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嚨里全是血腥味,胸口那塊破石頭像個冰坨子加烙鐵的二合一,又冷又燙,裂紋里流淌的幽藍光芒像活物一樣一明一滅,每一次明滅都抽走一絲力氣,往腦子里塞進更多的鐵蹄聲和煤山上那破風箱般的喘息。
“操…” 時砂又咳出一口帶血的唾沫,胡亂抹了把臉,把黏在眼皮上的血痂蹭掉。他不敢再看下面。疤臉首領他們還在崖壁底下無能狂怒地咆哮,像一群被搶了獵物的鬣狗。但那個“骨鏈”…那雙冰冷麻木的眼睛和最后那抹非人的冷笑,像兩根冰錐扎在背上。
他強迫自己轉(zhuǎn)過頭,目光死死釘在前方。
神山!它不再是遠方模糊的輪廓,而是巍峨、險峻、充滿了壓迫感的實體!暗紅色的山體像是凝固的、干涸了無數(shù)歲月的血痂,在稀疏的天光下泛著不祥的光澤。陡峭得近乎垂直的巖壁上,一條早已被風霜侵蝕得不成樣子的狹窄石階,如同垂死的巨蟒,歪歪扭扭地從山腳向上延伸,消失在半山腰繚繞的灰白色云霧里。
而就在山腳,正對著他所在的崖壁平臺下方不遠,一個巨大的、不規(guī)則的黑洞張著口。洞口邊緣,布滿了被歲月打磨得模糊不清的雕刻痕跡。時砂瞇起眼,借著微弱的光線仔細辨認——旋渦!星辰!那繁復、神秘、充滿了非人韻律的幾何線條,與他懷里那些該死的陶片、星圖龜甲上的紋飾,如出一轍!
嗡——?。?!
胸口的磁石在“看到”那個黑洞的瞬間,如同瀕死的野獸發(fā)出了最后的咆哮!裂紋中流淌的幽藍光芒驟然熾亮!一股前所未有的、幾乎要將他整個人骨頭都拽出來的恐怖牽引力猛地爆發(fā)!目標明確無比——那個深不見底的洞穴!仿佛那里才是它最終的歸宿!
去他媽的星圖龜甲!還掉在下面夏人的包圍圈里呢!現(xiàn)在,這破石頭本身就是最強烈的指南針!
“墟之痕…老子來了!” 時砂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壓下了身體的劇痛和腦中的眩暈。他扶著冰冷的巖壁站起來,左臂的傷口在簡單包扎下依舊火燒火燎。沒有退路。下面是一群想把他撕碎的夏人戰(zhàn)士和一個詭異的“骨鏈”,前面是龍?zhí)痘⒀?。但修正的線索,磁石的秘密,甚至能不能活命,都他媽在洞里!
他不再猶豫,觀察了一下地形。崖壁平臺距離下方的洞口還有一段高度,但并非垂直,有嶙峋的怪石和頑強生長的灌木藤蔓可以借力。他深吸一口氣,忍著全身散架般的疼痛,像只壁虎一樣,貼著陡峭的巖壁,手腳并用地向下攀爬、挪移。每一次落腳都小心翼翼,碎石簌簌滾落,砸在下方的空地上,引來疤臉首領他們更加憤怒的咆哮,但沒人敢輕易攀爬這陡峭的巖壁來追,除了…
時砂眼角余光瞥見,那個“骨鏈”動了!他并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咆哮,而是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繞到了崖壁的另一側(cè),似乎在尋找更容易攀爬的路徑!冰冷的眼神如同跗骨之蛆,死死鎖定著時砂移動的身影!
