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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還在的時候,經(jīng)常和我說想去看各地的景色。
我總是安慰她等病好了就帶她去看,可沒想到這一次就是永別。
我循著和安安一起繪制的旅行手冊,一步步去了安安沒來得及看的大好河山。
那些稚嫩的筆觸,我還能想起安安寫下它們時眉飛色舞的神情,可眨眼就只剩我一個人。
飛機上,我罕見的做了一個夢。
夢到和陸承霽剛開始在一起的時候,他對我處處都很照顧。
他說只要有他在,就一定不會讓我受到傷害。
他為我準備實時更新的凝血劑,連下廚都不讓我動手,生怕我磕著碰著。
可轉(zhuǎn)頭那個青澀的少年就變得面目全非,躺在蒼白的病床上病痛不斷。
他一面跟我說他的病拖累了我,一面又肆無忌憚的享受著我的照顧,和朋友吹噓著他的福氣。
夢境的最后,我看到每天躺在病床上續(xù)命的安安跳下床抱住了我。
她仰著臉,對我露出一個溫暖的笑。
“媽媽,你一定要幸福呀!”
“只要你幸福,安安怎么樣都沒關(guān)系的!”
睜開眼時飛機已經(jīng)落地,我早已不知不覺淚流滿面。
我擦干眼淚,奔向下一個河山。
二十七天后,我回到了最初開始的地方。
我坐在安安的墓碑前,給她講述我看過的景色。
那些巍峨的山,澎湃的海,還有壯闊又遼遠的森林。
說著說著,一片寂靜里,身后突然傳來樹枝被踩斷的聲音。
我條件反射的轉(zhuǎn)頭看去,生怕又是一條不受控制的狼犬,可看清的那一瞬,我卻愣在了原地。
身后那人形容枯槁,頭發(fā)雜亂,身上的衣服像是多日沒換般起了褶子。
見我防備的向后退去,他很是受傷。
“嫣然,你現(xiàn)在就這么不想見到我嗎?”
我垂下眼,閉口不答。
要不是現(xiàn)在光線好,我都要懷疑這人是從哪里來的流浪漢了。
陸承霽抿了抿唇,很是落寞。
見我不說話,他自顧自的開口。
“嫣然,你知道嗎,你走的這些天,我根本就睡不好覺,每天一閉眼就是安安躺在病床上,了無生氣的看著我,讓我好好的活下去。”
陸承霽眼圈有些濕 潤。
“對不起嫣然,我騙了你,其實我沒有生病,我只是想多獲得點你的關(guān)注罷了,可沒想到竟然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p>
我沉默片刻,其實他確實患癌了,只是還不知道而已。
但我并不想多說,只是指了指墓碑旁邊的一塊布。
“你晚上就睡這里嗎?”
陸承霽尋聲看去,點了點頭。
“是我對不起安安,不在她身邊,我愧疚的睡不著覺?!?/p>
他的聲音低了下去:“哪怕......只是幫她趕走孤魂野鬼也好。”
看著他深情的樣子,我突然笑出了聲。
在他驚愕的目光里,我諷刺的開了口。
“陸承霽,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偉大,寧愿每天睡在這里都要陪安安?”
“雖然你做錯了事,但是你已經(jīng)那么努力的去彌補了。”
我嘲諷的看著他,眼底滿是冷漠。
“嫣然,你......什么意思。”
我輕聲開口,打碎他的最后一絲希望。
“如果我是安安,我一輩子不會原諒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