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霍礪離開的第三天，江晚第一次感覺到這么孤獨，晚上甚至焦慮的睡不著。
她從不知道自己會這樣依賴一個人。
有天晚上做噩夢，夢到霍礪不回來了，她直接驚醒，當晚再也無法入睡。
她漸漸回憶起第一次遇見霍礪的場景。
那是這座城市最混亂的地方。
她從醫(yī)院出來被人盯上，綁架過去。
扯掉眼罩后，她在一片臟亂里，各種人種混雜里，一眼就看見了渾身血汗的黑發(fā)霍礪，他光著上半身，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
有新鮮流著血的，更多的是長年累積下來的舊疤痕，此消彼長，交疊不斷。
那時候的霍礪充斥著野性。
他打人時每一個拳頭都是又快又準又狠，就算手背爛了全都是血，他也不停，像不知疲倦的機器。
江晚后來知道，他是被雇傭去打黑拳的，只賺取廉價的傭金，都還不夠填飽肚子。
那時候，他的休息間，就是臨時用來“關押”江晚的地方，因為江晚不能走路，那些人并沒綁住她。
她無力地蜷縮在那個狹小的空間里。
就是那時候，門被打開。
她與霍礪四目相對。
霍礪冷冷看著她，語氣毫無感情：“你睡在了我衣服上?！?/p>
江晚撐著地費力地坐起來，把自己壓住的衣服遞給他。
在霍礪接過去時，她又猛地拽住。
她仰頭看向霍礪，明明是很落魄的狀態(tài)，可她的眼睛里毫無恐懼。
她語氣鎮(zhèn)定至極，開口策反霍礪：“要多少錢，你愿意帶我出去？”
霍礪這才正眼瞥了她一眼。
但也只有一眼。
他拿過衣服，轉身離開。
三秒后，門再次打開。
他垂眸，漆黑的眼睛緊緊盯著江晚，像在看清她有沒有撒謊，最終，他還是開口了：“管我每頓吃飽，我可以為你賣命?！?/p>
江晚：“......好。”
她沒見過有人這么容易滿足。
而霍礪也真是說到做到，當天晚上，他就熟練地躲開各種眼線，連夜把她扛走了。
再后來，他就留在了江晚身邊。
因為江晚剛好缺一個能保護她的人，而霍礪也需要一個養(yǎng)活他自己的工作。
這么一待，就過去了三年。
霍礪的鋒銳收斂，江晚的身體好轉。
他們早已成了彼此密不可分的“好伙伴”。
......
江晚這幾日總心不在焉。
在傭人的幫助下做康復訓練時，她也總走神，堅持的時間也都沒有之前久了。
又一次，她差點摔倒。
被一直在不遠處守著的蕭琛找到機會，跑過來一把接住了她。
蕭琛滿臉擔憂：“晚晚，腿疼就先休息會兒吧，不急于一時的?！?/p>
江晚順勢坐在地上，推開了他。
她忽然特別疲倦：“蕭琛，你到底什么時候走？”
她又開始趕人了。
蕭琛的心臟揪了一下，絲絲縷縷的痛，他語氣極喪：“是不是一看見我，你的心情就會變差？”
江晚說：“是?！?/p>
蕭琛呼吸一頓，他慌亂地轉過身。
“那我背過去，這樣你就看不到我了?！?/p>
他又想用這種方式糊弄過去。
可江晚又不是小孩，她平靜道：“你還記得我十六歲那年交過一個好朋友嗎，那時候我跟她特別好，好到想跟她做一輩子朋友?！?/p>
“可我偶然知道，她在背后跟人說我壞話，還討論我的隱私，被我聽到了?！?/p>
“事后她后悔了，大哭著跟我道歉，求我原諒她，甚至不惜用小刀劃自己的手......”
“我其實并不恨她，恨這個詞本身就是對自己的一種折磨，可錯誤的人不是我?！?/p>
“只是我永遠不會再跟一個背叛過我的，傷害過我的人繼續(xù)做朋友，這是我的原則和底線，永遠不會變。”
“同理......”
“蕭琛，我不恨你，但我也不會愛你?！?/p>
“你還是早點放棄，回去吧?！?/p>
江晚一口氣說這么多，是真的希望蕭琛不要再試圖來感化她了。
她從來不是一個感情化的人。
而此刻的蕭琛背對著她，眼眶早已紅了，他緊緊閉上眼睛，祈求著再睜開時，他能回到三年前。
如果能回到過去，他一定要挽回一切。
可這世界沒有如果。
他就這樣低著頭站了很久，然后不知道想明白沒，一言不發(fā)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