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法？”周晴叉著腰，囂張地咆哮。
“這學校特么就是我家開的，誰敢嚼舌根，直接讓他卷鋪蓋滾蛋！”
“就這種賤狗命，我都不知道弄死多少個了！”
“只要有錢，沒什么解決不了的，我可是周家的獨生女，懂嗎？！”
此言一出，再也沒人敢說話。
李錚在一旁加油鼓氣：
“打！打死這兩只狗！”
更多的拳腳，像雨點一樣砸在我身上。
我聽見很多聲音，但都模模糊糊地飄在上空。
我感覺自己飄了起來。
我看見媽媽朝我張開手臂，哥哥和爸爸就站在不遠處。
我跑啊跑，拼命朝他們奔去。
“媽媽！爸爸！哥哥！”
我喊他們，卻沒有人回應我。
他們只是那樣溫柔地看著我。
媽媽終于開口了：“八一，你長大了，該自己走了?！?/p>
可是媽媽，我已經自己走了很久了，我不想再走了。
我好累，我想和你們在一起，我想和你們一家團聚。
我拼命伸出手，卻抓不住他們漸漸淡去的身影。
一聲怒吼，突然將這虛幻全都打散：
“都給我住手！”
緊接著，是一陣極其沉重但整齊的腳步聲。
我艱難地睜開腫脹的眼皮，抬頭望去。
視線里，四名穿著軍裝的儀仗隊士兵在前，邁著莊嚴肅穆的正步，肩扛著一副覆蓋著鮮艷國旗的衣冠冢。
兩名士兵在后，懷中鄭重地抬著一塊寫著“一等功之家”的牌匾。
他們正一步一步，朝著我堅定地走來。
而他們身后，正是我等了許久的孟首長。
操場上的喧囂瞬間凍結。
所有圍觀的同學全都齊刷刷回過頭去。
只有如同擂鼓般的腳步聲，步步鏗鏘，仿佛要將周晴的心臟踏碎。
一位肩章閃耀的老人大步流星走來。
他毫不猶豫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小心翼翼將我扶起。
“孩子，我來晚了，你受苦了。”
我腳步虛浮，差點栽倒在他懷里。
看著我滿身傷痕，他頭也不回，沉聲下令：
“快叫軍醫(yī)來！”
現場的氣氛瞬間凝重，連空氣仿佛都不再流動。
周晴強壓下心頭的不安，色厲內荏地喊道：
“這里是學校！是你們能隨便進來的嗎？”
旁邊的李錚臉色慘白，下意識扯了扯周晴的衣角，嗓音顫抖。
“看他們這陣仗，我…我不會真的惹到烈士后代了吧？”
我沒有理會他們，視線越過眾人，模糊地投向那個小小的衣冠冢。
孟爺爺垂下頭，聲音不忍又悲滄。
“八一，你爸爸，我給你帶來了?！?/p>
我踉蹌著上前，深吸一口氣，緩緩打開了衣冠冢。
里面沒有遺骨，只有幾塊被鮮血浸透的軍裝破布。
“外敵擾我邊境，交火時，面對敵人拋來的手雷，你父親為了保全隊伍，用自己的身體死死壓住了那顆手雷……”
孟爺爺聲音逐漸哽咽：
“最終我們殲滅了來犯之敵，可你的父親，卻被炸得尸骨無存?！?/p>
他望著那塊“一等功之家”的牌匾，頓了頓。
再看向我時，已是老淚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