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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淮序被人用力拖出了水面。
他模糊的視線里,映入一張焦急而熟悉的臉。
是沈安瑤。
“淮序,堅持住,我馬上送你去醫(yī)院!”
她抱著他,迅速游向不遠處一艘隱蔽的快艇。
顧淮序返回別墅后,強撐著最后一絲力氣,找出了行李和留在家里的手機。
手機屏幕剛好亮起。
“淮序,公司項目緊急,需要在外處理三天,等我回來?!?/p>
“對了,我物色到了一個很可愛的孩子,才兩歲,特別乖,等事情結(jié)束后,就帶回來給你看看,你一定會喜歡的?!?/p>
顧淮序看著那條信息,嘴角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苦笑。
心,早已痛到麻木。
兩歲,還能是誰的孩子?
她要把那個私生子帶回來,還想讓他養(yǎng)著!
何其諷刺,何其殘忍!
顧淮序直接取出手機卡,扔進垃圾桶。
別墅的燈火在后視鏡里迅速變小,最終徹底消失。
他閉上眼,沒有一絲留戀,沒有一次回頭。
別墅內(nèi)。
凌澈窩在沙發(fā),頭靠在江時蕓的肩頭。
“時蕓姐,這三天,小寶特別開心,我也是......就像我們終于是一家人了?!?/p>
他聲音軟糯,帶著刻意地討好。
這三天,江時蕓寸步不離,帶他購物,用餐,甚至默許了他抱著小寶出現(xiàn)在她朋友面前一次。
凌澈頭一次覺得,自己當上江先生這件事穩(wěn)了,只是時間問題。
江時蕓的目光落在窗外,她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她根本沒有聽凌澈說了什么,只是覺得一陣煩躁。
自從游艇那天之后,不知為何,心里就有一股莫名的揮之不去的心慌感,攪得她坐立難安。
尤其是那天在藝術展時,淮序聲淚俱下地喊出了那幾句話。
那聲音,那眼神,現(xiàn)在想起來,都覺得像是一根尖刺,狠狠地扎進了她的心里。
現(xiàn)在想想,淮序說得有錯嗎?
凌澈有名分,有兒子,有她撐腰。
而他又得到了什么呢?
自己口口聲聲地說愛他,可是卻騙他將他的仇人養(yǎng)在身邊,這怎么能算愛呢.
一股遲來的帶著強烈自我譴責涌上心頭。
江時蕓突然覺得自己該收心了,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凌澈和小寶的存在,本身就是對淮序最大的傷害,她必須快刀斬亂麻。
見著江時蕓沒有表態(tài),凌澈不甘心,身體更貼近些,幾乎依偎進她懷里,仰起臉:
“時蕓姐有什么煩心事嗎?”
江時蕓終于垂眸看他,眼神很深,卻讀不出任何溫情,“我對你好嗎,凌澈?”
凌澈心猛地一跳,隨即涌上狂喜。
終于要提了嗎?要給他承諾了?
他立刻坐直身體,臉上綻放出最柔美,最深情的笑容,急切地抓住江時蕓的手,貼在自己臉頰:
“好!時蕓姐你對我最好了!沒有你,我和小寶早就流落......”
他適時地住口,眼中泛起水光,恰到好處地流露出為愛犧牲的委屈。
“不過,受再多委屈我都愿意,只要是為了你和小寶!”
江時蕓任由他的手貼著自己的手背,嘴角勾起一絲極淡的弧度。
“什么都愿意?”
那弧度里沒有任何暖意,只有一種近乎殘忍的審視。
“當然!”凌澈重重地點了點頭,“時蕓姐,你想要我做什么?只要你說,我一定......”
沒待凌澈說完,江時蕓就緩緩抽回自己的手,動作不緊不慢。
隨后,身體微微前傾,靠近他,“那好,帶著小寶,三天后就離開這里?!?/p>
“我給你們在國外安排了房子和錢,沒有我的允許,永遠不要再回來,也永遠不要再出現(xiàn)在淮序面前?!?/p>
凌澈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他像是沒聽懂,茫然地睜大眼睛:
“時蕓姐......你,你說什么?離開?”
“對?!苯瓡r蕓冷冷地回道。
聲音沒有任何波瀾,仿佛在陳述一件無關的公事。
“你和小寶的存在,對淮序終究是個隱患,這三天,算是對你安分的補償,也是告別?!?/p>
“不!”凌澈猛地尖叫起來,失控地抓住江時蕓的手臂
“我不走!時蕓姐你不能這樣!小寶是你的兒子!他還這么小,你怎么能讓我們父子流落異國他鄉(xiāng)?”
“你上次不是還說,先不把我們送出國嗎?你怎么能變卦......”
江時蕓輕輕地拂開他的手,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凌澈。
眼神里最后一絲偽裝的溫度也消失殆盡。
“凌澈,你該知足了,三年前你開車撞向他的時候,就該想到有這一天?!?/p>
“我能讓你們父子錦衣玉食,也能讓你們消失得無聲無息。”
說著,她微微俯身,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如刀。
“記住,這是命令,不是商量。三天后就走,否則......”
后面的話他不用說凌澈也知道。
隨后,江時蕓直起了身,整了整沒有絲毫褶皺的袖口。
沒有再看凌澈一眼,直接轉(zhuǎn)身離開了。
身后,凌澈癱坐在地上,眼神空洞。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精心構筑了三年的美夢,居然就這么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