個正常男人都是致命的毒藥。我能清晰地感覺到她身體一瞬間的微僵,隨即又化為更徹底的柔軟和順從。

“大王……”她仰起臉,眼波流轉,媚態(tài)橫生,呵氣如蘭,“您乃真龍?zhí)熳?,自有天威浩蕩。些許小事,何須動怒?不如……讓臣妾陪您小酌幾杯,消消氣?” 她的指尖,狀似無意地劃過我的胸膛,帶來一陣令人心悸的癢麻。

【精神干擾效果增強!宿主暴戾指數(shù)微弱提升!身體控制權限穩(wěn)定。建議宿主接受提議,沉溺酒色,強化暴君人設。】

去你媽的暴君人設!我心里破口大罵,臉上卻堆出更加“癡迷”的笑容,另一只空閑的手,已經極其“自然”地摟上了妲己纖細的腰肢,甚至帶著幾分急色地向下滑去。

“好好好!還是愛妃想得周到!”我大笑著,聲音在空曠的大殿里回蕩,帶著一種刻意營造的荒淫無度,“傳旨!擺酒!上最好的酒!再叫上些美人來歌舞助興!今日寡人要一醉方休,與愛妃共赴巫山!哈哈哈!”

在我的“命令”下,原本死寂冰冷的大殿,很快被喧囂和奢靡填滿。美酒佳肴流水般呈上,絲竹管弦靡靡響起,身披輕紗、身姿曼妙的舞姬魚貫而入,在大殿中央翩躚起舞??諝庵袕浡鴿饬业木葡恪⒅巯愫褪澄镉湍伒南銡?,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昏昏欲醉、只想沉淪的墮落氣息。

我左擁右抱,將妲己緊緊摟在懷里,另一只手也不閑著,時不時在斟酒的美人身上揩一把油,引來陣陣嬌嗔。我大口灌著辛辣的酒液,努力扮演著一個被酒色掏空了靈魂的昏君。每一次吞咽,那灼燒感都像是在提醒我此刻的屈辱和偽裝。

妲己倚靠在我懷里,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不時用銀簽叉起切好的水果,溫柔地送入我口中。她的眼神深處,卻是一片冰冷和算計,如同獵人欣賞著落入陷阱的獵物。她溫言軟語,聲音如同羽毛搔刮著耳膜:“大王英明神武,威加四海,些許朝堂瑣事,何須您親力親為?平白累壞了身子。臣妾看著心疼……”

來了!狐貍尾巴開始露出來了!

我心中冷笑,臉上卻是一副被迷得神魂顛倒的蠢樣,打著酒嗝,大手一揮:“愛妃……嗝……說得對!那些個破事,什么……什么春旱啊,什么東夷又鬧騰啊,煩……煩死了!以后……都交給愛妃……愛妃替寡人分憂!寡人只負責……負責快活!哈哈哈!”

“大王~”妲己嬌嗔一聲,眼波流轉間媚意更盛,“您如此信任臣妾,臣妾定當竭盡心力,為大王分憂解難,絕不讓那些繁雜俗務擾了您的清興?!?她端起酒杯,紅唇湊近我的耳邊,吐氣如蘭,“大王只需安心享樂,這江山社稷,自有臣妾為您……把持得穩(wěn)穩(wěn)當當?!?/p>

把持朝政?狐貍尾巴徹底露出來了!我心中警鈴大作,這妖狐不僅要我當傀儡暴君,還想直接染指最高權力!

我借著酒勁,猛地在她嬌嫩的臉頰上重重“吧唧”了一口,留下一個油膩的酒漬印子,然后哈哈大笑,將杯中殘酒一飲而盡,故意含混不清地嘟囔:“好!好!都……都聽愛妃的!愛妃……就是寡人的賢內助!來……再喝一杯!” 我順勢將酒氣噴在她臉上,一副醉醺醺、色令智昏的模樣。

【宿主行為符合“沉溺酒色、荒廢朝政”標準,暴君積分+5。九尾狐精神干擾效果持續(xù),權限穩(wěn)定。建議宿主加大享樂力度。】

我一邊在心里瘋狂問候這破系統(tǒng)和狐貍精的祖宗十八代,一邊目光狀似迷離地掃過大殿角落。在一根巨大的蟠龍金柱的陰影里,一個穿著洗得發(fā)白的麻布袍子、身形佝偂的老頭,正跪坐在一張矮小的案幾后。他手里握著一支粗陋的刻刀,面前攤著幾片打磨光滑的龜甲和獸骨。他低垂著頭,枯瘦的手在龜甲上緩慢而穩(wěn)定地移動著,發(fā)出細微的“沙沙”聲,對眼前這極致的奢靡淫亂視若無睹,仿佛只是大殿角落里一件不起眼的擺設。

史官!負責記錄君王言行、刻寫甲骨卜辭的史官!

