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天來學校，眼睛腫得像核桃，”王老師的聲音低下去，“跟我說，‘老師，

我可能考不了高中了’。我勸她別放棄，她就哭，說她爸逼她嫁給鄰村的人，

彩禮給弟弟治病?！彼D了頓，指尖在照片上的小云頭頂點了點，“她那天來辦公室，

手里攥著你的模擬試卷，說這道大題你錯了兩次，要我提醒你改。你看，

她連自己的事都顧不上，還記著你的錯題?！蔽疫o了拳頭，指甲嵌進肉里。

突然想起那天她遞手繩時，口袋里露出半截試卷角，當時只覺得煩，現(xiàn)在才看清，

那上面用紅筆寫著“林楓易錯點”，字跡被眼淚洇得發(fā)暈。這些事，她從來沒跟我說過。

我們最后一次見面時，她還笑著說：“等考完試，咱們?nèi)グ自茦蚍棚L箏。

”“她還說什么了嗎？”“說……”王老師想了想，“說林楓成績好，

到時候一定要考醫(yī)學院，不能因為她耽誤了?！弊叱鰧W校時，陽光很刺眼。

操場邊的臺階還在，我和小云以前總坐在那里，她背單詞，我做習題。

有次她突然說：“以后你當醫(yī)生，我當護士，咱們在一個醫(yī)院上班，好不好？”“不好，

”我故意逗她，“護士要值夜班，太辛苦?！彼吡宋乙荒_，卻笑得很甜：“那我當藥劑師，

給你配藥，毒死你?！憋L從操場吹過，帶著草香，像極了那時候的夏天。可臺階上空空的，

只有我一個人。我去了老街區(qū)，小云家以前在這兒。巷子很窄，墻皮掉了一塊又一塊。

鄰居張奶奶坐在門口擇菜，看到我，瞇起眼睛看了半天。“你是……林家的小子？”“是我，

張奶奶?！薄伴L這么高了?！彼畔虏?，拉住我的手，又突然無力地放下。

“你是來問小云的事吧？這孩子，太苦了?！睆埬棠陶f，出事那天下午，

她看到小云往白云橋跑，頭發(fā)亂糟糟的，一邊跑一邊哭。“好像跟她爸吵了架，

她爸在后面追，罵罵咧咧的?！薄八譃槭裁幢扑奕耍俊薄斑€不是為了她弟弟，

”張奶奶嘆氣，“那孩子生下來就有病，用了家里不少錢。她爸是個倔脾氣，

覺得女兒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