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只有四個人。
我,我爸,我媽,還有那個鳩占鵲巢的老李。
我爸的目光,直直的看向正蹺著二郎腿用我爸的茶杯喝茶的老李身上。
老李縮了縮脖子,眼神悠悠的看向我媽。
我媽瞬間炸毛,擋在了老李身前。
“你看他干什么!你懷疑他?”
“不懷疑他,難道懷疑我女兒嗎!”我爸氣得胸膛起伏。
我媽的視線,緩緩地轉到了我的身上。
“雯雯,是不是你拿了?你前兩天不是還說想換個新手機嗎?”
我震愣在原地,還來不及開口解釋。
就看見我媽沖進我的房間,抱出了我那個從小攢到大的小豬存錢罐。
“啪!”
小豬被她狠狠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硬幣和零鈔滾了一地。
像我那顆同樣破碎的心。
“說?。∈遣皇悄阃档腻X!你還學會冤枉好人了!”
她指著我的鼻子,尖聲質(zhì)問。
我看著她癲狂的樣子。
“不是我?!?/p>
“你還嘴硬!去,給李叔叔道歉!為你的小心思,為你的歹毒,道歉!”
我爸沖上來拉住她:“王秀蓮你瘋了!你砸女兒的東西干什么!”
我媽一把甩開我爸,指著老李,臉上帶著一種病態(tài)的憐憫。
“老李已經(jīng)被冤枉了,我心里過意不去,這個家必須給他一個交代!”
她的交代,就是把我唯一的書房讓給了老李住。
那里,有我所有的復習資料,是我通往未來的唯一戰(zhàn)場。
我反抗了,我說那里是我的底線。
我媽只是冷冷地看著我。
“一個房間而已,李叔叔剛來,沒個安穩(wěn)地方,你怎么這么自私?”
“知識如果不能讓你變得寬容,那學了又有什么用?”
“他比你更需要溫暖?!?/p>
我氣到發(fā)抖,卻無能為力。
幾天后,我回房間拿錯題本,推開書房門時,徹底崩潰了。
我成堆的模擬試卷,被他用來抹布擦的到處是油漬。
我整理好的歷史筆記,被撕下來卷了旱煙,煙灰就彈在我的政治書上,燒出了一個個黑色的洞。
我的書桌上,擺著一副撲克牌和幾個酒瓶子,一堆的骨頭和各種零食包裝袋。
老李正哼著小曲,用我的鋼筆剔著牙。
我爸看到這一幕,眼睛瞬間就紅了。
沖上去一拳就砸在了老李的臉上。
老李嗷地一聲,捂著臉倒在地上。
我媽瘋了一樣沖過來,不是扶我爸,而是撲到老李身上,哭天搶地。
“殺人啦!家暴??!”
她掏出手機,手指顫抖著,毫不猶豫地按下了110。
對著電話那頭,她哭得撕心裂肺。
“警察同志,快來救命?。∥艺煞蛞蛩廊肆?!”
“他不僅打我,還虐待我?guī)Щ丶业倪h房親戚!”
我看著她顛倒黑白,看著她熟練地扮演一個被家暴的可憐女人。
警察來了,鄰居們都擠在門口指指點點。
所有同情的目光,都落在我媽身上。
所有指責的目光,都射向我那氣得渾身發(fā)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父親。
我媽還在對著警察哭訴,說我爸脾氣暴躁,說我心胸狹隘,容不下一個“可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