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看著父親脖頸處不斷滲出的鮮血，我急的不行。
“為什么不送患者進去？”
救護車上的醫(yī)生滿臉為難的看著我。
“聽說是宋總愛人的狗出車禍了，在里面搶救。宋總發(fā)了話，在狗被救活之前，所有重病患者不得進入醫(yī)院?！?/p>
我感覺自己仿佛在聽天方夜譚，如此荒謬，如此悖論。
“這里是醫(yī)院不是獸醫(yī)院，你們怎么可以放任他們胡來？”
沒有人接我的話。
就連緊張的看押人員都嘆了口氣。
“你們是家屬，要不轉院吧？”
一直按著父親傷口的醫(yī)生搖搖頭，“最近的醫(yī)院也要十來分鐘，來不及了?！?/p>
呼吸一窒，我轉身去推車門。
“我進去求宋緒秋，求她放我爸進去?！?/p>
只是剛轉身，手卻被父親拽住。
他拽的很用力，檢測儀上的心跳也變得不太規(guī)律。
我趕緊回頭撲到擔架床邊安撫他，“爸，您別激動，我一定會救您的，您放心好不好？”
我爸緩緩睜開眼，手艱難的抬起來，落在我臉頰上。
他的嘴隔著呼吸罩開開合合，極力像是要跟我交代什么。
醫(yī)生伸手將呼吸罩從她臉上取下來。
“他不行了，你們有什么話，盡快說吧?！?/p>
我眨著眼，耳朵里一陣嗡鳴。
醫(yī)生和看押人員下了車，將整個空間都留給了我們。
母親慘白著臉，卻依舊強忍著悲傷將臉湊過去。
“老陸，你想說什么，我聽著?！?/p>
我爸的聲音仿佛隔著一個罩子傳來，虛弱，不真實，卻又清晰不落每一個字。
“不要難過，更不要去求她，爸爸是求仁得仁了！”
“阿言，爸爸不要上訴了，爸爸只要你和你媽媽都平平安安的！沒有什么，比你和媽媽還重要?！?/p>
“春分，打那個電話，和阿言離開，離開港城?！?/p>
“好，好，我知道！”
媽媽握著爸爸的手，泣不成聲。
“那我，那我就放心，放心了......”
滴~
檢測器發(fā)出刺耳的鳴叫。
爸爸的手從手心無力的滑落。
我下意識將手撈起來，牢牢握在手心，仿佛只要這樣抓著他，他就不會離我而去。
車里靜謐的可怕，巨大的悲傷像是洪水，將我和媽媽徹底淹沒其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媽媽緩緩吐出一口氣。
她抓住我的手，顫抖的聲音里藏著堅強。
“阿言，我們帶你爸回家！”
救護車司機好心的將我們拉到殯儀館。
看押人員送來兩份文件，我簽完字后，陪著媽媽將爸爸火化。
抱著骨灰回到家，媽媽將一個電話號碼遞給我。
“阿言，這是你爺爺老首長的電話，你來打。”
我握著號碼，心里的怨怒怎么都壓不下去。
爸爸那番話，分明就是受到什么威脅才會選擇自殺。
我，真的要選擇逃嗎？
可看著媽媽瘦弱的肩膀，紅腫的雙眼，我還是將號碼撥了出去。
我不能讓媽媽跟著我一起犯險，就算再不甘，我也要先安排好她。
電話很快被接通，傳來威嚴老者的聲音。
簡短的溝通過后，他告訴我，隔天就會安排人來接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