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城的風,帶著塵土和不安。商湯的車隊離開后,韋伯臉上熱乎的笑容瞬間冰封。
他屏退左右,只留下心腹大將韋矛和那位須發(fā)皆白、眼神渾濁的長老韋叟?!吧虦蚶且玻?/p>
”韋伯一拳砸在案幾上,震得陶碗亂跳,“滅葛是假,吞并東夷是真!他那雙眼睛,
看我的韋城,就像看自家糧倉!”韋矛按劍怒道:“父伯!怕他作甚!我韋國戰(zhàn)車千乘,
兒郎悍勇!他敢來,定叫他有來無回!”韋叟顫巍巍地咳嗽兩聲,
聲音像破風箱:“咳咳…矛兒勇武可嘉。然商湯攜滅葛之威,士氣正盛。
強抗…恐玉石俱焚啊?!彼麥啙岬难劬聪蝽f伯,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精光,
“老朽倒有一計…”三日后,一個驚人的消息傳到亳邑:韋伯“暴病身亡”!韋國陷入混亂,
韋伯幼子繼位,由長老韋叟輔政。新“韋伯”(實為傀儡)派出使者,
哭求商湯看在“鄰邦之誼”,速速發(fā)兵韋國,“平定內亂”,“以免奸人篡權,禍害百姓”!
議事廳內,商湯看著韋國使者送來的“求援信”和象征權柄的玉圭,眉頭緊鎖。
伊尹捻著胡須,沉默不語。時砂隱在角落,胸口的磁石卻傳來持續(xù)的、冰冷的警惕,
如同毒蛇盤踞心間。左臂舊疤隱隱發(fā)燙。“主君,此乃‘請君入甕’之毒計!
”伊尹終于開口,“韋伯‘暴亡’,真假難辨。韋叟輔政幼主,看似弱勢求援。
若我信以為真,貿然出兵入韋,彼時城門一閉,伏兵四起…我大軍危矣!此計,
絕非那老朽韋叟能想,背后定有高人!”商湯眼神銳利:“然若不救,
坐視韋國落入‘奸人’之手,其必與顧國、夏桀勾結,后患無窮。
且…天下人會說我商湯見死不救,假仁假義。”“救,但要換種救法。
”伊尹眼中閃過智慧光芒,“大軍壓境,陳兵邊境,按兵不動!
遣一能言善辯、膽大心細之使,持我書信入韋城!一則探明虛實,
吊唁(或揭穿)韋伯之‘死’;二則,若韋國真亂,可聯(lián)絡忠義之士,里應外合!使者在外,
大軍在后,韋叟投鼠忌器,不敢妄動!此乃‘打草驚蛇’兼‘隔岸觀火’!”“好計!
”湯贊道,“然此使者,需智勇雙全,膽識過人…”“我去?!币粋€平靜的聲音響起。
眾人望去,只見時砂從陰影中走出?!吧埃俊被①S皺眉,“韋城龍?zhí)痘⒀?,太危險!
”時砂看著湯和伊尹:“我非顯赫之人,不易被重點防備。且…”他按了按胸口,
“我有‘石頭’,能察吉兇。若城中有變,或可…提前示警。”他沒說能做什么,
但眼神堅定。商湯與伊尹對視片刻,緩緩點頭:“好!砂,便由你為特使!虎賁,
你率精兵一萬,護送砂至韋城三十里外扎營!若見韋城火起,或砂發(fā)出信號(響箭),
即刻攻城!”韋城城門大開,白幡飄蕩,一片“哀戚”。長老韋叟帶著年幼的“韋伯”,
親自在城門口迎接商國“吊唁特使”時砂。韋叟老淚縱橫,抓著時砂的手:“商君仁義!
老朽代先伯與小主,謝過商君大恩?。 ?他身邊站著沉默的將軍韋矛,眼神復雜。
時砂表現(xiàn)得悲傷而恭敬,遞上商湯的吊唁信和禮物。磁石在懷中冰寒刺骨,
寒意源頭直指韋叟!更讓他心驚的是,
當他將象征商湯授權的玉圭交給“小韋伯”時(禮儀流程),那孩子稚嫩的手腕上,
戴著一串用九顆灰白色小石子串成的“祈福”手鏈!石子形狀圓潤,看似普通,
卻讓磁石和時砂左臂傷疤同時劇震!一股極其微弱、卻怨毒深邃的氣息傳來!
韋叟似乎毫無察覺,熱情邀請時砂入城“歇息”,并“商議平亂大計”。時砂不動聲色,
跟著他們進入韋城。街道冷清,行人稀少。時砂被引入一處偏僻的館驛。館驛不大,
四周卻是高墻深院,如同一個小型的甕城!“使者一路辛苦,請在此稍作歇息,
待老朽安排妥當,再請使者入宮詳談?!表f叟笑容慈祥,眼中卻毫無暖意。
時砂環(huán)顧這封閉的院落,心沉了下去。這分明是囚籠!他面上不露,拱手道:“有勞長老。
”韋叟等人離去,沉重的大門轟然關閉,落鎖聲清晰可聞。院墻高處,
隱約可見弓箭手的身影。時砂在屋內靜坐,磁石的寒意越來越重。他仔細檢查帶來的物品,
目光落在那個裝禮物的木盒上。他拆開木盒夾層,
里面藏著一把小巧的青銅匕首和一支響箭——這是伊尹為他準備的最后手段。夜幕降臨。
館驛內一片死寂。時砂閉目假寐,精神卻高度集中。磁石如同最靈敏的雷達,
掃描著周圍的惡意。子夜時分!院墻外傳來極其輕微的“窸窣”聲!不是風聲!緊接著,
一股淡淡的、帶著甜膩腥氣的味道飄入房中!“迷煙!”時砂瞬間屏住呼吸!同時,
他聽到院墻上有弓弦拉動的微響!殺局發(fā)動了!時砂如同貍貓般滾到床下!幾乎同時!嗖!
嗖!嗖!數(shù)支弩箭穿透窗紙,狠狠釘在他剛才躺臥的床鋪上!力道強勁!緊接著,
館驛大門被猛地撞開!幾個黑衣蒙面人如同鬼魅般撲入,手中短劍寒光閃閃,直撲床鋪!
顯然是想在迷煙和弩箭后補刀!“動手!”時砂心中低喝,猛地從床下竄出!
手中青銅匕首化作一道寒光,精準地刺入最先沖進來那人的咽喉!
那人哼都沒哼一聲就軟倒在地!另外幾人一驚,沒想到目標沒中招還如此悍勇!
立刻圍攻上來!刀光劍影在狹小的房間內閃爍!
時砂憑借遠超時代的格斗技巧和磁石對危險的預警(寒意鎖定攻擊來源),
在方寸之地騰挪閃避!匕首如同毒蛇吐信,每一次出擊都刁鉆致命!轉眼間又有兩人倒下!
但對方人數(shù)占優(yōu),且悍不畏死!一人拼著被匕首劃開肋下,死死抱住時砂的左臂!
另一人趁機挺劍直刺時砂心口!生死關頭!時砂右手被抱,匕首難以回防!他猛地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