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同學是AI(戀綜版)1鎂光燈像無數(shù)燒紅的針尖,刺得我眼睛發(fā)痛。
主持人甜膩的聲音還在耳邊回響,介紹著這檔名為《心動信標》的年度S+級校園戀綜。
我手里被塞進一個冰冷的話筒,輪到我做自我介紹了。我看到臺下坐著的其他九位“嘉賓”,
他們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期待與羞澀,像一群等待被挑選的、包裝精美的水果。
校草陸嘉言對我露出一個自認完美的微笑,
而他身邊的?;ㄔS萌則用一種甜美的、帶著一絲憐憫的表情看著我,
仿佛我是一只誤入高級宴會廳的流浪貓。我清了清嗓子,話筒傳出細微的電流聲?!傲杷?/p>
計算機系大三。”我停頓了一下,看著鏡頭,我知道有無數(shù)雙眼睛在屏幕后看著。
“我來這里,不是為了社交,更不是為了談戀愛?!爆F(xiàn)場的空氣有了一瞬間的凝滯。
“我是來證明,社交,尤其是這種被精心編排的、充滿表演性質(zhì)的社交,對人類而言,
是完全非必要,甚至是有害的?!薄八?,在接下來的日子里,我將作為一名觀察者,
進行一場大型人類觀察實驗。各位,請盡情表演。”我說完,將話筒放在地上,
沒再看任何人?,F(xiàn)場炸了。竊竊私語像潮水般涌來,
我能清晰地捕捉到許萌那夾著糖霜的尖刻?!疤彀?,她好沒禮貌,這是什么態(tài)度?
節(jié)目組怎么會請這種人來啊?”陸嘉言大概是想維持他“暖男”的人設,
打圓場地開口:“可能……凌霜同學只是有點緊張,想用比較特別的方式讓大家記住她吧。
”“特別?嘉言你就是太善良了,”許萌的聲音拔高了一些,
確保周圍的鏡頭能捕捉到她的“真性情”,“這根本就是不尊重我們所有人,不尊重節(jié)目組!
她以為她是誰???來搞行為藝術(shù)嗎?”我懶得理會。這些都在我的預料之內(nèi)?!昂?。
”冰冷的實驗室內(nèi),吳教授看著監(jiān)控屏幕里那個孤零零站立的身影,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冷笑。
純白色的墻壁和無影燈將他臉上的皺紋照得像深刻的溝壑。“實驗體7號的逆反心理指數(shù),
78.3%,完全在預測模型之內(nèi)?!彼^也不回地對身后的助手說。
年輕的助手扶了扶眼鏡,看著屏幕上密密麻麻滾動的實時數(shù)據(jù)流:“教授,
她的言論已經(jīng)引發(fā)了第一波輿論熱點,我們的服務器壓力增加了12%。
需要進行輿論引導嗎?”“不需要?!眳墙淌跀[擺手,指尖在另一塊屏幕上輕輕一點,
“逆反是最好的催化劑。她越是抗拒,數(shù)據(jù)就越有價值。加大壓力閾值,啟動B-3號預案,
把她安排到‘隔離區(qū)’宿舍?!薄案綦x區(qū)?
那里的環(huán)境參數(shù)……”“就是要讓她感受到被排斥的物理實體化。去執(zhí)行。
”吳教授的語氣里沒有一絲情感,仿佛在討論如何調(diào)整一臺機器的參數(shù)。我被帶到了宿舍。
一棟獨立的小樓,遠離其他嘉賓居住的熱鬧區(qū)域,周圍只有沉默的樹木。房間里只有一張床,
一張桌子,陳設簡單到像個禁閉室。帶路的工作人員遞給我一張卡片,
上面用官方字體寫著:“這是節(jié)目組根據(jù)您的特質(zhì),為您準備的‘特殊安排’,
希望您能享受獨處的時光?!蔽野芽ㄆ舆M垃圾桶。享受?不,這是懲罰,是警告,
是馴獸的第一步。他們想用孤立來告訴我,不合群者,不配擁有資源。真可笑。
第一次集體活動在傍晚舉行。地點選在學校的大禮堂,長桌上擺滿了精致的餐點。
我到的時候,所有人都已經(jīng)在了,他們自然地分成了幾個小圈子,笑語晏晏。
許萌正被幾個男生圍在中間,陸嘉言也在其中。她看到我,臉上的笑容淡了半分,
隨即又換上一種更夸張的甜美?!把?,凌霜你來啦!我們還以為你不參加集體活動了呢。
自己一個人住還習慣嗎?會不會很孤單呀?”她的每個字都像裹著蜜的針,
刺向我“被孤立”的事實。我沒理她,徑直走向餐臺,拿起一盤水果。就在這時,
我注意到了他。角落里,一個男生安靜地坐著,他面前什么都沒有,也沒有任何人與他交談。
他穿著最普通的白色T恤,戴著一副黑框眼鏡,整個人就像一張分辨率極低的圖片,模糊,
沒有細節(jié),被所有人忽視。他就是敘白。我班上的同學,一個毫無存在感的男生。
他怎么也來了?就在我打量他的時候,導演的聲音通過廣播響起?!案魑挥H愛的嘉賓們,
