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車門關(guān)上，緊繃的弦“啪”地斷了。我蜷在后座，失聲痛哭。一天之內(nèi)，被最親密的兩人聯(lián)手捅刀，痛得撕心裂肺。
司機噤若寒蟬，默默發(fā)動車子。
眼淚像開了閘，我抖著手翻出手機，點開相冊——里面和顧凌的合照，竟然只有可憐的三張。
每次我想拍，他都皺眉推拒：“主播要注意形象管理，別隨便拍?！?/p>
現(xiàn)在想來，哪是管理形象？是怕我這“富婆榜一”的存在，礙了他和林悅溪綁CP的路！
我真蠢！蠢透了！
羞憤和痛苦絞緊心臟，我埋著頭，哭得渾身發(fā)顫，直到喉嚨嘶啞，眼淚流干，只剩下麻木的抽噎。
車不知停了多久。我茫然抬頭，車窗外的景象熟悉又陌生，是哥哥的俱樂部。司機早不在車內(nèi)。
“叩叩?！?/p>
車窗被輕敲。我胡亂抹了把臉，降下車窗。
傍晚的光線有些刺眼，映出一張清俊干凈的臉。少年看見我紅腫如核桃的眼睛，明顯愣了一下，隨即遲疑開口。
“蘇瑤小姐？”
是溫墨！那清朗的嗓音錯不了。我尷尬得想縮進座椅里，聲音沙?。骸?..溫墨？”
“嗯?！?他應(yīng)了一聲，目光掠過我狼狽的臉，沒有半分探究或憐憫，只有溫和的理解。
“老板說你要來，他臨時有事，托我接你進去?！?/p>
他頓了頓，看我下意識想躲閃的神情，嘴角忽然牽起一個極淡、卻像能驅(qū)散陰霾的笑意：
“或者...要不要先去打兩把游戲？我手感正熱?！?/p>
溫墨沒多問，直接帶我去了最近的網(wǎng)咖。
登錄游戲，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咬牙切齒地刪了顧凌和林悅溪的好友。
溫墨就在旁邊安靜地看著，看我一臉要殺人的表情，什么也沒說，只是默默陪我開了一局又一局。
鍵盤鼠標的敲擊聲成了最好的發(fā)泄。在溫墨的操作帶領(lǐng)下，我們一路碾壓，連勝不斷。勝利的快感像強效止痛藥，暫時麻痹了心口的傷。不知不覺，窗外天色已泛起魚肚白。
凌晨三點，我丟開鼠標，癱在椅子上。紅腫的眼睛里盛滿了疲憊和大戰(zhàn)后的空虛。游戲的刺激退潮，那股被背叛的鈍痛又隱隱泛了上來。
“餓不餓？”溫墨的聲音很輕，把手機遞過來，“點些吃的？”
我搖搖頭，直接掏出自己手機：“姐姐請，管夠！” 手指翻飛，豪華夜宵點了一堆。
食物很快送到。看到啤酒，我剛要伸手，溫墨卻眼疾手快地挪走了大半。
“知道你難受，”他把唯一一瓶推到我面前，“但就一瓶。如果…想找人說話，我聽著?！?他的眼神溫和又包容，像沉靜的湖。
或許是酒精作祟，或許是他那份無聲的理解太熨帖，我灌下一大口冰涼的液體，眼淚“唰”地又下來了。
“嗚…連陌生人都對我這么好…” 壓抑了一整天的委屈、憤怒、不甘，像開閘的洪水，對著這個半生不熟的“陌生人”，我毫無保留地傾倒而出。
一瓶啤酒下肚，酒量奇差的我已是天旋地轉(zhuǎn)，眼淚鼻涕糊了一臉，最后只記得自己一頭栽在桌上，腦子里嗡嗡響著：丟人丟到太平洋了。
再睜眼，已是夕陽西斜。我躺在酒店柔軟的大床上，頭痛欲裂。
手機屏幕上，四個來自哥哥的未接來電實在觸目驚心。逃避似的，我點開了短視頻APP。
卻沒想到第一條視頻推送就像刀一樣狠狠捅進我眼里。
是顧凌和林悅溪的官宣視頻！兩人十指緊扣，笑容甜蜜刺眼。
手比腦子快，我點開了評論區(qū)。瞬間，那些扎心的字眼爭先恐后涌來：
“太甜了！這才是絕配！”
“打臉了吧！誰說凌神被富婆包養(yǎng)？這才是郎才女貌！”
“榜一蘇大姐徹底破防了吧？兩天沒上線了，坐等銷號！”
“蘇瑤砸再多錢又怎樣？粉絲就該有粉絲的覺悟，別妄想上位！”
“就是！凌神需要的是能并肩作戰(zhàn)的‘電競公主’，林悅溪有職業(yè)圈背景，這才叫助力！選她沒錯！”
“職業(yè)背景？用著我的賬號裝門面，倒成了她的職業(yè)背景？！”
一股腥甜直沖喉頭，我氣得渾身發(fā)抖，狠狠將手機砸向地毯！
“咚！”
房門恰在此時被刷開。溫墨拎著餐盒進來，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無辜的手機和我氣得發(fā)紅的臉。
“又不開心了？”他彎腰撿起手機。
屏幕還亮著，正好停在那條刺眼的“選她沒錯！這才叫助力！”的評論上。
溫墨的目光掃過，低頭嗤笑一聲，那笑聲里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他走到床邊，我下意識伸出手，以為他要還手機。
他卻沒遞過來，反而在我床邊單膝蹲下，微微仰頭，清亮的眼睛直直望進我眼底。
帶著一絲少年氣的狡黠和認真，他把臉頰輕輕貼進我攤開的掌心。溫?zé)岬暮粑鬟^皮膚，我的臉“轟”地一下燒透了。
“姐姐，” 他的聲音帶著蠱惑人心的低啞。
“那個不識貨的東西，不值得你砸錢。你不如資我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