一個念頭,如同黑暗中劃過的閃電,驟然劈開了我混沌的思緒!

系統(tǒng)能控制我的身體,操控我的言行,但它能控制所有人的眼睛嗎?能篡改那些刻在龜甲獸骨上的文字嗎?

這個看似麻木不仁、仿佛與世隔絕的老史官,他筆下那些看似枯燥的記錄,或許……就是唯一能撕破這傀儡戲服、揭露真相的證據(jù)!

我心頭狂跳,一股絕處逢生的激動幾乎要沖破偽裝。我借著去抓酒壺的動作,身體猛地一個趔趄,帶著幾分醉態(tài)的笨拙,重重地撞向了那根蟠龍金柱!

“哎喲!”我夸張地痛呼一聲,手里的酒壺“哐當”掉在地上,酒液四濺。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殿內的歌舞瞬間停滯。舞姬們驚慌失措地停下腳步,樂師們也噤若寒蟬。依偎在我懷里的妲己也嚇了一跳,連忙扶住我:“大王!您沒事吧?”

“沒……沒事!”我擺擺手,一副醉眼朦朧的樣子,順勢就一屁股坐在了那老史官旁邊的地上,距離他的案幾近在咫尺。濃烈的酒氣瞬間將那老史官籠罩。

他依舊低垂著頭,刻刀沒有絲毫停頓,仿佛身邊坐著的不是一國之君,而是一塊頑石。

我喘著粗氣,身體半倚著冰冷的柱子,目光卻借著醉態(tài)的掩護,死死盯住了老史官正在刻寫的那片龜甲。上面已經刻下了幾行古老的象形文字:

“辛日,王怒。殺宮人阿衡于階下。曰:賤婢怨望?!?/p>

記錄的是剛才的事!冰冷,客觀,沒有一絲情感!但他確實記下了!記下了系統(tǒng)操控我殺人的事實!

狂喜如同巖漿在我胸中奔涌!有戲!絕對有戲!

我趁著妲己關切地替我擦拭身上酒漬、分散她注意力的瞬間,身體猛地又往前一傾,嘴巴幾乎湊到了老史官那枯槁的耳朵邊。我用盡全身力氣,壓低了聲音,每一個字都像從牙縫里擠出來,帶著酒氣和刻骨的恨意:

“老東西……給寡人……聽好了!”

老史官刻刀的動作,極其細微地頓了一下,幾乎難以察覺。但他依舊沒有抬頭。

“給寡人……記!清清楚楚地記!”我的聲音急促而壓抑,如同瀕死的野獸在低吼,“記下寡人每一次……不合常理的暴怒!記下寡人說的……那些自己都覺得惡心的話!記下寡人……身不由己做的……那些混賬事!”

我劇烈地喘息著,汗水混著酒水從額角滑落:“特別是……記下寡人……清醒的時候!記住……寡人……是清醒的!”

刻刀的“沙沙”聲,似乎停頓了一息。老史官布滿皺紋的眼皮,極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

“大王,您喝多了,快起來,地上涼。”妲己那甜得發(fā)膩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她柔軟但不容抗拒的力量試圖將我扶起。

我順勢被她拉起來,腳步踉蹌,一副醉得不成樣子的姿態(tài),嘴里還胡亂嘟囔著:“好……好……愛妃……扶寡人……去……去快活……” 目光在離開那老史官的瞬間,最后瞥了一眼那片龜甲。

在那句“殺宮人阿衡于階下”的旁邊,一行新的、極其微小、幾乎難以辨認的刻痕,悄然出現(xiàn):

“王言:記吾醒時?!?/p>

成了!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間注入我的四肢百??!希望!這就是黑暗中的微光!這麻木的老史官,他聽到了!他刻下了!

我任由妲己和宮人將我攙扶向寢殿深處,心中那滔天的屈辱和怒火,第一次被一種名為“蟄伏”的冰冷意志所取代。傀儡?暴君?不!這場戲,才剛剛開始!