“陰魂不散!” 時砂暗罵,加快了速度。冷汗混合著血水從額頭滑落。終于,在“骨鏈”攀上另一處巖縫的同時,時砂也驚險萬分地滑到了洞口附近相對平緩的碎石坡上。
一股難以形容的氣味從洞內(nèi)涌出。不是單純的潮濕霉味,也不是動物的腥臊。那是一種混合了陳年灰塵、金屬銹蝕、淡淡硫磺以及一種更深沉的、仿佛時間本身腐朽了的怪異味道。僅僅是吸入一口,就讓人胸口發(fā)悶,精神一陣恍惚。
洞口巨大,高逾三丈,寬近五丈,邊緣犬牙交錯。那些模糊的旋渦星辰雕刻在近距離看,更顯古老和邪異,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久遠到不可知的秘密。洞內(nèi)一片漆黑,深不見底,仿佛連光線都能吞噬。只有胸口的磁石,那裂紋中的幽藍光芒在黑暗中如同呼吸般明滅,牽引感強得讓他腳步不由自主地向前邁去。
“呼…” 時砂強迫自己停下,從破爛的衣襟里掏出僅剩的一小塊燧石和引火絨(鹿角給的打火棒早丟了)。又從旁邊一棵枯死的矮樹上費力地折下幾根相對干燥的枝條,用石匕削下一些富含油脂的樹皮當火絨。雙手因為脫力和緊張微微顫抖,燧石敲擊了好幾次,才終于迸濺出幾?;鹦?。
嗤啦!
微弱的火苗在油脂樹皮上跳躍起來,小心翼翼地護著這來之不易的光源,時砂點燃了手中的簡易火把。橘黃色的火焰跳動起來,瞬間撕開了洞口邊緣一小片濃稠的黑暗,但更深處的幽邃,依舊如同凝固的墨汁。
跳動的火光照亮了洞口內(nèi)側(cè)的巖壁。時砂的瞳孔驟然收縮!
這里散落的碎片更多!不只是陶片!還有明顯被打磨過的石器殘件,形狀奇特,不像斧鑿,倒像某種儀器的部件;幾塊顏色暗沉、非金非石、布滿詭異綠色銹跡的金屬碎片(與后世青銅截然不同);甚至還有幾根斷裂的、不知名野獸的巨大骨骼,骨頭上同樣雕刻著細密的旋渦紋路!磁石靠近這些物品時,裂紋中的藍光都會劇烈閃爍,寒意一波波涌來,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共鳴?
“媽的…這地方是個垃圾場嗎?” 時砂心頭寒意更盛。他蹲下身,撿起一塊巴掌大小、銹蝕最嚴重的暗綠色金屬碎片。入手沉重冰涼,表面坑洼不平,但在火把的光線下,他隱約看到碎片邊緣有一道極其細微、流暢的刻痕——那弧度,那感覺,與他磁石核心深處那些無法解讀的銘文,幾乎一模一樣!
就在他的指尖摩挲到那道刻痕的瞬間!
轟——!?。?/p>
一股狂暴的、充滿了混亂與毀滅氣息的精神風暴毫無征兆地從洞穴深處猛地席卷而出!并非實質(zhì)的沖擊,而是直接作用于靈魂!時砂感覺自己的腦袋像被攻城錘狠狠砸中!
“呃啊——!” 他慘叫一聲,手中的火把差點脫手飛出!眼前的景象瞬間天旋地轉(zhuǎn)!跳動的火焰扭曲成了張牙舞爪的鬼影!巖壁上那些旋渦星辰的刻痕仿佛活了過來,瘋狂旋轉(zhuǎn),化作吞噬一切的黑洞!
更可怕的是,那如影隨形的煤山幻象,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背景!它變得無比清晰、無比迫近!他甚至能“看”到崇禎皇帝那張慘白絕望的臉就在眼前,龍袍破碎,沾滿血污,那雙空洞的眼睛死死盯著他,充滿了無盡的悲憤和質(zhì)問!一個嘶啞、破碎、仿佛從地獄傳來的聲音直接在他腦海炸響:
“逆…賊…誤…國…朕…恨…啊?。?!”
