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家宴上,我靠著“高風亮節(jié)”的擺爛姿態(tài),意外地刷了一波好感度,尤其是在我爹沈廷蘭那里。他開始覺得,我這個二女兒,雖然沒什么“攻擊性”,但勝在“穩(wěn)定”。
一個家庭,或者說一個公司,既需要沈清月那樣沖鋒陷陣、為公司創(chuàng)造價值的“銷冠”,也需要我這樣不爭不搶、懂得顧全大局、維護內部和諧的“后勤人員”。
然而,這種短暫的和平,很快就被新的“績效考核”打破了。
京城第一大才子,安南侯家的世子爺,即將舉辦一場詩會。這在京城貴女圈里,是比任何家宴都更重要的場合。這不僅是展現才華的舞臺,更是物色未來夫婿的絕佳機會。
原情節(jié)里,沈清月在這場詩會上一鳴驚人,而我,則因為嫉妒,故意弄臟了她的衣服,手段低劣,再次淪為笑柄。
我娘王氏,提前一個月就把我和沈清月叫到了跟前。她的臉上,是那種HR跟你談“職業(yè)發(fā)展規(guī)劃”時,特有的、充滿焦慮的慈愛。
“微微,月兒,安南侯世子的詩會,關系到我們沈家的臉面,你們萬萬不可掉以輕心?!彼Z重心長。
然后,她拿出了一套詳細的“培訓方案”。
未來一個月,我倆要跟著京城最有名的女先生,學習禮儀、詩詞、插花、茶道……課程表排得滿滿當當,比我前世考研時還要緊張。
沈清月立刻表現出了十二分的熱情,仿佛這是一份天大的恩賜?!岸嘀x母親為我們姐妹籌謀,月兒一定不會辜負母親的期望?!?/p>
我看著那張密密麻麻的課程表,太陽穴又開始隱隱作痛。
好家伙,為了一個不確定的“項目”,就要進行為期一個月的、無償的“崗前培訓”?資本家看了都要流眼淚。
“母親?!蔽遗e起了手,像在會議上提問一樣。
“嗯?微微有何話說?”王氏和顏悅色地看著我,大概以為我終于要“上進”了。
我清了清嗓子,用一種探討項目預算的口吻,認真地問道:“我就是想問問,這一個月的培訓,包吃包住嗎?”
王氏愣了一下:“……自然是在府里?!?/p>
“哦,”我點點頭,繼續(xù)問,“那請女先生的費用,是從公中出,還是從我們各自的月錢里扣?”
王氏的表情開始有點奇怪:“……自然是公中出。”
“好的,了解了?!蔽夷贸鲂”颈居浵?,然后提出了核心問題,“最后一個問題,母親。這一個月的全脫產培訓,我們有工資嗎?或者說,有沒有績效獎金?如果我在詩會上表現優(yōu)異,為家族爭光,有沒有具體的、量化的獎勵標準?比如,月錢翻倍?年終分紅增加?還是說,能折算成以后婚嫁時的嫁妝份額?”
祠堂那一幕,再次上演。
王氏和沈清月,都用一種“你在說什么胡話”的眼神看著我。
“沈微!”王氏的語氣嚴厲了起來,“你胡說八道些什么!身為沈家女兒,為家族爭光,不是你分內之事嗎?談什么錢?俗氣!”
“母親,此言差矣?!蔽沂掌鹦”颈?,一臉嚴肅地跟她辯論,“您看啊,親兄弟明算賬。咱們沈府,就是一個大家庭,對吧?父親是咱們的大家長,為我們遮風擋雨。我們做兒女的,為家族做貢獻,也是應該的?!?/p>
我先給她戴了頂高帽。
“但是呢,”我話鋒一-轉,“貢獻也分兩種。一種是基礎貢獻,比如孝順長輩,打理內務,這是我們的‘基本工資’,體現在我們平時的吃穿用度上。另一種,是超額貢獻,比如像這次詩會,屬于‘專項公關項目’,需要我們投入額外的時間和精力,去為家族爭取‘品牌聲譽’和‘無形資產’。這部分超額勞動,難道不應該有額外的激勵嗎?”
我看著目瞪口呆的王氏,繼續(xù)輸出我的“歪理”:“沒有激勵,員工怎么會有積極性呢?長期以往,大家都會覺得,干多干少一個樣,干好干壞一個樣,那誰還愿意去拼命呢?這不利于家族的長期、健康、可持續(xù)發(fā)展啊,母親!”
王氏被我這一套套的現代企業(yè)管理理論,說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沒反應過來。
沈清月終于找到了插話的機會,她柔柔地開口:“姐姐,你怎么能這么想呢?能為父親母親分憂,是我們的福氣呀。談錢,多傷感情。”
“不不不,”我立刻反駁,“姐姐,談錢,才是不傷感情的最好方式。把權責利都劃分清楚,大家各憑本事,按勞分配。這樣,誰也不會覺得不公平,誰也不會有怨氣。這,才最有利于姐妹和睦,家庭團結?!?/p>
我看著沈清月,露出了一個“我這都是為了你好”的微笑:“你說對吧,姐姐?省得以后你辛辛苦苦為家里掙了面子,我這個沒出力的,卻跟你享受一樣的待遇,那對你多不公平啊。”
沈清月被我這句話噎得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她發(fā)現,我不僅不跟她爭,我還要從“制度”層面,斷絕她通過“自我犧牲”來獲得超額贊美的可能性。如果一切都明碼標價,那她的“奉獻”和“懂事”,就成了一場赤裸裸的交易,瞬間就失去了那種高尚的光環(huán)。
“你……你簡直是強詞奪理!”王氏終于回過神來,氣得拍了下桌子。
“母親,我這都是為了沈家好?!蔽乙荒樀恼嬲\無辜,“要不這樣,您跟父親商量一下,出個內部激勵方案?我保證,只要方案到位,我卷起來,比誰都厲害。要是沒有……那我就只能盡力而為了,畢竟,能力有限嘛。”
最后,這場關于“時薪”的談判,以我被王氏罵了個狗血淋頭而告終。
但是,目的達到了。
從那天起,沈府上下都知道了,我這個二小姐,不僅懶,而且“認錢不認人”。
而我爹沈廷蘭,在聽了王氏的轉述后,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陷入了長久的沉思。據說,他那天下午,把自己關在書房里,反復念叨著一句話:
“這丫頭……是個人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