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什么？”
“來見證我跟穆青的幸福，我需要你在場，”
她說的話絲毫不愧疚，甚至都意識不到她是在跟自己的丈夫說這種話。
“只要能讓我見到懷諾......我做什么都行?！?/p>
“為了一個精神病，你下賤到這個地步嗎？”
她又動了怒，原來在他心里，自己怎么也比不上他自閉癥的弟弟啊。
盛懷云的瞳孔劇烈收縮。
讓他親眼見證他們的幸福？這比任何酷刑都殘忍。
但為了懷諾......
“我答應(yīng)你。”
他閉上眼睛，沉默著不讓自己更加難堪。
江念珍甩開他的臉，轉(zhuǎn)身離去。
“別做多余的事，否則你永遠見不到他?！?/p>
僅僅一天的時間他卻像是等了一個月，
盛懷云像具行尸走肉般配合著治療。
他強迫自己吃飯、睡覺。
婚禮前，金穆青親自來“驗收成果”。
她穿著高定西裝，像只驕傲的孔雀般在盛懷云面前轉(zhuǎn)了一圈。
“好看嗎？這可是念珍特意從巴黎定制的?！?/p>
盛懷云低著頭，聲音平靜得可怕。
“很漂亮?！?/p>
金穆青突然湊近，嘴唇幾乎貼到他耳邊。
“你想見你弟弟嗎？其實他早就不在這家醫(yī)院了。那天給他看完你的視頻后，他就被轉(zhuǎn)去了更'專業(yè)'的機構(gòu)?！?/p>
盛懷云猛地抬頭，眼中迸發(fā)出駭人的光芒。
“你說什么？”
“別緊張，”金穆青輕笑著后退，“婚禮結(jié)束后，念珍自然會告訴你地址。不過......”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盛懷云。
“能不能活著就不一定了?！?/p>
他發(fā)瘋般撲向金穆青，卻被一旁的保鏢攔下。
倒地的那一刻，他看到金穆青站在逆光處，唇形分明在說：“下一個就是你弟弟?！?/p>
婚禮當(dāng)天，盛懷云被套上一件過時的舊西裝，像件展品般被帶到了教堂。
他瘦得脫相的臉龐被厚厚的粉底遮蓋。
手腕上還留著鎮(zhèn)定劑注射后的淤青。
當(dāng)《婚禮進行曲》響起時，他看到江念珍挽著金穆青走過紅毯。
心中難掩的酸澀和痛苦早已經(jīng)成了釋然。
他看著二人擁吻宣誓，做著曾經(jīng)有自己做過的所有事情，接受著眾人不真心的祝福，他卻還要被公然嘲諷。
可是什么都比不上懷諾重要。
盛懷云站在賓客最末排，瘦削的手指死死攥緊。
耳邊不斷傳來竊竊私語。
“那不是江總的前夫嗎？怎么還有臉來參加婚禮？”
“聽說精神出了問題，被送進過精神病院呢?！?/p>
“看他那副鬼樣子，難怪江總會選擇金先生......”
每一句話都像刀子般扎進心里。
但盛懷云只是木然地站著，目光始終追隨著婚禮臺上的動靜。
金穆青在接吻間隙，故意朝他投來勝利的目光。
婚禮儀式結(jié)束后，賓客們移步宴會廳。
盛懷云被安排在最角落的位置，面前的食物早已冷透。
“怎么，飯菜不合胃口？”
金穆青不知何時來到她身邊，一身西裝耀眼奪目。
“還是說......想起這是你和念珍當(dāng)年結(jié)婚用的同一個酒店？”
盛懷云放下筷子，抬頭的瞬間，余光瞥見江念珍正在不遠處注視著這邊。
他深吸一口氣，輕聲道。
“祝你們百年好合?！?/p>
金穆青顯然沒料到這樣的回應(yīng)，臉色微變。他突然俯身，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
“你以為裝乖就能見到你弟弟？告訴你吧，他早就——”
“穆青?！苯钫涞穆曇敉蝗徊迦?，她走過來牽住新郎的手。
江念珍站在原地沒動，目光復(fù)雜地看著盛懷云。
她看不出他是高興還是難過。
也看不出他的情緒。
本想借著這一次機會激怒他，可是現(xiàn)在的他就像是麻木的傀儡。
“你......表現(xiàn)得很好。”
“我答應(yīng)過的事，一定會做到?！?/p>
盛懷云直視他的眼睛。
“現(xiàn)在，該你兌現(xiàn)承諾了?！?/p>
江念珍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不知為何，心頭居然也是一陣酸澀。
她不知道，這一別，帶給她的是整整十年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