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jīng)過去七天了。
言霜蜷縮在羽絨被里，數(shù)著窗簾上的花紋。
從馬爾代夫回來后的第七個清晨，父母對她溫柔備至的第七天。
"霜霜，醒了嗎？"母親的敲門聲響起，隨后門被推開一條縫，露出她精心化妝的臉，"媽媽煮了你愛吃的酒釀圓子，還加了桂花。"
言霜下意識抓緊了被角。
七天前那個在酒店里給她下藥、把她當貨物一樣送出去的母親，和眼前這個笑容可掬的女人，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我...我馬上下去。"她努力擠出一個笑容。
母親走進來，坐在床邊，伸手撫摸她的額頭。
那手指溫暖干燥，帶著chanel護手霜的香氣。
"沒發(fā)燒吧？臉色有點白。"語氣里的關(guān)切聽起來如此真實。
"做了個噩夢而已。"言霜輕聲說，避開母親探究的目光。
"可憐的孩子。"母親嘆息著將她摟入懷中，這個擁抱緊得幾乎讓人窒息，"都過去了，以后我們一家人好好過日子。"
言霜的臉埋在母親肩頭，聞到那熟悉的香水味。
她應(yīng)該推開這個虛偽的女人，應(yīng)該尖叫著揭露他們的罪行，但此刻她只想沉浸在這個溫暖的懷抱里，假裝一切都還是從前的樣子。
"媽..."她的聲音悶在母親的真絲家居服里，"我真的不用再去見趙明遠了嗎？"
母親松開她，捧著她的臉微笑："當然，你不喜歡我們就不勉強。媽媽想通了，女兒的終身大事還是要自己滿意才行。"
這句話像蜜糖一樣流入言霜干涸的心田。
她幾乎要落淚了，這是母親第一次尊重她的選擇。
"謝謝媽。"她小聲說，突然覺得馬爾代夫那晚或許真的只是一場噩夢。
現(xiàn)在的母親多好啊。
"傻孩子，跟媽媽說什么謝。"母親輕拍她的臉頰，"快洗漱下來吃早飯吧，你爸特意沒去公司，說要陪他的小公主下棋呢。"
言霜點點頭，看著母親輕盈地走出房間。
晨光中，她注意到母親鬢角新添的幾根白發(fā)，心里突然一酸。
或許父母真的知道錯了，在用這種方式彌補她？
早餐桌上擺滿了言霜愛吃的東西：酒釀圓子、蝦餃、蔥油餅，還有周雅琴親手榨的橙汁。
言振業(yè)放下財經(jīng)報紙，笑著給她夾了一個蝦餃："多吃點，這幾天都瘦了。"
言霜小口啜飲著酒釀，甜滋滋的味道在舌尖化開。
父親已經(jīng)很久沒有和她一起吃早餐了，往常這個時間他早該在公司的會議室里。
"爸，你今天真的不去公司？"
"天大的事也比不上陪我女兒重要。"父親笑著擦掉她嘴角的芝麻，"待會兒我們下兩盤棋，讓你看看老爸的厲害。"
言霜鼻子一酸。
"這幾天家里就我們?nèi)齻€。"母親又給她盛了一碗圓子，"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媽媽天天給你做好吃的。"
言悠不在家。
言霜突然意識到這一點帶來的隱秘喜悅。
沒有比較，沒有競爭，她終于可以成為父母唯一的焦點。
"霜霜，"父親抿了一口酒，語氣隨意地問，"最近有沒有什么想跟爸爸說的？"
言霜的手指僵住。
她明白父親在問什么，馬爾代夫那晚，商丘竹有沒有發(fā)現(xiàn)她不是言悠？事情進展得順不順利？
"沒有...都很好。"
父親似乎松了口氣，笑著換了個話題："你宋叔叔的兒子從英國回來了，挺優(yōu)秀的小伙子，要不要..."
"老言！"母親嗔怪地打斷他，"不是說好不提這些嗎？讓霜霜自己慢慢找。"
"對對對，我糊涂了。"父親拍拍額頭，"我們霜霜還小呢，不急。"
言霜的心像被泡在溫水里，舒展開來。
父母真的變了，不再強迫她相親，不再拿她和言悠比較。
她小口啜飲著紅酒，任由微醺的感覺模糊掉最后一絲警惕。
這大概就是幸福的形狀吧，溫暖的早餐，父母的笑臉，沒有言悠分走的愛。
如果時間能停在這一刻該多好。
接下來的日子像一場美夢。
父親每天準時回家陪她吃飯；母親變著花樣做她愛吃的菜；她的臥室被重新裝修，換上了昂貴的真絲床品；甚至當她隨口提了句想養(yǎng)貓，第二天就有一只純種布偶貓被送到了家里。
"叫她雪球好不好？"言霜抱著毛茸茸的小貓，笑得像個孩子。
"你喜歡就好。"母親寵溺地摸摸她的頭，"明天寵物店會送全套用品來，記得讓他們教你怎么照顧。"
言霜把臉埋進小貓柔軟的毛發(fā)里，嗅著那股陽光般的溫暖氣息。
她幾乎要忘記自己曾被綁在床上，被下藥送到陌生男人的房間。
現(xiàn)在的她只是被父母寵愛的小女兒，沒有陰影，沒有創(chuàng)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