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謝淮愣住，看著宋薇瀾扶起沈辭安時，才反應過來追了過去。
“我沒推他，是他自己......”
“謝淮，你手里要添幾條人命才夠？”
宋薇瀾將沈辭安扶上車，臨走時眼神痛恨憎惡，“你這種人，怎么不早點下地獄？”
車開走了，泥水濺了他一身，滲進了傷口里，刺骨的疼。
他忽然笑了一聲。
也不知道是在笑自己，還是在笑宋薇瀾。
宋薇瀾說錯了，繼續(xù)活著，才是他的地獄。
謝淮獨自回了家，凌晨兩點，宋薇瀾的保鏢闖門，強硬地將他拖去了醫(yī)院。
“辭安失血過多，你和他血型相同，血你來獻。”
“我不要......”
她沒給謝淮拒絕的權力，讓保鏢按住了他，冰冷的針頭扎進血管，他疼得瑟縮。
“多抽一些，給辭安備用?！?/p>
她的話音落下，謝淮突然就安靜下來，也不再掙扎。
他只是死死地盯著宋薇瀾，像是要將她的模樣烙印進靈魂里。
這輩子就夠了。
下輩子，下下輩子，他都不想和宋薇瀾有半點關聯(lián)。
一袋袋血被抽出，謝淮眼前陣陣發(fā)黑，終于被松開的那一瞬，他也只是靠在椅背上不動。
宋薇瀾看著他，眸底暗色翻涌，莫名地有些不舒服。
“薇瀾姐姐。”沈辭安坐著輪椅被推出來。
“你怎么出來了？”宋薇瀾本能蹙眉，“快回去?！?/p>
沈辭安搖頭，“我的情況沒那么嚴重，醫(yī)生說我可以慢慢養(yǎng)回來，我不要謝淮哥的血，太臟了?！?/p>
宋薇瀾怔了下，笑了，將剛抽的那幾袋血倒進了垃圾桶。
“是挺臟的。”
全程，謝淮只是沉默地看著。
忽地，宋薇瀾的手機提示音響了，傳出的卻是謝淮任性的聲音。
“宋薇瀾，兩天后是我的生日，你敢忘記送我禮物試試看！”
謝淮眼里終于有了波動。
那是他五年前給宋薇瀾設的生日提示音，從他的20歲到99歲，每年都不一樣。
他都快忘了，他在宋薇瀾面前原來也有過那么肆意任性的時候。
片刻后，宋薇瀾打破了沉默。
“真巧，我死前還趕得上你最后一次生日，我?guī)湍愫煤眠^，怎么樣？”
她嘴角上揚，眼里卻滿是惡意。
謝淮也笑了。
“好啊?！?/p>
最后一次，她敢做，他就敢接。
生日當天，宋薇瀾酒店包場，親自來接謝淮去慶生。
宴會廳門口往外，數(shù)不清的花圈排列左右，大屏幕上白底黑字，寫著：
祝謝淮生日快樂！
花圈盡頭擺著一口棺材，宋薇瀾之前親手給他拍下的遺照就靠在邊上。
謝淮一露面，一陣笑聲掀翻屋頂，各種嘲弄諷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你說的，你會去死。”宋薇瀾笑得惡劣，“我怕趕不上你的忌日，提前幫你把葬禮辦了，拿好了，你的生日禮物?！?/p>
謝淮打開她遞過來的白色禮盒時，周圍又是一陣哄笑。
宋薇瀾送他的，是件壽衣。
“穿上去棺材里躺著，你不“死”，我們還怎么給你上香，祝你往生？”
謝淮突然笑了。
他拿起壽衣套在身上，然后，當著眾人的面，躺進那口棺材，閉上了眼睛。
和宋薇瀾說的一樣，當一個“死”人。
一瞬間，周圍鴉雀無聲。
宋薇瀾的笑容，也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