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里水流的聲音停了。顧晚擦干手,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壓下心頭那陣莫名的心悸。她走出廚房,客廳里只開著一盞落地?zé)?,光線昏暗。沈確背對著她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外面城市的燈火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冷硬的剪影。
“老公?”顧晚輕聲喚道,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沈確緩緩轉(zhuǎn)過身。逆著光,他的臉隱在陰影里,看不清表情。
“收拾好了?”他的聲音平淡無波。
“嗯?!鳖櫷睃c(diǎn)點(diǎn)頭,強(qiáng)自鎮(zhèn)定地走過去,“你剛才說……有驚喜?”
沈確沒有回答,只是看著她,目光沉沉,像冰冷的探照燈,一寸寸掃過她的臉,她的脖子,她的身體。顧晚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下意識地攏了攏衣領(lǐng)。
“跟我來。”沈確終于開口,語氣不容置喙。他轉(zhuǎn)身,沒有走向臥室,也沒有走向書房,而是走向了走廊盡頭那扇很少被打開的門——通往地下儲藏室的門。
顧晚的心猛地一沉。“去……地下室做什么?”她站在原地沒動,聲音里的緊張?jiān)僖惭陲棽蛔 ?/p>
“驚喜,當(dāng)然要放在特別的地方?!鄙虼_停住腳步,側(cè)過頭,半邊臉被微弱的光線照亮,嘴角似乎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眼神卻銳利如刀,“怎么?怕黑?”
那眼神里的冰冷和審視讓顧晚如墜冰窟。下午酒吧卡座里那短暫卻瘋狂的片段不受控制地沖進(jìn)腦海,金發(fā)男帶著酒氣的吻,黏膩的觸感,還有那被蹭花的口紅……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頭頂。難道……他知道了?
不,不可能!那個角落那么暗,而且當(dāng)時……她下意識地環(huán)顧四周,想尋找一絲安慰,卻只看到冰冷的墻壁和沈確毫無表情的臉。巨大的恐懼攫住了她,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我……我突然有點(diǎn)頭暈,”顧晚捂住額頭,臉色蒼白,聲音帶著懇求,“老公,改天再看行不行?我……”
“過來?!鄙虼_打斷她,聲音不高,卻像帶著冰碴,瞬間凍結(jié)了她所有想逃的念頭。他伸出手,不是邀請,而是命令。
顧晚看著那只伸過來的手,骨節(jié)分明,修長有力。過去七年,這雙手曾無數(shù)次牽著她,帶給她安穩(wěn)和力量。但此刻,這只手在她眼里,卻像毒蛇的信子,散發(fā)著致命的危險氣息。
她不敢違抗。雙腳像灌了鉛一樣沉重,一步,一步,挪了過去。指尖冰涼,顫抖著,輕輕碰觸到沈確同樣冰冷的手掌。
剛一碰到,沈確的手猛地收緊,像一把冰冷的鐵鉗,死死扣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顧晚痛呼一聲,一股劇痛伴隨著冰冷的恐懼瞬間傳遍全身。
沈確沒有理會她的痛呼,拽著她,徑直走向那扇通往地下的門。他掏出鑰匙,打開那把厚重的掛鎖。門軸發(fā)出“吱呀——”一聲干澀悠長的摩擦聲,在寂靜的走廊里格外刺耳,仿佛開啟了通往地獄的入口。
一股陰冷、潮濕、混雜著塵埃和舊物霉味的氣息撲面而來。樓梯向下延伸,隱沒在濃重的黑暗里,只有沈確手機(jī)屏幕的冷光勉強(qiáng)照亮幾級臺階。
“走?!鄙虼_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沒有任何情緒,只是命令。
顧晚被他強(qiáng)行拖拽著,踉踉蹌蹌地走下陡峭的樓梯。每一步都踏在冰冷的、布滿灰塵的水泥臺階上,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在狹窄的空間里空洞地回響。黑暗如同實(shí)質(zhì)的墨汁包裹上來,冰冷粘稠,吞噬著光線和聲音。她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的聲音,還有那無法抑制的、牙齒打顫的咯咯聲。
終于下到平地。沈確松開她的手腕。顧晚腿一軟,差點(diǎn)跪倒在地。她扶著冰冷的墻壁,劇烈地喘息著,驚恐地瞪大眼睛,試圖在黑暗中看清周圍。只有沈確手機(jī)的光柱在晃動,掃過堆疊的舊紙箱、蒙塵的廢棄家具,最后,停在了地下室中央。
那里,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沉重的、焊死在地面上的金屬椅子。椅子的扶手和椅腿都異常粗壯,泛著冰冷的金屬光澤。椅子旁邊,還有一個工具箱。
光柱移開,落在顧晚驚恐失色的臉上。
“坐過去。”沈確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如同來自深淵的審判。
“不……沈確,你到底要干什么?”顧晚的聲音帶著哭腔,身體拼命往后縮,后背緊緊抵著粗糙冰冷的墻壁,“下午……下午我只是心情不好,喝多了……我跟他什么都沒發(fā)生!真的!我發(fā)誓!”她語無倫次地辯解著,眼淚終于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