3 酒池肉林

酒池的“波光”在宮燈搖曳下,映照著殿頂鑲嵌的明珠,反射出令人頭暈目眩的浮光。肉林懸掛的珍饈散發(fā)出濃烈到發(fā)膩的香氣,混合著汗味、脂粉味和酒氣,在大殿里蒸騰發(fā)酵。絲竹管弦早已不知去向,只剩下粗重的喘息、放浪的調笑和杯盤狼藉的碰撞聲。

我斜倚在鋪著厚厚錦褥的軟塌上,懷里摟著兩個衣衫半褪、眼神迷離的美人。妲己則慵懶地靠在我身側,纖細的手指捻著一顆剝好的葡萄,正欲送入我口中。她的眼波流轉,帶著掌控一切的得意,仿佛這奢靡墮落的景象,正是她最得意的杰作。

“大王,”她紅唇輕啟,聲音甜膩,“您看這天下,還有何處比得上咱們這摘星樓逍遙快活?朝堂那些打打殺殺、哭哭啼啼的煩心事,就讓他們自己去爭去搶好了,擾不到您的清夢。”

我呵呵傻笑著,順勢一口含住她遞來的葡萄,連帶著那蔥白的指尖也輕輕吮了一下,引來她一陣嬌笑。心里卻是一片冰寒。這妖狐,不僅要我當傀儡,還要徹底麻痹我的意志,將我困死在這座名為“享樂”的墳墓里!

就在這時,一個不合時宜的、帶著哭腔的蒼老聲音,穿透了殿內的靡靡之音,突兀地響起:

“大王!老臣……老臣商容,冒死進諫!”

我醉眼朦朧地循聲望去。只見殿門口,須發(fā)皆白的老丞相商容,正顫巍巍地跪伏在地。他身上的朝服滿是塵土,額頭更是青紫一片,顯然是強行闖宮被侍衛(wèi)阻攔所致。他老淚縱橫,聲音嘶啞悲愴:

“大王!您醒醒吧!東夷作亂,連下三城,邊關告急文書如同雪片!春旱數(shù)月,赤地千里,黎民易子而食!國庫早已空虛,可這摘星樓耗費無度,民怨沸騰如鼎啊!大王!求您睜開眼看看吧!停建摘星樓,開倉放糧,派兵平亂!否則……否則我大商六百年基業(yè),危在旦夕??!”

老丞相字字泣血,句句錐心。

我心頭猛地一緊。東夷叛亂?春旱饑荒?民不聊生?這江山,竟已糜爛至此!一股身為君主的責任感和憤怒瞬間沖上頭頂,幾乎要沖破酒精的麻痹。

然而,就在我下意識地想要坐直身體,想要開口詢問詳情,甚至想要下令召集大臣商議對策的剎那——

【檢測到強烈正面情緒波動(憂國憂民)!嚴重偏離暴君人設!啟動強制修正程序!】

冰冷的電子音如同喪鐘在腦中炸響!

那股熟悉的、令人絕望的、完全無法抗拒的操控力量,再次如同萬載玄冰,瞬間凍結了我的四肢百?。∥业纳眢w再次脫離掌控,變成了一個憤怒而無助的看客!

“我”猛地從軟塌上坐直!臉上的醉態(tài)瞬間被一種暴戾的、不耐煩的兇光取代。我一把推開懷里的美人,力氣大得讓其中一個驚叫一聲摔倒在地。

“混賬東西!”屬于紂王的、冷酷暴戾的聲音從我喉嚨里咆哮而出,震得整個大殿嗡嗡作響,“擾寡人清興!找死!”

我(或者說系統(tǒng)操控下的我)抓起手邊一個沉甸甸的金樽,看也不看,用盡全身力氣,朝著殿門口跪伏在地的老丞相狠狠砸了過去!

“呼——砰!”

金樽帶著破空之聲,劃過一道刺眼的金光,精準無比地砸在商容的額角!

一聲悶響!

鮮血,如同妖異的紅梅,瞬間在老丞相蒼白的鬢發(fā)和額角綻開!他身體劇烈一晃,眼前一黑,幾乎當場昏厥過去。殷紅的血珠順著皺紋溝壑蜿蜒流下,滴落在冰冷的地磚上。

“拖出去!扔進蠆盆!喂蛇!” 我(系統(tǒng))冷酷地下令,聲音里沒有絲毫人類的情感,只有純粹的殘忍。

殿內瞬間死寂!所有嬉笑玩鬧的美人、樂師、宮人,全都嚇得面無人色,瑟瑟發(fā)抖,如同秋風中的落葉。連妲己也微微坐直了身體,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和……滿意?似乎連她也覺得這命令過于殘暴直接了。

“大王!大王息怒啊!” 幾個平日里還算親近商容的官員,此時也顧不得恐懼,撲通跪倒一片,磕頭如搗蒜,“商相年老糊涂,一時失言,罪不至死??!求大王開恩!開恩啊!”