這精神沖擊來得快,去得也快,但造成的眩暈和劇痛讓時砂眼前發(fā)黑,耳中嗡嗡作響,扶著巖壁才沒栽倒。他大口喘著粗氣,看向洞穴深處,眼神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驚駭。這他媽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時之噬…噬魂蝕骨…原來如此…” 蒼目老頭的警告如同驚雷在腦海炸響。這洞穴本身,就是“時之噬”的源頭之一!它能主動攻擊靠近者的精神!
“里面…到底有什么?” 時砂咬著牙,握緊了火把和石匕。磁石的牽引力依舊死死拽著他,裂紋中的藍光在剛才的精神風暴后似乎更加“興奮”地閃爍著。而身后,隱約傳來了碎石滾落的聲音——那個“骨鏈”,恐怕已經(jīng)找到路爬上來了!前有魔窟,后有追兵!
沒有時間猶豫了!時砂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將那塊帶有銘文刻痕的金屬碎片緊緊攥在手心(這可能是關鍵線索或武器?),舉著火把,義無反顧地踏入了神山,踏入了這吞噬光明的“墟之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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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把的光芒在絕對的黑暗中顯得如此渺小,僅僅能照亮身前方圓幾步之地。跳躍的火焰將時砂扭曲的影子投射在凹凸不平、布滿詭異刻痕的洞壁上,如同群魔亂舞??諝獗浯坦牵瑤е鴿庵氐慕饘黉P蝕和硫磺味,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冰渣和鐵屑。腳下是厚厚一層不知積累了多少年的灰塵,踩上去悄無聲息,更添死寂。
磁石的牽引感在洞內(nèi)變得極其精準,如同無形的指針,引著他沿著一條相對平緩的主通道向深處走去。洞壁上的旋渦星辰刻痕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有些地方甚至形成了巨大的、覆蓋整片巖壁的浮雕群!在火光的映照下,這些浮雕仿佛擁有了生命:描繪著巨大的、結(jié)構(gòu)精密的非人建筑在星辰間懸??;奇異的、如同光聚合體或金屬生命般的生物在頂禮膜拜;還有…一些場景,展現(xiàn)著毀天滅地的能量風暴席卷星辰,萬物歸墟!
“這就是…‘墟’?” 時砂心中震撼。這些壁畫描繪的,絕對不屬于他所知的任何地球文明!它們更先進,更…冰冷無情!難道蒼目口中的“墟”,指的是某個早已消亡的星際文明?他們留下的痕跡,就是“墟之痕”?那磁石…又是什么?
胸口的磁石在靠近這些巨大浮雕時,裂紋中的藍光會有規(guī)律地明暗閃爍*,仿佛在與這些古老的遺跡進行著無聲的交流。那股源于磁石的、冰冷邪惡的精神侵蝕感也持續(xù)不斷地滲透出來,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著他的意識,試圖將他拖入煤山幻象的絕望深淵。時砂只能咬緊牙關,用頑強的意志死死抵抗,每一步都走得無比艱難。
通道并非一路坦途。很快,前方出現(xiàn)了岔路。一條寬闊平緩,磁石的牽引力指向那里;另一條狹窄崎嶇,向下延伸,散發(fā)出更濃烈的硫磺味。就在時砂準備走向主路時——
“沙沙沙…”
一陣極其輕微、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摩擦聲從狹窄的岔路深處傳來!像是無數(shù)節(jié)肢動物在快速爬行!
時砂猛地停住腳步,火把迅速指向岔路口。只見一片密密麻麻的、拳頭大小的暗紅色甲蟲,如同潮水般從狹窄通道里涌了出來!這些甲蟲外殼油亮,布滿詭異的花紋,口器如同鋒利的剪刀,復眼在火光下閃爍著貪婪的紅光!它們似乎被活人的氣息和火光吸引,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食人魚群,瘋狂地朝著時砂撲來!
“什么鬼東西!” 時砂頭皮發(fā)麻,連連后退!這玩意看著就不好惹!他揮舞著火把試圖驅(qū)趕,但甲蟲數(shù)量太多,悍不畏死!幾只沖得快的已經(jīng)爬到了他的腳邊,鋒利的足肢刮擦著皮靴(殘留的防護層),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嗡——!
