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洛滟姝昏迷二日方醒。
一睜眼，便聽到玲瓏閣門外鑼鼓喧天。
她呆滯片刻，才記起今日是沈硯白來迎親的日子。
也是謝承玨大婚之日。
“哎喲，你可算醒了，”老鴇遞上一顆黑丸，“這是壓制蠱蟲的丹藥，殿下讓你每日吃一顆?！?/p>
“不必了，”洛滟姝掀開染血的錦被，心若萬蟲啃噬，“我現(xiàn)在去喝絕子湯?！?/p>
老鴇還想勸說，洛滟姝扶住門框走出門，每走一步，都似往心口插上一刀。
噬心蠱貪婪蠶食著心脈，她活不了太久。
但她不在乎，即便即刻喪命，也要喝下那碗湯，消亡在玲瓏閣外的自由天地。
玲瓏閣偏房，老鴇語氣帶著警告，“這絕子湯下去，你后半輩子都生不了孩子，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洛滟姝捏緊青瓷碗，仰頭一飲而盡。
苦澀在喉間翻涌，洛滟姝卻笑了，“終于做了了斷?！?/p>
老鴇嘆息退下，洛滟姝忍著痛往門外走。
街上十里紅妝，承王府婚轎正熱熱鬧鬧路過。
喜婆紅光滿面，沿路高唱。
“金玉良緣，佳偶天成！”
腹痛加劇，洛滟姝咬住唇，水袖遮住顫抖的指尖。
她想起曾與謝承玨彈琴作畫的模樣......
“恩恩愛愛雙飛燕，歲歲年年永相伴！”
胸口劇痛，花瓣落在傷口，扎得人心疼——原來這些年癡心，不過是笑話一場(chǎng)。
“琴瑟和鳴，白頭偕老！”
下腹血崩，洛滟姝踉蹌著差點(diǎn)摔倒。
老鴇出門瞧熱鬧，順手?jǐn)v了她一把，“殿下教導(dǎo)你多年，不去送個(gè)祝福？”
盯著幾步外的紅轎，她搖頭，“不必了，王府賓客如云，不缺我這一個(gè)。”
原來剜掉心的空洞，遠(yuǎn)比這撕心裂肺的痛，要輕松得多。
她拖著殘破身子，一步一步挪向花轎。
每一步，都有暗紅血滴隱沒紅毯。
媒婆拿著喜帕迎上前，喜帕蓋頭的剎那，謝承玨猛地勒馬。
不知為何，他似乎看到一個(gè)熟悉身影跨上花轎。
是滟姝嗎？
她應(yīng)吃了丹藥，在玲瓏閣昏睡才對(duì)......
轎簾微動(dòng)，納蘭遞出一把喜扇：“殿下，大淵規(guī)矩，同日成親的新娘子要交換喜扇?！?/p>
他接過喜扇，與洛滟姝交換。
就在團(tuán)扇相觸時(shí)，洛滟姝指尖微微一顫。
她抬眸，最后看了眼他的背影。
漫天紅雨里，謝承玨抓著納蘭的手握緊扇子的模樣，刺得眼眶生疼。
“出發(fā)吧，”轎簾落下，隔絕身后所有喧鬧。
轎子抬出京都，洛滟姝已昏迷過去。
等再醒來，轎內(nèi)多了一人。
“你是？”
“沈硯白，葬花樓樓主，亦是你未來的夫君。”
洛滟姝聽聞葬花樓影衛(wèi)專為炎國皇帝處理隱秘臟事。
而眼前之人，身著藍(lán)白銀絲雷紋錦衣，舉止溫雅，全然不像大淵細(xì)作口中那心狠手辣的白無常。
沈硯白語露慶幸，“萬幸，你娘在你出生時(shí)就種了護(hù)心蠱，這才保住性命?！?/p>
“護(hù)心蠱？”
心口并無疼痛，莫非......她不會(huì)死？
沈硯白點(diǎn)頭，“你娘是護(hù)國巫女，你爹，是已退位的炎國太上皇?！?/p>
“你出生那日，大淵細(xì)作勾結(jié)江湖門派，趁她產(chǎn)后虛弱突襲，她未能逃過毒手。”
“而你......流落大淵，進(jìn)了這玲瓏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