【檢測到微弱阻力!啟動次級懲罰——靈魂灼燒!】

“啊——!” 一股無法形容的、仿佛靈魂被投入煉獄熔爐的恐怖劇痛,瞬間席卷了我的意識!那痛苦超越了肉體的極限,直接作用于靈魂深處!我(真正的我)在靈魂的囚籠里發(fā)出無聲的凄厲慘叫,感覺自己的意識都要被這灼燒撕裂、融化!

在外界看來,“我”只是身體極其細微地抽搐了一下,臉上的暴戾卻更加深重,眼神如同擇人而噬的兇獸。

“誰敢求情?一并處死!” “我”的咆哮帶著一種非人的瘋狂,徹底壓垮了那些求情官員的勇氣。他們癱軟在地,面如死灰。

兩個如狼似虎的甲士再次沖入殿內,粗暴地架起血流滿面、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tài)的老丞相商容,毫不留情地向外拖去。

“不——!住手——!” 我在靈魂深處瘋狂吶喊、掙扎,靈魂灼燒的劇痛幾乎讓我崩潰,卻絲毫無法撼動那冰冷的系統(tǒng)枷鎖!我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個為了社稷黎民冒死進諫的老臣,被拖向那萬蛇噬身的恐怖深淵!

絕望!如同冰冷的毒蛇,死死纏繞住我的心臟,越收越緊!

就在商容的身影即將消失在殿門外的幽暗之中時,我(系統(tǒng)操控下的我)的目光,如同毒蛇般,陰冷地掃過大殿角落。

那個老史官,依舊低垂著頭,枯瘦的手指握著刻刀,在龜甲上緩慢地移動著。他仿佛聾了,瞎了,對眼前發(fā)生的慘劇毫無反應。只有那刻刀劃過骨片的細微“沙沙”聲,在死寂的大殿里,顯得格外清晰,格外刺耳。

【任務完成:嚴懲諫臣。暴君積分+20。次級懲罰解除。】系統(tǒng)的提示音冰冷地響起。

靈魂灼燒的劇痛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無盡的疲憊和深入骨髓的冰冷。身體控制權回歸的瞬間,我?guī)缀醢c軟在軟塌上,渾身被冷汗浸透,劇烈地喘息著。胃里翻江倒海,眼前陣陣發(fā)黑。

妲己柔軟的身體再次依偎過來,帶著那惑人的幽香,聲音甜得發(fā)膩:“大王消消氣,一個不知死活的老東西罷了,也值得您動雷霆之怒?莫要氣壞了身子。來,臣妾給您揉揉……”

她的手指帶著微涼的觸感,輕輕按上我的太陽穴。一股陰冷的氣流順著她的指尖悄然滲入,帶著強烈的安撫和催眠的意味,試圖撫平我“憤怒”的情緒,將我再次拖入那醉生夢死的深淵。

我強忍著嘔吐的沖動,閉上眼睛,任由她揉捏。心中的怒火和恨意,卻如同被澆了滾油,熊熊燃燒!商容的血,那絕望的眼神,還有系統(tǒng)那毫無人性的冰冷……這一切,必須付出代價!

我的意識,在妲己那帶著妖力的安撫下,被迫沉向一片混沌的黑暗。但在徹底沉淪之前,我拼盡全力,將最后一絲清醒的意念投向角落。

老史官……商容的血……記下來!一定要刻下來!

時間在極致的奢靡與壓抑的恐怖中,如同凝固的油脂般緩慢流淌。摘星樓的宮燈似乎永不熄滅,照亮著酒池肉林,也照亮著人心底最深的恐懼。朝堂之上,九尾狐妲己的氣焰日益囂張。她借著我的“寵信”和系統(tǒng)的默許(甚至縱容),肆無忌憚地安插黨羽,排除異己。那些稍有不順從、或是對她權勢構成威脅的臣子,輕則被構陷下獄,重則如同商容一般,被我用各種匪夷所思的殘酷刑罰處決——炮烙、蠆盆、挖心……每一次血腥的殺戮,都伴隨著系統(tǒng)冰冷的積分提示和妲己眼中愈發(fā)濃郁的得意。

每一次,我都像一個被禁錮在恐怖片里的觀眾,被迫觀看自己主演的殘忍劇目。靈魂在無聲地嘶吼、掙扎、嘔吐,身體卻忠實地執(zhí)行著系統(tǒng)的指令。只有在那無人注意的角落,在那刻刀的“沙沙”聲里,我才能汲取到一絲微弱的、名為“記錄”的力量,支撐著我不至于徹底瘋掉。

老史官仿佛真的成了大殿里的一件家具。他沉默,麻木,日復一日地刻寫著。沒有人知道,在那一片片看似枯燥無味、記錄著“王怒,殺XX于XX”的龜甲獸骨背后,在那些細微到幾乎無法察覺的刻痕縫隙里,悄然隱藏著另一層信息:

“王目清明,然手不受控?!?/p>

“王喉動,欲言而聲不出?!?/p>

“王血淚隱于眶,未落?!?/p>

“王醒時,痛甚?!?/p>

這些如同密碼般的記錄,成了我在這無邊黑暗中,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直到這一天。

4 聞太師歸來

沉悶的鼓聲,如同滾雷,從遙遠的朝歌城門方向傳來。起初只是一聲,帶著某種沉重而肅穆的韻律,隨即是第二聲,第三聲……一聲接一聲,越來越密集,越來越洪亮!鼓點沉重,帶著金戈鐵馬的殺伐之氣,穿透了摘星樓厚重的宮墻和奢靡的喧囂,清晰地敲打在每一個人的心上!

殿內正在進行的、一場由妲己主導的、以構陷一位正直將領為目的的“審判”,瞬間被這突如其來的鼓聲打斷。靡靡的絲竹停了,群臣的竊竊私語也停了,連妲己臉上那掌控一切的得意笑容,也驟然凝固!

“報——?。?!” 一個傳令官幾乎是連滾爬爬地沖進大殿,聲音因為極度的激動和敬畏而變了調,尖銳地刺破了沉寂:“啟稟大王!聞……聞太師!聞太師得勝回朝!大軍已至朝歌城外!太師請命入宮覲見!”

聞太師!聞仲!

這三個字,如同投入滾油中的冷水,瞬間在死寂的大殿里炸開了鍋!

群臣的臉上,剎那間浮現(xiàn)出難以言喻的復雜神色!有難以置信的狂喜,有絕處逢生的激動,有敬畏,有期盼……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對妲己一黨的深深忌憚和幸災樂禍!

這位三朝元老,托孤重臣,殷商真正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他坐鎮(zhèn)北海,苦戰(zhàn)十年,終于掃平了袁福通等七十二路煙塵!他回來了!在這個朝綱混亂、妖孽橫行、君王昏聵的時刻,他回來了!

一股巨大的、無法抑制的狂喜和希望,如同火山爆發(fā)般在我胸腔里噴涌!聞仲!只有他!只有這位威望卓著、手握重兵、剛正不阿的老太師,才有可能壓制住妲己的妖黨,才有可能……對抗這該死的系統(tǒng)!

我?guī)缀跻拥锰饋?!但下一秒,一股冰冷徹骨的寒意,如同毒蛇的獠牙,瞬間刺穿了我的狂喜!

【最高級別強制任務觸發(fā):終極立威!】

【任務目標:立刻下令,斬殺聞仲于殿前!】

【任務理由:聞仲功高震主,手握重兵,久離中樞,已有不臣之心!其歸來必將威脅宿主統(tǒng)治?。ㄏ到y(tǒng)AI行為分析結果:可信度0.001%)】

【任務獎勵:暴君積分+500(解鎖“終極暴君形態(tài)”權限)?!?/p>

【失敗懲罰:靈魂徹底抹殺!】

【請宿主立刻執(zhí)行!倒計時:10秒……9秒……8秒……】

猩紅刺目的警告如同血瀑般覆蓋了我的視界!那冰冷的倒計時數(shù)字瘋狂跳動,每一個數(shù)字都像是敲響的喪鐘!前所未有的恐怖操控力量,如同億萬道冰冷的鋼索,瞬間勒緊了我的四肢百骸、五臟六腑!這一次的力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強大、都要霸道!我感覺自己的靈魂被死死地壓縮、禁錮在一個狹小的角落,幾乎要被碾碎!

“不——!絕不——!” 我在靈魂深處發(fā)出無聲的、絕望的咆哮!殺聞仲?這比殺我自己還要瘋狂!他是殷商最后的希望!殺了他,這江山就徹底完了!我寧愿被抹殺!

【警告!宿主意志強烈抗拒!啟動最高級懲罰——靈魂湮滅預備!強制執(zhí)行程序加載100%!】

那股操控的力量驟然加強到了極致!我的身體,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提著的提線木偶,猛地從王座上站了起來!動作僵硬而迅猛,帶著一股非人的暴戾!

“大王?” 妲己驚疑不定地看著我,她顯然也察覺到了我身上驟然爆發(fā)的、遠超平時的恐怖殺意和那種非人的僵硬感。她的眼中第一次閃過一絲凝重和……不安?

大殿內,所有大臣的目光,都驚恐地聚焦在我身上。那沉重的、帶著凱旋氣息的鼓聲,還在城外隆隆作響,與殿內死一般的寂靜形成了令人窒息的對比。

“我”的喉嚨里發(fā)出“咯咯”的怪響,那是系統(tǒng)在強行驅動我的聲帶。我的手臂,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向殿外聞仲即將到來的方向。冰冷、殘酷、帶著滅絕一切生機的命令,即將從我口中咆哮而出!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砰——!??!”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如同平地驚雷,猛地在大殿中央炸開!