胸口的磁石再次震動!但這一次,不再是強烈的牽引或精神沖擊。裂紋中的藍光以一種極其急促的頻率瘋狂閃爍!同時,一股強烈無比的厭惡和排斥感順著磁石傳來,目標直指那些暗紅甲蟲!仿佛這些東西是它的天敵!
“滾開!” 他不再單純揮舞火把,而是猛地將精神意志集中,通過磁石,朝著蟲群爆發(fā)出強烈的驅(qū)逐意念!
沒有藍色的波紋,沒有時間凝滯。但奇跡發(fā)生了!
那些瘋狂撲來的暗紅甲蟲,在靠近時砂周身一米左右時,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墻壁!它們發(fā)出尖銳刺耳的嘶鳴,前沖的勢頭猛地一滯!最前排的甲蟲甚至開始焦躁不安地原地打轉(zhuǎn),復眼中充滿了恐懼和混亂!雖然它們并未退去,但被暫時阻擋在了無形的精神屏障之外!
“有效!” 時砂精神一振,顧不得探究原理,趁機轉(zhuǎn)身就朝主通道狂奔!那些甲蟲被無形的屏障阻擋了片刻,隨即更加瘋狂地撞擊著那看不見的墻,發(fā)出密集的“砰砰”聲,如同暴雨敲打芭蕉葉。時砂頭也不回,一口氣沖出老遠,直到那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沙沙聲被遠遠拋在身后。
“呼…呼…” 他靠在冰冷的洞壁上喘息,心有余悸。剛才那一下精神驅(qū)逐,雖然效果顯著,但也消耗巨大,腦仁針扎似的疼。磁石裂紋中的藍光似乎也黯淡了一絲。這鬼地方,步步殺機!
他繼續(xù)前行。主通道開始向下傾斜,坡度越來越陡。洞壁上的浮雕風格也發(fā)生了變化,從描繪輝煌文明,轉(zhuǎn)向了更抽象、更令人不安的畫面:無數(shù)扭曲的線條糾纏在一起,如同巨大的神經(jīng)網(wǎng)絡;一些星辰被描繪成冰冷的、如同眼睛般的監(jiān)視器;最核心的一幅巨大壁畫,位于通道的盡頭——那是一個由無數(shù)旋渦星辰紋路構(gòu)成的、巨大無比的暗藍色菱形結(jié)構(gòu),懸浮在虛空之中,其中心位置,赫然刻著一個與磁石銘文完全一致的奇異符號!而無數(shù)道扭曲的光線,正從周圍的星辰中被強行抽取,匯入這個菱形結(jié)構(gòu)之中!壁畫的下方,無數(shù)渺小的、如同螻蟻般的生物(依稀有人形)在能量風暴中哀嚎、湮滅!
“能量…汲取…毀滅…” 時砂看著這幅壁畫,再結(jié)合磁石在重大災難時爆發(fā)的藍光和感受到的惡意,一個可怕的念頭如同閃電般擊中了他!難道…難道所謂的“天時之劫”、那些導致歷史偏差的巨大災難(洪水、戰(zhàn)爭…),其爆發(fā)的能量,被某種類似壁畫中菱形結(jié)構(gòu)的東西…汲取*了?而磁石…是接收器?是管道?所謂的“修正度”,其實是…**能量汲取的完成度指標?!蒼目預言里的“循環(huán)之始”,就是指這種一次又一次制造災難、收割能量的循環(huán)?!
這個念頭讓他遍體生寒!如果真是這樣,他算什么?修正員?還是…幫兇?!
就在他心神劇震之際!
“咻——!”
一道尖銳的破空聲從側(cè)后方襲來!速度快如閃電!
時砂在磁石寒意預警的瞬間就做出了反應,猛地向前撲倒!
嗤!
一支尾部綁著黑色羽毛、打磨得異常尖銳的骨箭,擦著他的頭皮狠狠釘在了前方的巖壁上!箭尾兀自嗡嗡顫抖!
