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衍沉下心來洗漱后便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去。
直到第二天一通電話驚醒了他。
“阿衍,你今天不來上班嗎?”
是繡娘云姨的聲音。
“嗯,這幾天我都請假了,繡坊的事還要拜托你了?!?/p>
對面沉默半瞬,然后忽然壓低聲音。
“不知道為什么梁棲來了,點名指姓要見你?!?/p>
紀衍握著手機的指尖驟然收緊,聽筒里隱約傳來梁棲不耐煩的催促聲。
云姨的語氣更添了幾分焦灼:“她堵在柜臺前不肯走,說現(xiàn)在見不到你就砸了繡坊的鎮(zhèn)店繡品……”
“讓她砸,砸壞的每一針每一線,我都記在梁二小姐賬上。”
話音未落,電話那頭突然響起瓷器碎裂的脆響,緊接著是梁棲暴怒的吼聲:“紀衍!你躲到哪里去了?憑什么不接我電話?”
紀衍皺眉,直接掐斷通話,起身時卻撞見坐在輪椅上的梁歆憶。
“要去處理麻煩?”梁歆憶的目光落在她緊繃的側臉,“我讓司機送你。”
“不必?!?/p>
梁歆憶默了默望向了紀衍的背影。
“小心點?!?/p>
“你追了她這么多年應該了解她的脾氣,她向來見不得別人脫離他的掌控。”
“包括你?!?/p>
紀衍沒再接話,轉身扎進風雪里。
繡坊前圍了不少人,而梁棲穿著一身張揚的酒紅色長裙,正一腳踹翻陳列架,繡繃散落一地,絲線纏成亂麻。
在看見紀衍的瞬間,眼底的怒火竟摻了絲不易察覺的慌亂,隨即又被嘲諷取代。
“終于肯露面了?我還以為你跟著我姐躲起來不敢見人了。”
紀衍徑直走到她面前,撿起地上一枚斷了的銀針。
“梁二小姐砸夠了嗎?砸夠了就請離開,別耽誤我做生意。”
“做生意?”梁棲一把攥住她拿針的手腕,微微用力。
“你現(xiàn)在還有心思管這些破線頭?你忘了昨天在宴會上說的話?你確定要跟我翻臉?”
針尖猝不及防扎進梁棲的手背,她吃痛松手,看著滲出來的血珠,眼神瞬間變得陰鷙。
“紀衍,你敢扎我?”
紀衍抽出被攥皺的袖口,露出手腕上清晰的紅痕,“梁二小姐要是閑得慌,不如回去陪你的未婚夫,省得在這里礙眼?!?/p>
“未婚夫?紀衍我明明跟你說了,我跟紀野只是演戲!我只是為了……”
“為了什么?”紀衍聲音陡然拔高。
“為了看我像個傻子一樣穿著你‘定制’的西服,在訂婚宴上被你們聯(lián)手羞辱?”
“還是為了把我對你的喜歡,當成你跟朋友賭錢的籌碼?”
梁棲的臉色瞬間變得陰鷙,但內(nèi)心卻莫名帶上了幾分快感。
“阿棲,你別跟哥哥吵架了……”
紀野不知何時撥開人群擠了進來,看見滿地狼藉,眼淚掉得更兇。
“哥,你也別怪阿棲,她只是太在乎你了才會出此下策?!?/p>
“在乎我?”紀衍冷笑一聲,目光掃過紀野脖頸。
“在乎到讓你戴著光洋的遺物招搖過市?還是在乎到看著綁匪折磨他七天七夜,卻只因為我認不出兇手,就把所有罪名扣在我頭上?”
紀野的臉“唰”地白了,下意識捂住脖子。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不知道?”紀衍步步緊逼,“那你告訴我,光洋失蹤前的最后一個電話為什么打給了你,可你明明跟他毫無交集!”
梁棲突然擋在紀野身前,臉色鐵青:“紀衍!你別血口噴人!光洋的事早就結案了!”
“結案?”紀衍的目光像淬了冰,“一個連兇手都沒抓到的案子,憑什么結案?”
“還是說,你們早就知道兇手是誰,只是因為那個人動不得,所以你們就眼睜睜看著光洋白白送死?”
梁棲的瞳孔驟然收縮,像是被這句話狠狠擊中。
她張了張嘴,喉結滾動了幾下,最終只化作一句冰冷的警告:“夠了?!?/p>
“你少在這里誹謗!當初明明是你自己認不清兇手才導致李光洋出事,如今還想把罪名往紀野身上引嗎?”
“阿棲哥哥,哥可能也是心急則亂,她沒有壞心思的。”
梁棲握住紅了眼眶紀野的手,望向紀衍。
“現(xiàn)在立刻馬上給紀野道歉?!?/p>
紀衍看著她護在紀野身前的背影,突然覺得一陣荒謬的好笑。
“我憑什么道歉?”
“從今天起,我紀衍跟梁二小姐,跟紀家二少,兩不相欠?!?/p>
梁棲脖頸青筋暴起,“紀衍,你還要鬧是嗎?”
“我從來沒鬧過?!?/p>
見紀衍一臉疏離,梁棲顯然被氣笑了。
“好啊,這個月十五,歡迎你來參加我和紀野的婚禮?!?/p>
說完便陰沉著臉色離去,而紀野卻是一臉驚喜。
他笑著望向紀衍輕聲說道:“謝謝哥哥成全?!?/p>
“再等幾天,不僅你的阿棲是我的,整個紀家也是我的了?!?/p>
“你就好好等著弟弟送你的大禮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