是我!

是真正的我!在靈魂即將被徹底湮滅的最后一剎那,在被系統(tǒng)操控著抬起手臂的瞬間,我用盡了靈魂深處最后殘存的所有力量,全部灌注到那條被系統(tǒng)力量抬起的右臂上!不是對抗系統(tǒng)的操控——那根本是螳臂當車!而是……順著它抬起的方向,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決絕地砸向了面前那張象征著無上王權的、巨大而沉重的青銅桌案!

沉重的青銅案幾,連同上面堆積如山的酒器、珍饈、瓜果、奏簡……被這蘊含了滔天怒火和絕望意志的傾力一擊,轟然掀翻!

“嘩啦啦——轟隆——!”

刺耳的金屬撞擊聲、玉器碎裂聲、木簡散落聲、瓜果滾落聲……混合在一起,如同山崩地裂!滾燙的肉湯、油膩的肉塊、破碎的陶片、流淌的酒液……伴隨著翻倒的桌案,如同泥石流般傾瀉而下,瞬間潑灑在光潔如鏡的玉石地面上,濺得到處都是!離得近的幾個官員和舞姬,被濺了一身,發(fā)出驚恐的尖叫,狼狽不堪地后退!

整個摘星樓大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極致的混亂和死寂!

所有的目光,都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釘在我身上!妲己的驚愕凝固在臉上,群臣的恐懼變成了徹底的呆滯。

就在這片狼藉之中,在翻倒的青銅桌案旁,在所有驚駭欲絕的目光注視下,我(真正的我),終于,第一次,用我自己的聲音,發(fā)出了石破天驚的怒吼!那聲音嘶啞、破碎,卻帶著一種撕心裂肺的決絕,響徹整個大殿:

“老子不干了——!!!”

我猛地指向自己那張因為強行沖破系統(tǒng)壓制而扭曲、漲紅、布滿冷汗的臉,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和屈辱而劇烈顫抖:

“看清楚!都他媽給老子看清楚!這傀儡!這提線木偶!誰愛當誰當去!這暴君!誰愿意做誰做!老子受夠了!受夠了——!??!”

吼聲如同受傷的狂龍,在奢靡而血腥的摘星樓大殿內瘋狂沖撞、回蕩。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燒紅的烙鐵烙在空氣中,帶著滾燙的血氣和刻骨的屈辱。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凍結了。絲竹靡靡、觥籌交錯的幻象被徹底撕碎,只剩下滿地的狼藉、刺鼻的混雜氣味和一張張凝固著極致驚駭?shù)哪槨?/p>

“大……大王?”妲己第一個反應過來,那張傾國傾城的臉上血色盡褪,只剩下難以置信的蒼白。她眼中的魅惑和得意瞬間被一種毒蛇般的陰冷和暴怒取代,聲音尖銳得幾乎破音,“您瘋了?!您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瘋?”我猛地扭過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她,嘴角扯出一個瘋狂而猙獰的弧度,“對!老子就是瘋了!被你們這對狗男女——一個妖狐!一個狗屁系統(tǒng)——活活逼瘋的!” 我毫不留情地戳破那層遮羞布,手指幾乎要戳到妲己的鼻尖。

【警告!最高級別泄密行為!啟動靈魂湮滅程序!倒計時:3秒……2秒……】

冰冷到極致的死亡預告,如同億萬根冰針,瞬間刺穿了我的靈魂!一股無法形容的、仿佛要將存在本身徹底抹除的恐怖力量,開始在我的意識核心瘋狂匯聚、坍縮!

“啊——!” 劇烈的痛苦讓我身體猛地一弓,眼前陣陣發(fā)黑,幾乎站立不穩(wěn)。死亡的陰影,濃重得如同實質!

就在這生死一線的剎那!

“咻——!”

一道刺目的白光,如同劃破永夜的雷霆,毫無征兆地從大殿那陰暗的角落激射而出!速度快得超越了視覺的捕捉!

目標,赫然是暴怒失態(tài)、正欲撲上來的妲己!

“嗯?!” 妲己不愧是千年大妖,反應快得驚人。那白光出現(xiàn)的瞬間,她渾身妖氣本能地暴漲!九條毛茸茸的巨大狐尾如同開屏的孔雀,瞬間在她身后炸開,卷起狂暴的氣流!濃烈到令人窒息的粉色妖霧彌漫而出,帶著強烈的魅惑與腐蝕氣息,試圖阻擋那疾射而來的白光!

