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季節(jié),霧氣濃重,前廳枯敗的花草上凝結(jié)著冰冷的露珠。
夏錦茵坐在空洞的客廳,雙目無神地看著桌上攤開的幾份文件。
“茵茵,你聽叔叔一句勸,你拿著這些股份也沒有用,不如賣了換些錢?!迸赃呂餮b革履的男人語重心長道。
“是啊,叔叔阿姨跟你爸爸都是好朋友,能害你嗎?”
“你爸媽都已經(jīng)死了,你一個小姑娘,哪里會管理公司,拿著錢,安心把學上完,后半輩子衣食無憂,這樣不好嗎?”
提到父母,夏錦茵眼眶酸脹,本就紅腫的眼睛又蓄滿了淚水。
半個月前,爸爸媽媽還答應(yīng)她,等這個項目結(jié)束,就帶她出去旅游。
可第二天,她就接到管家的電話,說他們出了車禍,雙雙葬身火海。
一夜之間,她成了孤兒,家里的公司也成了眾人眼中亟待瓜分的肥肉。
這些人打著關(guān)心她,為她好的旗號,輪番上陣,勸她簽下股權(quán)轉(zhuǎn)讓協(xié)議。
夏錦茵眼中噙滿淚水,攥著裙子的手指關(guān)節(jié)用力到發(fā)白。
孤立無援,巨大的無助感將她淹沒。
媽媽,我該怎么辦......
“小姐,京市的顧先生來了?!睆埳┑穆曇舸蚱屏丝蛷d里僵持的沉默。
夏錦茵用手背胡亂擦了下眼淚:“哪個顧先生?”
這些天來吊唁的人大多數(shù)是江市的人,都是爸媽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她不記得,爸媽跟京市的人有過什么來往。
“我也不清楚?!睆埳┤鐚嵒卮稹?/p>
客廳里的眾人面面相覷,眼中皆驚疑。
京市里能被稱得上顧家的,便只有那一家。
可夏家,什么時候跟顧家攀上了關(guān)系?
夏錦茵茫然地擰眉,看向門口。
男人身影挺拔,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長款風衣,襯得她的面容愈發(fā)冷肅。
周身散發(fā)著渾然自成的上位者的威壓,骨節(jié)分明的手舉著手機在耳邊。
顧硯初動作凌厲,目光掃過客廳。
最后落在被眾人圍在沙發(fā)角落,眼睛哭得紅腫的女生身上。
“見到人了,先掛了。”
顧硯初掛斷電話,來之前,他還覺得沈女士有些小題大做,一個成年人,需要怎么照顧。
但現(xiàn)在看來,她確實沒什么自保的能力。
坐在那,像是等著被狼群拆吞入腹的兔子。
柔弱,無助,可憐。
“顧總?!?/p>
“顧先生?!?/p>
原本坐著的眾人見他過來,慌忙起身,紛紛點頭問好,臉上堆起恭敬甚至帶著幾分惶恐的笑。
江市不小,但他們這個層面,能見到顧硯初本人的機會近乎于無。
最多不過是在市里舉辦的商業(yè)論壇,又或是電視上的新聞采訪。
顧硯初臉上沒什么表情,聲音冷淡:“你們還有事?”
“沒、沒有了?!睘槭椎哪腥诉B忙彎腰,回頭給其他人使了個眼色,一行人匆匆離開。
“夏錦茵?”
男人聲音清冷,像是碰撞在一起的冷玉。
夏錦茵呆愣愣地點了下頭,忍不住好奇地打量著他。
“收拾東西,我媽讓我接你去京市?!?/p>
夏錦茵表情茫然,緩緩歪過腦袋,眼中滿是不解,還有一絲警惕的防備。
顧硯初頓了一瞬,撥通沈女士的電話,遞到她面前。
電話很快接通,傳來沈夢華焦急的聲音。
“硯初,接到茵茵了嗎?那丫頭還小,你別嚇著人家?!?/p>
夏錦茵認出來這聲音,是媽媽的好朋友,她們經(jīng)常通電話。
她鼻頭一酸,聲音哽咽:“沈阿姨......”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再次響起的聲音也有了幾分哭腔:“茵茵啊,是我,阿姨還在國外,你爸媽的事我剛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