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維持著那個蜷縮的姿態(tài),胸口起伏,額角沁出細密的汗珠,棚里安靜得可怕,只有中央空調(diào)低沉的嗡鳴。
我慢慢抬起頭,視線還有些模糊。
逆光中,長桌后的人影似乎微微前傾了些,王振邦導(dǎo)演那張富態(tài)的臉從陰影里露出來一半,眼神銳利得像探照燈,牢牢釘在我身上。
那目光不再是倦怠的審視,而是某種……帶著強烈興趣的評估,像在打量一件意外發(fā)現(xiàn)的、值得把玩的物件。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不是因為欣喜,而是一種冰冷的預(yù)感。
“有點意思?!蓖跽癜畹穆曇舸蚱屏顺良?,聽不出多少情緒。
他側(cè)頭對旁邊的人低聲說了句什么,那人點點頭,導(dǎo)演的目光重新落回我身上,手指在桌面上輕輕一點,語氣隨意得像在討論天氣:“夏稚魚是吧?留一下,后臺休息室找我,跟你聊聊角色細節(jié)?!?/p>
聊聊角色細節(jié)?
這話像一顆裹著糖衣的毒藥,輕飄飄地落下來。
棚里其他工作人員似乎對此毫無反應(yīng),繼續(xù)低頭整理文件或擺弄設(shè)備,只有空氣里那股窒息感更重了。
我撐著冰涼的地面站起來,膝蓋骨隱隱作痛,指尖卻因為用力而微微發(fā)麻。胃里有什么東西在翻攪,沉甸甸地往下墜。
后臺休息室的門虛掩著,透出一道昏黃的光縫。
我推門進去,一股混雜著香煙、皮革和某種濃郁古龍水的味道撲面而來,熏得人有些發(fā)暈。
房間不大,堆著些雜物,王振邦導(dǎo)演背對著門,站在唯一一張單人沙發(fā)旁,手里端著一杯水,姿態(tài)悠閑。
門在我身后輕輕合上,隔絕了外面攝影棚隱約的嘈雜,房間里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以及一種令人極度不適的寂靜。
“王導(dǎo)?!蔽艺驹陂T口,沒再往里走一步,聲音竭力保持平穩(wěn)。
他轉(zhuǎn)過身,臉上掛著一種混合了欣賞和志在必得的笑容,那笑容讓他富態(tài)的臉顯得更加油膩。
他踱步過來,皮鞋踩在廉價地毯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神經(jīng)上,距離近得我能聞到他呼吸里淡淡的煙味。
“小夏啊,”他開口,語氣是那種上位者慣用的,帶著施舍意味的親昵,“剛才那兩下子,確實不錯哈。比那些木頭美人強多了?!?/p>
他的目光像刷子一樣,肆無忌憚地掃過我的臉,脖頸,最后停留在胸口,帶著赤裸的、令人作嘔的粘膩感。
我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像拉滿的弓弦,指尖的麻意蔓延到手臂,我強迫自己直視他那雙藏在松弛眼皮下的眼睛,聲音繃得發(fā)干:“謝謝王導(dǎo)肯定。您剛才說要聊角色?”
“角色?”他像是聽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話,短促地嗤笑一聲,又往前逼近一步。那股古龍水和煙草的混合氣味更濃了,幾乎形成實質(zhì)性的壓迫感。
他的視線牢牢鎖住我,聲音壓低,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誘惑和不容置疑的強勢,“角色有的是,就看你懂不懂事,會不會選了?!?/p>
他那只沒端杯子的手抬了起來,肥厚的手掌目標明確地朝我的腰側(cè)探來,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那動作流暢得仿佛演練過千百遍。
“跟了我,”他的聲音貼著我的耳朵響起,濕熱的氣息噴在皮膚上,激起一片惡寒的雞皮疙瘩,“別說今天這個小龍?zhí)祝褪窍虏繎虻呐惶?,也未必不能談。”那只手眼看就要箍住我的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