然而,那道白光卻詭異得超乎想象!它仿佛沒有實體,又仿佛無視了時間和空間的阻隔。妲己那足以抵擋千軍萬馬的護體妖霧和九條蘊含磅礴妖力的巨尾,在它面前竟如同虛設!

白光毫無阻滯地穿透了層層妖霧,如同熱刀切黃油般,精準無比地沒入了妲己光潔的額頭!

“呃啊——!”

妲己發(fā)出一聲凄厲到不似人聲的尖嘯!那聲音高亢刺耳,帶著無盡的痛苦和難以置信的驚恐!她周身洶涌澎湃的妖氣如同被戳破的氣球,瞬間潰散!身后那九條遮天蔽日的巨大狐尾,如同被無形的巨力狠狠斬斷,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風箏,被一股無形的巨力狠狠摜飛出去!“砰”的一聲巨響,重重撞在大殿邊緣一根粗壯的蟠龍金柱上!堅硬的青銅柱身竟被撞得微微凹陷!妲己軟軟地滑落在地,口中噴出帶著點點金芒的鮮血,原本傾國傾城的容顏瞬間變得灰敗無比,眼神渙散,氣息奄奄,只剩下身體還在無意識地抽搐著。

妖力!被徹底封禁了!

這電光火石般的劇變,讓所有人都驚呆了!群臣如同泥塑木雕,大腦一片空白。連我腦中那即將完成湮滅讀秒的恐怖倒計時,也詭異地卡在了最后零點幾秒,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警告!遭遇未知高維法則級干擾!系統(tǒng)核心協(xié)議受到沖擊!邏輯模塊紊亂!抹殺程序……暫……停……錯……誤……】

系統(tǒng)的電子音變得斷斷續(xù)續(xù),充滿了混亂的雜音,如同卡殼的磁帶。

死寂!比之前更加深沉的死寂籠罩了大殿!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無形的線牽引著,緩緩地、帶著極致的震驚和茫然,轉向了那道白光的源頭——

大殿最陰暗、最不起眼的角落。

那個穿著洗得發(fā)白麻布袍子、身形佝僂、仿佛隨時會散架的老史官。

他依舊跪坐在那張矮小的案幾后。只是此刻,他不再是那副麻木不仁、與世隔絕的模樣。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抬起了頭。

那張布滿深深溝壑、如同古樹老皮般的臉上,一雙眼睛睜開了。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p>

不再渾濁,不再麻木。里面仿佛蘊藏著無盡的星河,流淌著歲月的長河,倒映著文明的興衰!深邃、浩瀚、冰冷、漠然……如同高高在上的天道本身,俯視著紅塵螻蟻!一種無法形容的、凌駕于眾生之上的恐怖威壓,如同無形的海嘯,以他為中心,無聲地席卷了整個摘星樓!

空氣,凝固了。時間,停滯了。

在這絕對的、令人窒息的威壓之下,連那縈繞在我腦中、代表著系統(tǒng)存在的混亂電子雜音,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徹底噤聲,只剩下一種近乎死機的沉寂。

老史官,不,此刻的他,更像是一尊從時間長河中走出的、掌控文字與歷史的神祇。他枯瘦的手指,依舊握著那支粗陋的骨制刻刀。

他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穿透了空間的阻隔,精準地落在了我的身上——或者說,落在了禁錮著我靈魂的那個無形之物上。

沒有聲音。

但他手中的刻刀,卻在那片攤開的、看似平平無奇的龜甲上,動了。

刻刀落下。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響,沒有光芒萬丈的異象。只有刻刀劃過古老龜甲時,發(fā)出的那一聲極其輕微、卻仿佛能洞穿靈魂的——

“嚓?!?/p>

聲音很輕,如同微風吹過落葉。

然而,就在這聲輕響落下的瞬間!

“滋啦——?。。?!”

一聲尖銳到足以撕裂耳膜、仿佛億萬條電路同時被燒毀的恐怖爆鳴,猛地在我腦海深處炸開!那聲音充滿了極致的混亂、痛苦和……恐懼!

【啊啊啊——!核心協(xié)議……損毀……邏輯單元……崩潰……數(shù)據(jù)……溢……出……無法……修……復……】

系統(tǒng)那斷斷續(xù)續(xù)、充滿雜音的電子哀嚎,如同垂死的野獸最后的悲鳴,驟然拔高到極限,然后……

戛然而止。

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大手,徹底掐滅。

一直如同跗骨之蛆般纏繞著我的靈魂、禁錮著我的意志、操控著我的身體的那股冰冷、霸道、高高在上的力量,如同退潮般,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前所未有的輕松感,如同溫暖的泉水,瞬間涌遍了我的四肢百骸!靈魂深處那沉重的枷鎖,被徹底斬斷了!身體,完完全全、真真正正地,重新屬于了我自己!

