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屋子里面還是昏暗一片。林明猛地睜開眼睛,胸口傳來一陣微不可察的熱流,正不斷改造著這具身體。
身旁的林影仍熟睡著,睫毛上還掛著昨夜的淚痕,小手緊緊攥著他的衣角,仿佛怕一松手哥哥就會再次消失。
他輕輕抽出被握住的手,一股刺鼻的氣味鉆入鼻腔。
林明小心地挪到床邊 —— 昨晚回來時太過倉促,身上破爛的衣衫沾滿暗黑色的血泥,散發(fā)著一股酸臭味。
廚房墻角堆著半捆柴火。林明摸出那塊用獸皮包裹的赤瞳虎肉 —— 暗紅色的紋理間隱約透著一絲詭異的血色。將肉切成兩塊,放進陶鍋里。
柴火噼啪作響,林明把破爛的衣衫丟入火中,盯著燃燒的火焰思考著接下來的路。
水沸聲中,他竟一時走神,直到陶鍋發(fā)出 “咕嘟咕嘟” 的聲響才回過神來。
撈出肉塊后,他將肉分成兩份:一份用干凈的荷葉包好留給妹妹,另一份用獸皮重新裹緊。
林明走到院子角落的水缸旁,舀起一瓢冷水澆在頭上。
刺骨的寒意使身體本能的打了了個寒顫,但隨著胸口熱流的涌動,寒意很快消散,皮膚下隱隱浮現(xiàn)出肌肉輪廓,身體似乎變得更加強壯了。
“這紋身…… 到底是什么?” 他低聲自語,指尖觸到紋身的紋路 —— 但并沒有紋理,和一副普通紋身沒有任何區(qū)別。
清洗完身體,換上干凈的衣衫,林明將虎肉提起,輕輕帶上了房門。
此時,天剛蒙蒙亮,已有成群村民背著竹筐走向田地。見到林明時,他們都愣住了,眼神里滿是驚訝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林明?你…… 你真的回來了?” 一個拄著拐杖的老婆婆顫聲問道,手里的菜籃差點掉在地上。
林明點點頭,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婆婆,我回來了。”
他能感覺到村民們的目光像無數(shù)根細針扎在背上 —— 在這個世界,離開村子過夜等同于死亡,沒人相信他能活著回來,更沒人知道他胸口那道詭異的紋身和死里逃生的經(jīng)歷。
他加快腳步,繞開人群,朝著虎叔家走去。
剛走到院門口,就聽見屋里傳來陳虎粗啞的嗓音:“…… 小林好像變了,不再那么少言寡語,昨天面對周隊長的問話也顯得井井有條,身上多了一種說不清的感覺。”
林明的心猛地一沉,虎叔不會發(fā)現(xiàn)了什么吧,攥緊了手中的獸皮包裹。他深吸一口氣,抬手敲響了柴門:“虎叔,是我,林明?!?/p>
屋里的說話聲戛然而止。片刻后,門 “吱呀” 一聲開了條縫,陳虎探出頭:“小林?你怎么來了?” 他的聲音有些干澀,目光落在林明懷里的包裹上,“這是……”
“虎叔,我想請您幫個忙?!?林明將包裹遞過去。
陳虎接過包裹,觸手傳來溫?zé)岬馁|(zhì)感,血腥味透過獸皮隱隱傳來。他皺了皺眉。
“虎叔,” 林明開門見山,“我想加入護衛(wèi)隊,跟您學(xué)武。”
陳虎和王嬸同時愣住了。陳虎放下手里的包裹,濃眉擰成了疙瘩:“小林,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護衛(wèi)隊是那么好進的?再說你這身子骨……”
上下打量著林明 —— 雖然經(jīng)過獸頭紋身的改造,林明的身體已強壯不少,但長期營養(yǎng)不良留下的瘦削還未完全褪去。
“我知道這很艱難,” 林明抬起頭,眼神里沒有了往日的怯懦,只剩下近乎執(zhí)拗的堅定,“但我必須學(xué)武?;⑹?,您也知道,這世界太危險,我要是沒點本事,怎么保護我妹妹?怎么在這世界里活下去?” 他想起前夜赤瞳的利爪,想起霧詭那冰冷的霧氣,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昨天我能從山谷里爬回來,是運氣,但我不能指望每次都有運氣。我想變強,虎叔,求您幫我?!?/p>
陳虎沉默了,吧嗒吧嗒地抽著旱煙,煙霧繚繞了他的臉。王嬸在一旁嘆了口氣,想說什么卻被陳虎一個眼神制止了。
“你真想清楚了?”陳 虎終于開口,聲音沙啞,“學(xué)武不是兒戲,護衛(wèi)隊可不是那么輕松的。
“我想清楚了,只要能學(xué)武,讓我做什么都行?!?/p>
陳虎又抽了幾口煙,煙鍋里的火星明滅不定。他看著眼前這個少年,想起了他死去的父母 —— 在田里勞作時被詭獸襲擊身亡。
林明這孩子從小就老實,甚至有些木訥,可現(xiàn)在的他,眼神里的狠勁讓陳虎都有些心驚。
“罷了,”陳 虎掐滅煙鍋,站起身,“你跟我來,我?guī)闳フ掖彘L。能不能成,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林明心中一喜,連忙道謝。王嬸遞給他一個窩頭:“路上吃吧?!?/p>
