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斷了半截的樹樁上啄食，樹樁上還留著半只草鞋，

紅布條在風(fēng)里輕輕晃——那是我們給陣亡弟兄做的記號(hào)，等收尸隊(duì)來斂葬。“有動(dòng)靜。

”老鄭突然按住刀柄，壓低身子。我立刻屏住呼吸，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林子深處的灌木叢在晃動(dòng)，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近，像是有什么東西在跑。

小馬的手開始抖，矛尖晃得厲害。“別慌。”老鄭的聲音像石頭，“阿武，跟我左路，

小馬右路，老三老四殿后?！蔽覀冐堉芭玻_下的落葉發(fā)出沙沙聲，

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心跳上。離著還有十步遠(yuǎn)時(shí)，那東西突然從灌木叢里竄出來，

竟是個(gè)瘦得只剩皮包骨的少年，手里攥著根削尖的木棍，看見我們就往回跑。“站??！

”老鄭大喝一聲，追了上去。少年跑得飛快，像只受驚的兔子，在樹縫里鉆來鉆去。

我和小馬抄近路堵截，在一片被燒黑的空地上把他圍住。少年背靠著焦黑的樹干，

眼睛瞪得溜圓，嘴角掛著血絲，懷里鼓鼓囊囊的?！八选！崩相嵮院喴赓W。

我上前按住少年的胳膊，他的骨頭硌得我手心生疼。小馬伸手去掏他懷里的東西，

摸出個(gè)破布包，打開一看，是半袋發(fā)霉的米，還有幾塊干硬的餅。“是流民。

”小馬松了口氣。老鄭盯著少年看了半晌，突然問：“看見過曹兵嗎？”少年怯生生地?fù)u頭，

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皾L?！崩相嵧蝗粨]揮手，“再讓我見著你在這附近晃悠，直接砍了。

”少年愣了愣，抱著破布包跌跌撞撞地跑了，沒跑幾步又回頭看了一眼，

那眼神說不清是怕還是恨。小馬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說：“鄭哥，

營里不是說……”“營里還說讓咱們吃飽飯呢?！崩相嵈驍嗨?，掂了掂那半袋米，

“拿去給伙夫，摻點(diǎn)野菜煮了。”我知道他為什么放那少年走。上周在北邊山谷，

我們抓了個(gè)偷馬料的老漢，按規(guī)矩該砍頭，老鄭卻把人打暈了扔在路邊。夜里他跟我說，

那老漢長得像他哥，當(dāng)年在汝南老家被亂兵殺了，連個(gè)全尸都沒留下。其實(shí)誰都有軟肋。

小馬的軟肋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