“骨鏈!” 時砂瞬間明白,那個陰魂不散的家伙追上來了!而且在這黑暗的洞穴里,他竟能精準定位!
他猛地回頭,火把的光芒照亮了后方通道。只見“骨鏈”如同融入黑暗的幽靈,悄無聲息地站在十幾步外。他手中的武器不再是青銅短劍,而是一把造型古樸、弓身漆黑的骨弓!此刻,第二支骨箭已經(jīng)搭在了弦上!他脖子上那串黑色骨鏈,在火光的陰影下,似乎有極其微弱的烏光在流轉(zhuǎn)!他的眼神依舊冰冷麻木,但嘴角那抹非人的、殘忍的弧度更加明顯了!
“陰魂不散!” 時砂怒吼,抓起一塊石頭狠狠砸過去,同時身體翻滾,尋找掩體!
“骨鏈”動作快得不像人,如同鬼魅般側(cè)身避開飛石,拉弓如滿月!弓弦發(fā)出令人牙酸的繃緊聲!這一次,箭頭瞄準的是時砂的胸口!箭尖一點幽芒閃爍,顯然淬了劇毒!
生死一線!在這狹窄的通道里,躲無可躲!
時砂眼中閃過一絲瘋狂!他不再試圖閃避,而是猛地將全部精神意志,連同對壁畫揭示真相的驚駭與憤怒,狠狠灌入胸口的磁石!目標——不是凝滯時間,而是干擾那串骨鏈!他直覺那骨鏈是“骨鏈”力量的來源,也是他精準追蹤的關鍵!
“給我——斷?。?!” 他在心中發(fā)出無聲的咆哮!
嗡——!?。?/p>
磁石裂紋中的幽藍光芒前所未有地熾盛!如同一個小型的藍色太陽在他胸口炸開!一股凝練到極致的、帶著毀滅氣息的精神尖刺,無視物理距離,瞬間跨越空間,狠狠刺向“骨鏈”脖子上的黑色骨鏈!
“咔嚓!”
一聲極其輕微、卻清晰無比的碎裂聲響起!
“骨鏈”拉弓的動作猛地一僵!臉上那非人的殘忍表情第一次出現(xiàn)了劇烈的波動,變成了極度的驚愕和痛苦!他脖子上那串黑色骨鏈,其中一顆最大的骨珠,表面瞬間布滿了蛛網(wǎng)般的裂痕!流轉(zhuǎn)的微弱烏光如同風中殘燭,劇烈閃爍了幾下,驟然熄滅!
“噗!”“骨鏈”如同被無形的重錘擊中胸口,猛地噴出一口暗黑色的血液!手中的骨弓無力垂下,第二支箭也掉落在地。他踉蹌后退幾步,靠在洞壁上,看向時砂的眼神不再是冰冷的漠視,而是充滿了怨毒、震驚和…一絲難以置信的恐懼!
“有效!” 時砂心中一喜,但還沒來得及高興,一股無法形容的劇痛和虛弱感瞬間淹沒了他!使用磁石力量的代價來了!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哇——!” 他狂噴出一大口鮮血,眼前瞬間被一片深藍的血色覆蓋!煤山幻象中的崇禎皇帝身影前所未有的清晰,他站在歪脖樹下,緩緩抬起手指向時砂,嘴唇翕動,無聲地控訴著什么!磁石上那道貫穿的裂紋,在剛才的爆發(fā)后,邊緣竟然呈現(xiàn)出一種半熔融的狀態(tài),幽藍的“熔巖”在里面瘋狂涌動,仿佛隨時會噴薄而出!一股更加強烈、更加純粹的腐朽與死寂氣息從中彌漫開來,瘋狂地侵蝕著他的生命力和意志!
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到了極限!再不離開,不用“骨鏈”動手,他自己就會被這塊破石頭吸干或者變成瘋子!
