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離開慕家后，顧晏獨自在新的城市租了一間公寓，不大不小，但足夠他生活。
他決定這一世為自己而活，重拾大學喜歡的服裝設計專業(yè)。
離婚后分得的財產(chǎn)足夠他重新開始，他毫不猶豫地報了市中心最負盛名的服裝設計進修班。
畫室里，鉛筆在紙上沙沙作響，他專注地勾勒著裙擺的褶皺，身上沾了炭灰也渾然不覺。
就在他起身準備去拿顏料時，卻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咖啡霎時傾倒在他的畫稿上。
“抱歉，小心！”一道溫柔的女聲從身側傳來。
顧晏抬頭，對上一雙含著歉意的眼睛。
女人穿著淺灰色針織衛(wèi)衣，目光柔和，手里卻端著一杯打翻的咖啡，深褐色的液體正順著桌沿滴落，恰好暈染在他剛完成的設計稿上。
“?。 彼乱庾R伸手去救，卻只摸到一片濕漉漉的畫稿。
“實在對不起?！迸肆⒖坛槌黾埥戆醋∥蹪n，眉頭緊蹙。
“剛才沒注意碰到你的桌子……這是你的作業(yè)嗎？”
顧晏看著被毀掉的設計圖，心里一沉，卻還是搖了搖頭：“沒關系，我再重新畫一份?！?/p>
“我會賠償你的。”
女人面露愧疚，仔細清理著畫稿上的污漬。
可下一秒，她卻盯上殘稿中未被完全遮蓋的線條，忽然輕聲道：“等等?！?/p>
她小心地掀開被染色的部分，“這個剪裁構思很特別，是你自己的創(chuàng)意嗎？”
顧晏一怔，沒想到對方會發(fā)現(xiàn)自己別有用心的設計。
這幅設計的確用了很多巧思，但班里其他同學都評價他“過于保守”。
“你看出來了？”他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她笑了笑，從包里取出一張名片遞給他。
“剛剛沒有做自我介紹，我是今天的客座講師江樂言，作為賠償，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幫你聯(lián)系專業(yè)的布料供應商，或者任何你需要的幫助?！?/p>
顧晏接過名片時，注意到她虎口處有一小塊顏料痕跡。
他沒想到自己居然可以這么好運，碰上這位一直以來都很欣賞的老師。
“那就……謝謝你了?！?/p>
“有需要的話隨時打給我。”
江樂言向他微笑，隨后離開了畫室。
可是沒想到，顧晏和她的第二次見面竟來的這么快。
次日，設計班的第一次作品評審會上，顧晏的改良西裝系列被投影在幕布中央。
“色彩搭配太沉悶了。”
主評委皺眉，“我們需要更強烈的視覺沖擊?！?/p>
顧晏握緊了筆，正要開口，后排卻傳來清朗而熟悉的女聲。
“我倒覺得這種用色很有張力?！?/p>
江樂言站起身，指尖輕點他設計圖上的細節(jié)，說出了可圈可點之處，有理有據(jù)。
全場寂靜了一瞬，紛紛贊同她的意見。
主評委尷尬地咳嗽兩聲，最終給了顧晏全班最高分。
課后，江樂言在走廊攔住了他：“你的作品真的很獨特，我很欣賞你。”
她說話時微微低頭，身上有松木調顏料的氣息。
“謝謝……”
下一刻，顧晏鬼使神差地掏出平板，兩人站在落地窗前討論了一小時，直到夕陽把影子拉得很長。
“對了，下周市美術館有個特展?！?/p>
分別時，江樂言狀似隨意地提起，“如果你有興趣，我這里多一張票。”
顧晏感到耳尖泛起的一點紅，忽然笑了：“好啊?！?/p>
他的手機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出新消息提醒，是江樂言剛發(fā)來的展覽鏈接，附帶一句：“你的設計讓我想起很多大師級別的作品，安靜但有生命力，加油，相信你會越做越好的。”
窗外，初春的梧桐樹抽出新芽。
顧晏反復看著那則消息，感到自己的生活也在逐漸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