陳虎走在前面,腳步沉重,腰間的佩刀隨著步伐發(fā)出輕微的碰撞聲。
兩人一路無話,直到走到村子中央的詭火堆旁,陳虎才在一座青磚瓦房前停下腳步:“跟我進去吧,等會兒要看你自己的了。”
林明點點頭,深吸一口氣,跟著陳虎走向那扇半開的木門。門內(nèi)傳來一陣蒼老的咳嗽聲,接著是翻動書頁的沙沙聲。陳虎抬手敲門:“村長,我是陳虎,有事求見?!?/p>
“進來吧?!?門內(nèi)傳來一個蒼老卻不失威嚴(yán)的聲音。
進門后,只見屋內(nèi)陳設(shè)簡單:一張木桌,幾把竹椅,墻上掛著一幅褪色的圖畫,上面用朱砂畫著許多奇怪的符號。
一位須發(fā)皆白的老者正坐在桌前,手里捧著一卷泛黃的簿冊 —— 這在物資匱乏的臨山村,是極為罕見的物件,除了村長家整個臨山村別的地方可找不到書這種東西。
“村長。” 陳虎與林明都恭敬地行了一禮。
村長放下竹簡,目光落在林明身上,帶著一絲審視:“聽說你昨天忽然回來了?” 他的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
“是,村長,我僥幸活了下來?!?林明將昨晚對周隊長說的那套說辭又復(fù)述了一遍,隱瞞了獸頭紋身和霧詭的事。
村長聽完,沒有追問,只是指了指椅子:“坐吧。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引薦林明加入護衛(wèi)隊?!?說完,陳虎不再出聲。村長看向林明。
“村長,我想加入護衛(wèi)隊學(xué)武。”
村長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沉吟片刻問道:“你想學(xué)武,是為了什么?”
“為了保護我妹妹,為了在這個世界活下去?!?林明抬起頭,直視著村長的眼睛,“我不怕苦,也不怕死,只要能變強,我什么都愿意做?!?/p>
村長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好一個‘什么都愿意做’,你知道護衛(wèi)隊的職責(zé)嗎?那不是兒戲,每次出村巡邏都意味著你可能回不來,是拿命換命的買賣。你不怕死嗎?”
“怕!但是我想將命運的選擇權(quán)握在自己的手中?!?林明回答道。
村長盯著他看了很久,久到林明幾乎以為自己會被拒絕。忽然,村長從抽屜里拿出一個黑色的木盒,放在桌上。
林明打開木盒,里面躺著一枚暗黃色的薄冊,上書《大力樁功》—— 一部很普通的功法,也是臨山村唯一的功法。
林明拿起薄冊,觸手溫?zé)?,表面帶著獸皮的粗糙感。他想起前夜被霧詭包裹時的絕望,想起妹妹哭紅的眼睛 —— 這便是他在這個世界崛起的基石。
“三天后去護衛(wèi)隊報到。”
“是,村長!” 林明與陳虎同時行禮,離開了村長家。
“小林,” 陳虎忽然停下腳步,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入了護衛(wèi)隊,以后就跟著我好好練。記住,無論遇到什么事,都不能忘了你今天為什么學(xué)武,沒有目標(biāo)的人是走不遠的?!?/p>
林明點點頭,握緊了拳頭,感受著掌心的功法,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自己縱橫這個詭異世界的畫面。
到了陳虎家中,林明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手中的秘籍。陳虎并未打擾,待林明看完才開口道:“你看著,我給你演示一遍?!?為讓林明看清細節(jié),陳虎刻意放慢動作,半刻鐘才將一套樁功打完。“你自己來打一遍,我指點你的不足?!?/p>
然而,林明只能逐個完成動作,始終無法連貫銜接。
陳虎耐心指出:“馬步下沉?xí)r,膝蓋要與腳尖對齊,不然力會散;翻掌時手腕需內(nèi)扣,否則氣血難達指尖。” 每糾正一處,林明便反復(fù)琢磨,泥地上的腳印因反復(fù)踩踏而愈發(fā)深陷。
日落西斜時,林明的單個動作已與虎叔演示得一模一樣。但整套動作依舊生硬,難以串聯(lián)在一起。
陳虎盯著他額角的汗珠,忽然道:“樁功講究‘意和形’,你只學(xué)了形,沒悟到意。明日我出村巡邏你自行修煉,后天再來,先把呼吸法門練熟?!?/p>
在這個被血月和詭霧籠罩的世界里,一扇通往力量的大門正在他面前緩緩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