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里的面散發(fā)著誘人的香氣,上面還鋪著一個圓滾滾的荷包蛋,這是剛剛老高看她在旁邊眼巴巴的樣子有些可憐,順手幫她煮的。
只是身旁幾人在說話,她有點不好意思吃。
無邪興奮介紹說,“長樂,這是解宇臣,這是霍繡繡,都是我朋友。”
既是阿兄的朋友,那她也要重視些的。
姜璃起身,對著兩人端手盈盈一拜,“長樂見過解家哥哥,繡繡阿姐,今日見面略顯唐突,莫要怪罪?!?/p>
對他們來說,明明是如此怪異的舉動,但姜璃做起來卻多了幾分說不明的美感與端莊,就像電視劇里演的世家大小姐,一舉一動都透著矜貴。
這一看,竟不覺得有什么不對勁的。
屋里四人有些愣了神,畢竟這番舉動,他們可不多見。
作為唯一的女孩子,繡繡心思是細膩得多,她趕忙起身挽住了姜璃的手臂。
“長樂,這禮可真好看,我就小時候在霍家見長輩行過拜禮,跟你這個可沒法比,這是你們家的禮數(shù)嗎?”
姜璃點了點頭,模樣乖巧的總是討人喜歡的,就像她很喜歡這個繡繡阿姐,長得又好看,說話又溫柔。
一旁黑瞎子有些不樂意起來,“誒,不是,你管他叫哥哥,管她叫阿姐,那我呢?”
姜璃撇了撇嘴,剛剛扯她后脖領(lǐng)的事還沒算呢,只見她像只炸了毛的兔子,就差齜著牙了,“管你叫,臭瞎子?!?/p>
“噗……”
另外三人:我一般不笑,除非忍不住。
幾人又說起了瓷片的事,姜璃倒是不關(guān)心,只是眼巴巴望著桌上的菜還有碗里要坨的面,她是真餓得前胸貼后背了。
“阿兄?!彼读顺稛o邪的衣角,小心翼翼,“我可以吃嘛?”
那小模樣真有種養(yǎng)妹妹的感覺,要不是清晰記得自己老爸在外沒有私生女,他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個妹妹了。
不對,還有二叔三叔,莫非是他們……
“長樂要吃什么,我給你夾?!崩C繡拿起了筷子,眼中的喜愛都要溢出來了。
姜璃雖說已經(jīng)及笄,但耐不住長得顯小,明明身上清瘦得沒有一點贅肉,但臉上卻還有些嬰兒肥,再有眉心處那顆紅痣,看著總給人一種很乖的假象。
她這頓飯倒是吃得開懷,桌上幾人又提到了塔木陀什么的,她沒怎么明白,只知道那個漂亮的解家哥哥也要去,還要去見阿苧。
在阿檸的帳篷里,解宇臣跟她做了一筆交易,瓷片可以給她,不過他們要跟著一起進塔木陀,阿檸沒有理由不答應。
不過姜璃有些好奇,她居然沒有再說讓自己走的話,也不知道阿兄跟她說了什么。
但是,能跟著阿兄一起便無所謂了。
她有種預感,這一路跟著他們,說不定能找到自己為什么會來到這里的原因。
所有的相遇都是命中注定,所有的命中注定都是打開最后迷題的鑰匙。
看到拼起來的盤子,無邪有些感慨,“起先因為一盤錄像帶被忽悠到了格爾木,現(xiàn)在又因為那個盤子,要去塔木陀找西王母宮?!?/p>
“是不是我們老一輩的都喜歡搞這一套?”
霍繡繡怔了怔,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奶奶那里好像也有一盤錄像帶,里面是不是也藏著東西?
