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沈硯修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頭痛欲裂。
他試著動了動手指，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被人握著——是蘇沐禾回來了嗎？
這個念頭沖進腦子里，沈硯修幾乎是下意識地抓緊了那只手，他轉(zhuǎn)頭看過去，卻是夏月殊。
她正趴在床邊打瞌睡，被他突然的動作驚醒，迷迷糊糊地抬起頭。
“沈教授？你醒了？”她眼睛一亮，立刻湊近了些，“你嚇死我了！醫(yī)生說你有輕微腦震蕩，腿也骨折了，得好好養(yǎng)一陣子呢”
沈硯修沒說話，只是慢慢松開了她的手，心里涌上一陣說不出的失望——他在期待什么？
蘇沐禾早就走了，甚至把他從全家福上剪下來了，怎么可能還會回來？
夏月殊沒察覺他的情緒，自顧自地倒了杯水遞給他：“你渴不渴？要不要喝點水？”
沈硯修接過水杯，剛喝了一口，夏月殊突然“哎呀”一聲，手忙腳亂地去扶杯子，結(jié)果一不小心把水全灑在了被子上。
“對不起對不起！”她慌慌張張地抽紙巾去擦，結(jié)果又把床頭柜上的藥盒碰翻了，藥片嘩啦啦撒了一地。
沈硯修皺了皺眉，以前他覺得夏月殊這樣毛手毛腳的樣子挺可愛的，像個沒長大的小姑娘，可現(xiàn)在他卻覺得有點煩。
“沒事，我自己來?！彼曇衾涞焓秩焖幤?。
夏月殊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他會是這種反應(yīng)，但很快又擠出笑容：“沈教授你別動，你腿還傷著呢，我來收拾！”
沈硯修看著她，忽然想起蘇沐禾——她從來不會這樣。
她小時候精靈古怪，長大后性格安寧了許多，做事總是很穩(wěn)，畫畫可以一坐坐一天，給他煲湯的時候，也可以站在爐灶邊靜靜的看很久。
可他曾經(jīng)覺得她太悶了，不如夏月殊活潑，可他卻忘了，蘇沐禾好像是因為他，才變得逐漸沉穩(wěn)和安靜的。
過了兩天，沈硯修的腿稍微好了一點，醫(yī)生說他可以出去透透氣，夏月殊自告奮勇要推他，但他拒絕了：“我自己能行?！?/p>
夏月殊撇了撇嘴，但也沒堅持，只是說去給他買些水果。她走后，沈硯修自己操控著輪椅去了醫(yī)院的花園。
陽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他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胸口的悶痛稍微緩解了一些。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夏月殊的聲音，她在打電話。
沈硯修下意識地轉(zhuǎn)頭，看到夏月殊站在角落的一棵大樹下，背對著他，手里夾著一根煙，正吞云吐霧。
他愣了一下，他從來不知道夏月殊會抽煙。
在他的印象里，夏月殊一直是個乖巧的女孩，不抽煙不喝酒，說話都是小聲的。
可現(xiàn)在，她抽煙的姿勢熟練得像個老手，完全不是平時那副天真無邪的樣子。
“......哎呀，我知道，但我這幾天得在醫(yī)院裝樣子啊，去不了?！?/p>
她的語氣有些不耐煩，“沈硯修不是出車禍了嗎？我得表現(xiàn)一下，你以為我愿意在醫(yī)院里待著啊，酒吧不好玩嗎？”
沈硯修的手指猛地攥緊了輪椅扶手。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說了什么，夏月殊嗤笑了一聲：“擔心他？得了吧，我就是做做樣子，畢竟他有錢有人脈，對我?guī)椭纱罅四??！?/p>
她彈了彈煙灰，繼續(xù)說：“蘇沐禾不是走了嗎？我努努力，說不定還能當上沈太太呢?！?/p>
沈硯修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來，連呼吸都凝滯了——原來，這就是她的真心話。
他以為夏月殊至少是真心關(guān)心他的，他們在一起相處了這么多年，他對她盡心盡力的照顧和托舉，至少她能真切的感受到，他以為他們之間是有感情的。
可現(xiàn)在，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
夏月殊根本沒注意到他，還在繼續(xù)說：“......行了，不跟你說了，我得回去繼續(xù)演‘貼心小徒弟’了，真煩，這幾天連酒吧都不能去......”
她掛斷電話，把煙頭扔在地上踩滅，又掏出香水往身上噴了噴，確保沒有煙味，這才轉(zhuǎn)身往醫(yī)院大樓走。
一轉(zhuǎn)身，她就看到了沈硯修。
四目相對，夏月殊的臉色瞬間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