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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聞璟的腦海里開始倒帶。
同樣是白婚紗,五年前,他用三百米玫瑰鋪就紅毯,卻只換來她一句:
“聞璟,我懷孕了?!?/p>
他那時怎么回答的?
“打掉吧,現(xiàn)在不合適?!?/p>
她眼里的光,一下子滅了。
燈光太亮,宋聞璟幾乎看見那個畫面在空氣里重播:
林簡兮跪在手術室外,手指攥著B超單,淚水砸在地板上,碎成八瓣。
他站在兩步之外,手里攥著給林姣姣的退燒藥。
那一刻,他親手把她的未來撕碎。
如今,她用一場盛大的婚禮,把碎片重新拼成一座他再也跨不過的城。
新人在花雨里退場。
顧西洲打橫抱起林簡兮,她笑著捶他肩膀:“禮服很重!”
顧西洲低頭,鼻尖蹭過她耳廓:“那就把裙擺剪掉,反正我只看臉?!?/p>
笑聲清脆,像風鈴撞在玻璃上。
宋聞璟聽見那笑聲,胸口像被萬箭穿過。
他想起無數(shù)個深夜里,他的兮兮也曾這樣笑過。
在他為她煮紅糖姜茶時;
在他背著她穿過暴雨時;
在他把戒指套進她無名指時,她笑得像得到了全世界。
是他,親手把全世界遞給了別人。
儀式結束,新人去換敬酒服。
宋聞璟仍坐在長椅后,像一尊被遺棄的石像。
有侍者路過,輕聲問:“先生,需要紙巾嗎?”
他搖頭,喉嚨卻像被火烙過,發(fā)不出聲音。
侍者走后,他終于允許自己哭出聲。
眼淚滾燙,落在唇角,卻冰涼得嚇人。
他想起林簡兮最后一次哭,是在醫(yī)院的長廊。
她跪在地上,求他:“聞璟,救救我們的孩子?!?/p>
他轉身離開,背影決絕。
如今,他跪在這里,求她回頭,卻只看見她奔向別人的懷里。
命運像一場荒唐的輪回,他終于成了當年那個轉身的人。
宋聞璟攤開手,掌心被自己掐出四道月牙形的血痕。
血珠順著掌紋流成一條細小的河,像那年她流在地上的淚。
他忽然明白,有些傷口,是連血都止不住的。
他站起身,踉蹌著走出教堂。
陽光太盛,他睜不開眼,卻固執(zhí)地回頭。
最后一眼,他看見顧西洲低頭吻住林簡兮的額頭,像吻住了一整個春天。
而他,站在春天的盡頭,滿身風雪,再無歸途。
婚宴散場,林簡兮提著裙擺,踩著月光一步步往后院走。
顧西洲想陪她,被她輕輕搖頭拒絕:“給我十分鐘。”
玫瑰莊園的燈一盞盞熄滅,只剩草坪盡頭那棵老梧桐在風里搖晃。
林簡兮沒想到,宋聞璟真的沒走。
他坐在噴泉池邊,黑色西裝外套丟在一旁,襯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腕上那道新添的劃痕。
那是他在宋家火場里徒手扒灰燼時留下的。
聽見腳步聲,他猛地抬頭,眼里血絲未褪,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獸。
“簡兮......”他嗓子啞得厲害,像被火舌舔過。
林簡兮停在距他三步遠的地方,月光把她婚紗上的碎鉆照得冷白。
她手里攥著一只小小的絲絨盒子,那是顧西洲方才塞給她的“新婚回禮”,里面是一枚用灰燼重塑的銀戒,戒圈內(nèi)側刻著“重新開始”。
她沒打算把盒子遞給宋聞璟,只是垂眸,聲音淡得像夜風:
“十分鐘,說完就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