她或許該回去看看,說不定還會有別的線索。
從帳篷出來時,她就跟解宇臣說起自己的想法。
在得知霍繡繡要先離開時,無邪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將姜璃拉到了一旁。
“怎么了阿兄?”姜璃歪著頭,還不知道他要干嘛。
“繡繡要回北京,正好,你先跟她一起走,霍家在北京門道多,說不定能幫你找到你哥哥?!?/p>
他們此去尋找西王母宮,可想而知路上會有多少危險,姜璃本就是他們在路上無意撞見,實在沒有必要跟著他們一起冒險。
雖然說,他也很想知道,這個小姑娘身上藏著什么秘密,但他自己能力有限,也有自知之明。
索性讓她先跟著霍繡繡回北京,等這邊事結(jié)束,如果她還沒找到哥哥的話,再研究她身上的秘密也不晚。
姜璃臉上的笑意淡了淡,她看得出無邪不是在開玩笑,只是方才心里還在因為能留下來的慶幸,一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這下,連唯一認識的人,也要趕自己走了……
無邪眼見著小姑娘原本上揚的嘴角緩緩落下,眉頭微微蹙起,眼眶里圈著淚,眼尾泛紅,卻還是倔強得攥著手沒讓自己哭出來。
然后一句話沒說,轉(zhuǎn)身就朝霍繡繡的車子那里去。
白色的衣裙被風吹起,腰間環(huán)佩發(fā)出悅耳的聲音,形單影只的背影,在這昏暗的夜里顯得格外孤寂,周圍仿佛不是荒漠,而是青磚綠瓦朱門高墻。
某一瞬,他突然想起,小姑娘稱自己是郡主,這一刻,確實有些像。
“嘖,這就把人趕走了?”瞎子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話里帶著幸災樂禍,手搭在他肩上,搞得兩人很熟的樣子。
無邪收回目光,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怎么哪兒都有你?”
黑瞎子笑得開心,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賭一把,她一會兒肯定得回來?!?/p>
“不賭!”無邪氣呼呼,“她一個小姑娘,放著好日子不過,跑到這荒漠待著?有毛???”
瞎子不語,誰說呢,說不準真有點毛病,至少已知腦子不大清明。
姜璃氣沖沖得走到了霍繡繡的車旁,正好解宇臣剛聊完,見她樣子不對勁,就沒說什么,直接走開了。
“怎么了?無邪哥哥欺負你了?”繡繡從車里扯出紙巾遞給她。
姜璃聳了聳鼻子,憋了一路的眼淚這才掉了下來,委屈得小臉一皺。
郡主的教養(yǎng)告誡她在外需矜持得體,不能做有失身份的舉動,但阿爹阿娘又不在,她現(xiàn)在還管勞什子郡主禮節(jié),只想嚶嚶嚶嗚嗚嗚。
“繡繡阿姐,阿兄要趕我走?!?/p>
“?。俊被衾C繡不解,“要不我們車上說?”她是知道無邪有意讓姜璃跟自己先回北京的,但不知道才幾句話的功夫,就變成趕人走了。
夜里氣溫低,又離篝火遠,光是在外頭站一會兒,就覺得涼意鉆進了衣服里。
在車里坐定后,霍繡繡想了片刻,才試探得問道:“你為什么管無邪哥哥叫,阿兄?這是你們那里特有的稱呼嗎?”
特有?似乎并不是,家家戶戶好像都這般叫的。
她搖了搖頭,“并非,姜國稱兄長為阿兄,人人都是這般叫的?!?/p>
“姜國!?”
霍繡繡有些懵,她只知道春秋戰(zhàn)國時期有一小國叫姜國,不過因為太小存在時間短,就連史書上都沒什么記載。
她有些不明白,姜璃所說的姜國,又是什么?地名?
她的表情姜璃盡收眼底,便已經(jīng)知曉,她是不相信的。
她思緒片刻,想起了阿兄剛剛說的,繡繡阿姐家人脈廣,說不準能查到些什么。
下定決心后,她就顯得格外鎮(zhèn)定,風在窗戶上噼啪作響,車內(nèi)卻寂靜無聲,她抬眸望著霍繡繡,眼中滿是堅定。
“繡繡阿姐,或許你不相信,其實我并非此處之人,我的國家叫姜國,我出自景陽王府,那里才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