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薛太公家的小姐?!?/p>
亭臺樓閣之上,幾個(gè)高門貴女一見了我,竟開始指指點(diǎn)點(diǎn)竊竊私語起來。
我蹙了蹙眉,父親辭官后居于漢水之南。
雖隱于一方小城,卻仍受子民愛戴,這樣的事從前從未有過。
“姑娘,是……是謝公子?!?/p>
打聽清楚了的新月折回來,卻支支吾吾怎么也不肯說清楚。
可她不說,我心里也猜到了幾分。
上一世,謝肇為鞏固自己在鄣南的地位,在婚前就與江東望族陸家之女糾纏不清。
只是我一心念著嫁于他為妻,不曾注意過這些閑言碎語。
“謝公子若是對我們家昭昭沒有男女之間的意思,又怎么舍得把千里江山圖這樣的孤品拿出來討她歡心?”
我?guī)е略侣愤^,幾人的聲量更大了些,像是生怕我沒聽到。
原來,我自小想要的那張圖,謝肇上一世到了登基也沒給我,是到了陸昭手上。
失望嗎?可本就不屬于我的東西,又失望些什么呢?
回了府,新月照常將謝肇這個(gè)月的信箋拿給我,卻被我丟了回去:
“日后他的信不必再拿給我?!?/p>
從前兩家在一起時(shí)自沒得說,可從謝家勢力日益壯大搬到鄣南城后,謝肇便養(yǎng)成了每月給我寫信的習(xí)慣。
他的信里頗為無趣,話里話外不過是對我容貌的贊美。
可薛家女姝色無雙,這是從北燕到南鄣,小兒都知道的事。
我從不缺這樣的贊揚(yáng),更何況他若真對我有心,又怎么會在婚后把我送給那個(gè)人?
不過哄我做他成就大業(yè)的工具罷了。
新月領(lǐng)命,正要把信拿出去,卻又被我叫住:“等會兒。”
思索片刻,我將信拆開,嗤笑一聲。
果然,滿紙的廢話,卻一字不曾提到那位陸家女。
我本就不甚上心,謝肇又有心隱瞞,那樣的結(jié)局怎么不是天注定呢?
因我的態(tài)度堅(jiān)決,母親眼看我和謝肇的婚事告吹,便急著重新為我張羅起親事。
“太昌王府的世子乃是獨(dú)子,上頭只兩個(gè)阿姊。娘瞧著甚好。”
“太守家的公子雖年紀(jì)大些,可勝在與咱們家親厚,年紀(jì)大也會疼人,你得空去瞧瞧。”
……
被念叨地耳朵都要起了繭子,我附在母親膝前撒起嬌來。
母親長嘆一口氣:“娘瞧著謝肇就很好,你是豬油蒙了心,還想要天上的月亮不成?”
日光穿過竹間灑落,在我的眼瞼下投出一片陰翳。
南謝肇,北鶴野。
裴鶴野就是北燕的月亮,我曾讓天上的月亮為我隕落。
這一世又怎配染指他毫分?
母親身邊的婢子上前來,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她像是聽見了什么不得了的事,難以置信地看向我。
我不解:“母親,何事?”
強(qiáng)忍下異色,她穩(wěn)了穩(wěn)心神:“無事?!?/p>
轉(zhuǎn)頭又叮囑新月:“好生陪著姑娘,我還有事?!?/p>
母親領(lǐng)著身邊婢子踏出小院往外堂的方向而去。
而我不知道的是,裴鶴野此刻正手提著大雁。
在我和母親說話的功夫,已然一騎輕騎,孤身到了府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