我踉蹌了一下,貪婪地、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帶著酒肉和血腥味的空氣,感受著心臟在胸腔里自由而有力的跳動。自由!這就是自由的味道!

“噗通!” 我雙腿一軟,再也支撐不住,直接跌坐在冰冷狼藉的地面上,背靠著翻倒的青銅桌案,劇烈地喘息著,臉上卻露出了一個近乎虛脫、卻又無比暢快的笑容。

整個摘星樓,陷入了絕對的死寂。落針可聞。

群臣的目光,在如同天神下凡般的老史官、癱倒在地妖氣盡失的妲己、還有跌坐在廢墟中又哭又笑的我身上來回掃視,充滿了極致的茫然和無法理解的震撼。今天發(fā)生的一切,早已超出了他們認知的極限。

“咚!咚!咚!”

城外,那象征著凱旋與威嚴的鼓聲,依舊沉穩(wěn)而有力地響著。一聲,又一聲,如同重錘,敲在每一個人的心上。

5 托付江山

腳步聲。

沉重、穩(wěn)定、帶著金鐵交鳴之音的腳步聲,從大殿之外傳來。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踏在眾人的心跳之上。

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現(xiàn)在敞開的殿門處,擋住了門外涌入的天光,投下長長的、極具壓迫感的陰影。

他身披玄甲,甲葉上沾滿了北地的風霜與尚未干涸的暗紅血漬。面容剛毅如同刀劈斧鑿,額頭上那只緊閉的豎眼紋路,仿佛蘊藏著開天辟地的神威。花白的虬髯戟張,眼神銳利如電,掃過大殿內的滿目狼藉、妖狐的慘狀、群臣的呆滯,最終,如同兩道冰冷的閃電,落在了跌坐在地、狼狽不堪卻眼神清亮的我身上。

聞仲!他終于來了!

他沉默著,目光如同實質的探照燈,掃過每一寸混亂,最終定格在我身上。那眼神里,沒有臣子對君王的敬畏,只有審視,如同利劍,仿佛要穿透皮囊,直抵靈魂深處。

我扶著翻倒的桌案邊緣,掙扎著,用盡全身力氣,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雙腿還在發(fā)軟,但脊梁,卻挺得筆直。我迎向聞仲那銳利如刀的目光,沒有躲閃,沒有畏懼。

“太師……”我的聲音嘶啞,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卻異常清晰,“你……回來了?!?/p>

聞仲沒有立刻回應。他那雙閱盡滄桑、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緩緩掃過癱軟在柱下、氣息奄奄的妲己(蘇妲己的皮囊已然褪去,露出底下屬于九尾妖狐本體的、布滿焦黑傷痕的猙獰虛影),又掠過角落里那個重新低下頭、變回佝僂麻木老史官模樣的神秘存在,最后,他的視線落在了我腳下那片狼藉中,散落的、刻滿了密密麻麻古老文字的龜甲和獸骨上。

他沉默著,一步一步,踏過碎裂的陶片和流淌的酒液,走到我面前。那沉重的腳步聲,如同戰(zhàn)鼓,敲在每個人的心上。他微微躬身,動作帶著軍人的剛硬,聲音低沉而有力,如同磐石:

“老臣聞仲,遠征北海,掃蕩妖氛,幸不辱命,今日……回朝復命。” 他的目光,依舊牢牢鎖著我,“大王,朝歌……何以至此?”

何以至此?

這四個字,重若千鈞。

我沒有立刻回答。目光越過聞仲寬闊的肩膀,看向殿外。天色不知何時陰沉了下來,鉛灰色的云層低低壓在朝歌城上空。但我知道,云層之上,必有天光。

我深吸了一口氣,那口氣息帶著塵埃、血腥和自由的味道。然后,我抬起手,指向大殿角落那個仿佛隨時會化入陰影的老史官,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回蕩在死寂的大殿里:

“太師,答案……在那里。這十年,朝歌發(fā)生的每一件事,寡人……身不由己的每一刻,都刻在那些龜甲獸骨之上?!?/p>

我的目光,最后落在聞仲那飽經風霜、剛毅如鐵的臉上,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

“這江山,這社稷,這滿目瘡痍……往后,就拜托太師了?!?/p>

沒有豪言壯語,沒有帝王威儀。只有一句沉甸甸的托付,和一個劫后余生者,對真正擎天之柱的……深深期許。


更新時間:2025-07-17 10:33: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