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晚的慘嚎漸漸變成了斷斷續(xù)續(xù)的、極度虛弱的呻吟,每一次抽氣都帶著破風箱般的嗬嗬聲,伴隨著無法控制的、劇烈的身體抽搐。濃重的血腥味、汗臭味和排泄物的惡臭混合在地下室污濁的空氣里,形成一種令人窒息的氣味。
沈確面無表情地站在一旁,解剖刀上的血珠沿著鋒利的刃口緩緩滴落。他拿出手機,屏幕的冷光再次照亮顧晚那張因劇痛和恐懼而徹底扭曲的臉,還有她那只以詭異角度軟垂著的、浸滿鮮血的腳踝。
他對著她拍了幾張照片。閃光燈刺眼地亮起,短暫地照亮這個血腥的地獄景象。然后,他點開微信,找到了那個備注為“林敘白”的聯(lián)系人——這個名字,是他在顧晚手機里無數(shù)次看到,卻從未引起他足夠警覺的“閨蜜”男友。他將照片發(fā)送了過去。
【你的女人,在我家地下室。想她活,一個人來。別報警,否則,下一刀是脖子?!勘涞奈淖职l(fā)送出去。
做完這一切,沈確不再看椅子上氣息奄奄的顧晚。他走到工具箱旁,拿出紗布和一卷強力膠帶,動作粗魯?shù)刈テ痤櫷砟侵槐磺袛嗄_筋的右腳,用紗布胡亂纏了幾圈,勉強止住不斷涌出的鮮血,然后用膠帶粗暴地纏繞固定,完全不顧及是否會加劇她的痛苦。顧晚在劇痛中發(fā)出一聲微弱的嗚咽,身體又是一陣痙攣。
接著,沈確走向地下室的角落。那里堆著一些廢棄的建筑材料。他拖出兩根沉重的、銹跡斑斑的L型角鐵,又翻出一把沉重的大號羊角錘和一盒長長的、帶著螺紋的水泥鋼釘。
他走到地下室中央空曠的地方,將兩根角鐵平行放置在地上,間隔大約一米。然后,他掄起沉重的羊角錘。
“鐺!鐺!鐺——!”
巨大的、沉悶的金屬敲擊聲在地下室驟然炸響!每一次錘擊都帶著千鈞之力,狠狠砸在水泥鋼釘?shù)奈膊?。鋼釘在巨大的沖擊力下,輕易地撕裂堅硬的水泥地面,一寸寸深深地釘入其中,發(fā)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水泥碎屑四濺。
顧晚被這突如其來的、如同打樁般的巨響震得渾身一哆嗦,從半昏迷的劇痛中短暫地清醒過來。她驚恐地看著沈確如同地獄鐵匠般揮錘的背影,每一次錘擊都仿佛砸在她的心臟上。他要干什么?那個林敘白……他要來嗎?
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纏繞上她破碎的心臟。她不知道沈確要做什么,但直覺告訴她,那只會比切斷她的腳筋更可怕百倍、千倍!
十幾下兇狠的錘擊后,兩根沉重的角鐵被牢牢地釘死在了水泥地上,如同兩道冰冷的鋼鐵墓碑,筆直地豎立著。
沈確扔下錘子,錘頭撞擊地面發(fā)出“哐當”一聲悶響。他抹了一把額頭上滲出的細汗,走到墻角,拖出一個沉重的汽油桶,里面裝著半桶氣味刺鼻的液體。他將桶放在離那兩根角鐵不遠的地方。濃烈的汽油味瞬間彌散開來,刺激著顧晚脆弱的神經(jīng)。
然后,他走到樓梯口附近,關閉了地下室里唯一一盞昏暗的燈泡。整個空間瞬間被濃墨般的黑暗徹底吞噬,只剩下沈確手機屏幕那一點微弱的光源,和他粗重的呼吸聲。
沈確隱入樓梯下方的陰影里,如同最耐心的獵手,靜靜蟄伏,等待著獵物自投羅網(wǎng)。
時間在黑暗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只有顧晚微弱的、痛苦的呻吟聲,還有她自己沉重的心跳聲在死寂中回響。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有十幾分鐘,也許有一個世紀那么長。
“咣當!”
一聲輕微卻清晰的金屬碰撞聲從頭頂傳來!是掛鎖被打開的聲音!
緊接著,通往地下室的門被猛地推開,一道手電筒的光柱帶著幾分急切和慌亂,從樓梯上方掃射下來。
“晚晚?晚晚你在下面嗎?”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響起,帶著明顯的緊張和恐懼,是林敘白!
光柱在黑暗的地下室里亂晃,最終定格在了中央那把金屬椅子上,以及椅子上那個渾身血污、氣息奄奄、右腳被胡亂包扎卻依舊詭異垂著的女人身上。
“晚晚!”林敘白發(fā)出一聲驚恐的尖叫,手電筒的光劇烈地晃動起來。他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樓梯上沖了下來,腳步聲在空曠的地下室里顯得格外慌亂。
“晚晚!天哪!你怎么了?!”林敘白沖到椅子前,手電光顫抖地照在顧晚慘不忍睹的臉上和那只血肉模糊的腳上,嚇得魂飛魄散。他手忙腳亂地去拉扯銬住顧晚手腕的金屬環(huán),聲音帶著哭腔,“別怕!我來了!我救你出去!那個瘋子呢?他在哪?”
他完全被眼前的慘狀沖擊得失去了基本的警惕,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顧晚身上。
就在他奮力拉扯金屬環(huán),試圖找到鎖孔的時候。
樓梯下方的陰影里,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無聲無息地撲出!
林敘白只聽到腦后傳來一陣惡風!他駭然轉(zhuǎn)頭,手電光掃過,只來得及看到沈確那張在光影交錯下如同惡魔般冰冷猙獰的臉,以及他手中高高掄起的、沉重的羊角錘!
“砰!”
一聲令人頭皮炸裂的悶響!
沉重的錘頭帶著沈確積蓄已久的、狂暴的力量,狠狠砸在了林敘白的后腦勺上!
“呃……”林敘白連一聲完整的慘叫都沒能發(fā)出,身體猛地一僵,眼睛瞬間翻白,瞳孔渙散。手電筒脫手飛出,“啪”地一聲摔在地上,滾了幾圈,光柱斜斜地指向天花板。他整個人如同被抽掉了骨頭,軟綿綿地向前撲倒,重重地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一動不動了。鮮血迅速從他后腦的傷口處汩汩涌出,在黑暗中蔓延開一片深色的污跡。
顧晚目睹了這電光火石間發(fā)生的一切,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抽氣聲,卻因為極致的恐懼而發(fā)不出任何尖叫。她看著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林敘白,又看向黑暗中緩緩直起身、如同魔神般的沈確,巨大的絕望瞬間將她徹底吞噬。
沈確扔掉沉重的羊角錘,走到林敘白身邊,用腳踢了踢他毫無反應的身體。確認他已經(jīng)徹底昏迷。他彎下腰,抓住林敘白的衣領,像拖一條死狗一樣,將他沉重的身體拖向地下室中央那兩根被釘死的角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