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氏私人醫(yī)院的VIP病房里，空氣凝固得能擰出水來。
雷霆大咧咧地坐在沙發(fā)上，手里把玩著一個蘋果。他手指修長，指節(jié)分明，虎口處有厚厚的繭子——那是常年握刀握槍留下的痕跡。
對面，雷明端坐著，背挺得筆直，連微笑的弧度都像是用尺子量過的。
"結(jié)果出來了。"
醫(yī)生推門而入，手里拿著一份文件。他的白大褂上別著金絲眼鏡，表情嚴肅得像是要宣布世界末日。
雷老爺子拄著手杖站起來，手微微發(fā)抖。
"經(jīng)DNA比對，雷霆先生與雷老爺子的親緣關(guān)系概率為99.9999%。"醫(yī)生推了推眼鏡，"也就是說..."
"他真是我孫子。"雷老爺子聲音哽咽，一把抱住雷霆，"孩子，這些年你受苦了！"
雷霆身體僵了一下。二十五年街頭摸爬滾打，他不習(xí)慣這種親密接觸。但老爺子身上的檀香味讓他鼻子發(fā)酸——這味道，他在夢里聞到過。
"爺爺。"他生硬地喊了一聲，嗓子發(fā)緊。
雷明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但他很快調(diào)整表情，走上前伸出手："堂弟，歡迎回家。"
雷霆沒伸手，只是冷冷掃了他一眼："誰是你堂弟？"
雷明的手尷尬地懸在半空。
"雷霆！"老爺子輕斥，"以后你們就是兄弟了..."
"我父母只生了我一個。"雷霆咔嚓咬了口蘋果，汁水濺到雷明锃亮的皮鞋上，"對吧，'堂哥'？"
雷明眼中閃過一絲陰鷙，但轉(zhuǎn)瞬即逝。他收回手，笑容不減："爺爺說得對，以后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需要盡管找我。"
雷霆嗤笑一聲，沒接話。
"明天開始，雷霆進入集團學(xué)習(xí)。"老爺子拍拍雷霆的肩膀，"先從基層做起，熟悉熟悉業(yè)務(wù)。"
趙德昌站在角落，聞言臉色一變："董事長，這不合規(guī)矩吧？"
"雷家的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老爺子眼神銳利地掃過去，"有問題？"
趙德昌立刻低頭："不敢。"
離開醫(yī)院時，天已擦黑。雷家的加長林肯停在門口，漆黑的車身在路燈下泛著冷光。
"少爺，請。"司機恭敬地拉開車門。
雷霆站著沒動。二十五年來，他坐過警車、救護車、囚車，就是沒坐過這種豪車。
"怎么了？"老爺子關(guān)切地問。
"不習(xí)慣。"雷霆實話實說，"我走回去。"
"走回去？"雷明忍不住笑了，"這里到老宅有十五公里。"
雷霆聳聳肩："小意思。"
最終老爺子妥協(xié)，讓司機慢慢開車跟在后面。雷霆雙手插兜，大步走在前面。夜風拂過他凌亂的短發(fā)，舒服得很。
雷明坐在車里，透過車窗盯著那個背影，眼神陰冷。
"趙叔，"他壓低聲音，"查清楚這小子這些年都在哪混。"
趙德昌點頭："已經(jīng)在查了。不過..."他猶豫了一下，"老爺子似乎很看重他。"
"看重？"雷明冷笑，"一個街頭混混，能掀起什么風浪？"
他搖上車窗，沒看到走在前面的雷霆耳朵微微動了動。
雷家老宅坐落在城郊半山腰，占地近萬平，光是花園就比雷霆住過的任何一個貧民窟都大。
"你的房間在三樓，我隔壁。"老爺子親自帶路，"有什么不滿意的，盡管說。"
雷霆站在房間中央，有些不自在。這房間比他過去二十五年住過的所有地方加起來都豪華。一張床就抵得上普通人一年工資。
"挺好。"他干巴巴地說。
老爺子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嘆了口氣："早點休息，明天帶你去公司。"
門關(guān)上后，雷霆一頭栽進柔軟的大床里。床墊太軟，他反而睡不著。輾轉(zhuǎn)反側(cè)到半夜，他干脆爬起來，盤腿坐在地上——這才像話。
月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在地板上勾勒出窗框的形狀。雷霆盯著自己的手掌，皺眉。
自從回到雷家，他總覺得體內(nèi)有什么東西在躁動。像是電流，又像是...別的什么。特別是在情緒波動時，那種感覺更明顯。
"見鬼。"他嘟囔一聲，重新躺下。
第二天早餐桌上，雷霆出盡了洋相。
"這是刀，這是叉。"管家耐心地解釋，"沙拉用小的，主菜用大的..."
雷霆皺眉："筷子呢？"
雷明優(yōu)雅地切著煎蛋，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嘲笑。
"給他拿筷子。"老爺子吩咐。
一頓飯吃得雷霆渾身不自在。這些精致的餐具、繁瑣的禮儀，對他來說比打架還難。
"八點半出發(fā)去公司。"老爺子擦了擦嘴，"小明，你帶雷霆熟悉環(huán)境。"
雷明微笑："當然。"
一進公司大門，雷霆就感到無數(shù)目光刺過來。前臺小姐的笑容僵在臉上，保安的眼神充滿警惕。
"別介意，"雷明親切地說，"大家只是好奇。"
電梯里，雷明按下28樓："財務(wù)部在28到30樓，我們先從基礎(chǔ)的看起。"
財務(wù)總監(jiān)是個禿頂?shù)闹心昴腥?，見到雷明立刻站起來?雷總！"
"這是我堂弟雷霆，"雷明介紹，"老爺子讓他來學(xué)習(xí)。"
"久仰久仰！"總監(jiān)熱情地伸出手。
雷霆沒握，而是徑直走到電腦前："這是什么系統(tǒng)？"
"呃，這是集團內(nèi)部財務(wù)系統(tǒng)..."
"能看所有賬目？"雷霆點開幾個頁面，眼睛快速掃過。
總監(jiān)看向雷明，后者微不可察地點點頭。
"理論上...是的。"
雷霆突然停在一個頁面，瞇起眼睛："這筆支出不對勁。"
"什么？"總監(jiān)湊過來。
"上個月15號，有一筆兩百萬的款項轉(zhuǎn)給'星辰貿(mào)易'，但同一天又有一筆兩百萬從'星辰貿(mào)易'轉(zhuǎn)到了..."雷霆指著屏幕，"這個'JH'賬戶。"
雷明臉色微變："你看錯了吧？"
"不可能。"雷霆又點開幾個頁面，"過去半年，類似操作有十二次，總計兩千四百萬。"
總監(jiān)額頭冒汗："這...這是正常業(yè)務(wù)往來..."
雷霆冷笑："把'星辰貿(mào)易'的注冊信息調(diào)出來。"
雷明突然按住他的手："堂弟，這些事以后慢慢學(xué)。先去看看其他部門吧？"
兩人目光相接，火花四濺。
最終雷霆先移開視線："行啊，'堂哥'。"
走出財務(wù)部，雷明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不懂的事別亂說，對你沒好處。"
雷霆回以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