跑!必須跑!往磁石牽引的最深處跑!那里是龍?zhí)痘⒀?,也可能是唯一的生路?/p>
時砂強忍著非人的痛苦和眩暈,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抓起掉在地上的火把(火焰已經(jīng)微弱),不再看靠在洞壁上喘息、眼神怨毒的“骨鏈”,跌跌撞撞地朝著通道深處,朝著那幅描繪著巨大菱形能量結(jié)構(gòu)的壁畫方向,亡命狂奔!
通道在這里猛地拐過一個急彎。沖過彎道,眼前的景象讓時砂瞬間窒息!
一個巨大的、如同地下宮殿般的天然洞窟出現(xiàn)在眼前!洞窟中央,并非壁畫上的菱形結(jié)構(gòu),而是一座高達數(shù)丈的、由無數(shù)塊刻滿旋渦星辰紋路的黑色巨石壘砌而成的梯形祭壇!祭壇頂端,矗立著一根粗大的、同樣布滿符文的暗藍色晶柱!此刻,那晶柱內(nèi)部,正有無數(shù)道微弱的、如同星沙般的藍色光點在緩緩流淌、匯聚!一股龐大、古老、冰冷、充滿了秩序與混亂矛盾感的時空能量,正從晶柱中彌漫開來,充斥整個洞窟!
而磁石在進入這個洞窟的瞬間,其牽引力達到了頂峰!裂紋中的幽藍“熔巖”更是亮得刺眼,與祭壇頂端那根晶柱產(chǎn)生了強烈的共鳴!仿佛失散的部分終于找到了主體!
“就是這里…墟之痕的核心…循環(huán)的節(jié)點…” 時砂喃喃自語,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無以復加。他手中的火把,在這磅礴的能量場中,火焰被壓制得只剩下豆大一點微光,隨時可能熄滅。
然而,就在他心神被祭壇吸引的剎那!
“嗬…嗬…” 如同破風箱般的聲音從側(cè)后方響起!
時砂悚然回頭!只見那個“骨鏈”,竟然拖著受傷的身體,也追進了這個核心洞窟!他臉色慘白如紙,嘴角還掛著黑色的血漬,脖子上的骨鏈徹底失去了光澤,布滿裂痕。但他的眼神卻更加瘋狂和怨毒!他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柄造型更加詭異、通體漆黑、仿佛能吸收光線的骨匕!他死死盯著時砂,又狂熱地看向祭壇頂端的晶柱,喉嚨里發(fā)出意義不明的嗬嗬聲,一步步逼近!
前有神秘恐怖的祭壇節(jié)點,后有陷入瘋狂、欲置他于死地的敵人代理!
時砂背靠著冰冷的洞壁,胸口磁石的侵蝕如同冰火交織,身體和精神都已瀕臨崩潰。他看著步步緊逼的“骨鏈”,又看向祭壇頂端那流淌著藍色星沙的晶柱,蒼目最后的預言如同喪鐘般在腦海轟鳴:
“終歸于燼…”
煤山之上,崇禎的身影仿佛與那晶柱重合,絕望的嘆息聲近在咫尺:
“朕…恨…啊…”*
絕境!真正的絕境!修正?生存?還是…淪為這循環(huán)的一部分?
時砂沾滿血污的臉上,緩緩扯出一個瘋狂而決絕的弧度。他握緊了手中那塊帶有敵人銘文的金屬碎片,以及那把僅存的燧石匕首。
“想我死?想收割?老子…先砸了你這破祭壇!” 他用盡最后的氣力,發(fā)出了沙啞的咆哮,身體如同離弦之箭,不是沖向“骨鏈”,而是朝著那座散發(fā)著不祥藍光的梯形祭壇,亡命沖去!
幽暗的洞窟中,微弱的火光下,兩道身影,帶著各自的瘋狂與絕望,如同撲火的飛蛾,撞向了那象征著無盡循環(huán)與毀滅的“墟之痕”核心!磁石裂紋中的藍光與祭壇晶柱的光芒,在碰撞前的一刻,交相輝映,將整個地下空間映照得一片妖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