歡迎來到我們的第一個任務環(huán)節(jié)——校園尋寶!請大家兩人自由組隊,
最先完成所有任務的隊伍,將獲得神秘大獎哦!”話音剛落,現(xiàn)場立刻開始騷動。
陸嘉言毫不意外地走向了許萌,其他人也迅速找到了自己的同伴。我站在原地,沒動。
我看著他們像幼稚園小朋友一樣拉幫結(jié)派,內(nèi)心毫無波瀾。果然,不到一分鐘,
所有人都組好了隊。只剩下我,和那個角落里的敘白。導演的聲音再次響起,
帶著一種計劃通的得意?!芭堆?,看來我們還有兩位同學落單了呢。根據(jù)節(jié)目規(guī)則,
落單的嘉賓將由系統(tǒng)自動配對。那么,恭喜凌霜同學,敘白同學,
你們將成為我們的最后一支隊伍!”一陣被操控的惡心感從胃里翻涌上來。我看向敘白,
他只是默默地站起身,朝我這邊走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像一個接收到指令的機器人。
我的“不社交”宣言,我的反抗,我的觀察者姿態(tài),在他們強大的、無形的劇本面前,
成了第一件被撕碎的玩具。我從一個主動的挑釁者,變成了一個被動的接受者。
2尋寶任務開始了。節(jié)目組發(fā)的第一個線索卡指向圖書館。敘白幾乎沒有看地圖,
就直接規(guī)劃出了一條路線?!皬倪@里穿過林蔭道,再經(jīng)過三號教學樓,全程412米,
預計用時4分35秒,是目前所有路線中的最優(yōu)解?!彼靡环N平鋪直敘的語調(diào)對我說道,
像在播報天氣。我捏著線索卡?!拔也蛔吣菞l路?!蔽艺f。敘白的動作停頓了0.5秒。
“為什么?根據(jù)計算,其他路線至少會多花費2分鐘以上的時間?!薄拔蚁矚g繞遠路,
不行嗎?”我故意挑釁,然后轉(zhuǎn)身走向另一條完全相反的小徑,那條路雜草叢生,
一看就很少有人走。我能感覺到他跟了上來,腳步聲不緊不慢,始終與我保持著三米的距離。
他完美得就像一段代碼,而我,就要在他的代碼里,植入一個bug?!皵祝蔽乙贿呑?,
一邊頭也不回地問,“一個著名的邏輯悖論:‘這句話是謊言’。請問,
這句話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我聽到他腳步聲的節(jié)奏第一次亂了。沉默持續(xù)了大概十秒,
對于一個能瞬間計算出最優(yōu)路線的“人”來說,這幾乎等于宕機。
“這個問題……沒有邏輯解?!彼幕卮鹩行┥??!拔抑罌]有邏輯解,”我停下腳步,
轉(zhuǎn)身看著他,“我問的是你的‘看法’。”他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著陽光,
我看不到他里面的任何情緒波動。幾秒后,他放棄了最優(yōu)解,選擇了跟隨我。
“和你一起走錯路,比一個人走對路更有意義。”這句話說得流暢、溫柔,
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浪漫,完美地符合了這檔戀綜的劇本。如果說這話的是陸嘉言,
許萌大概已經(jīng)感動得要流淚了。但我只覺得一陣惡寒。這句“情話”,太標準了,
標準到像是從某個“戀愛寶典”數(shù)據(jù)庫里檢索出來的最優(yōu)答案。我沒再說話,
繼續(xù)帶著他繞路。最終,我們比其他組晚了將近半個小時才完成所有任務。
當我們到達終點時,許萌和陸嘉言正被眾人簇擁著,享受勝利的喜悅。許萌看到我們,
立刻夸張地叫起來:“天哪,凌霜,你們也太慢了吧!我還以為你們放棄了呢。你看,
我就說吧,團隊合作是很重要的,不能太個人主義哦?!彼脑捯齺硪魂嚫胶偷男β?。
導演走過來,假惺惺地安慰道:“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重在參與嘛。雖然你們是最后一組,
但還是來看看你們找到的線索吧?!蔽野盐沂占降乃芯€索碎片攤開在桌上,
拼成了一句話。然后,我指著其中一塊由敘白找到的、關(guān)于“校史館奠基年份”的線索碎片。
“導演,”我對著鏡頭,也對著所有人,“這個線索有問題?!彼腥说哪抗舛技羞^來。
“這條線索上說,校史館奠基年份的數(shù)字,是一個無法被2、3、5整除的質(zhì)數(shù)。
敘白根據(jù)這個找到了答案‘1997’?!睂а蔹c點頭:“是的,有什么問題嗎?
”“問題大了?!蔽夷闷鹉菈K碎片,“首先,‘質(zhì)數(shù)’的定義就是除了1和它本身,
無法被其他任何自然數(shù)整除。所以‘無法被2、3、5整除’這個前提,
對于一個大于5的質(zhì)數(shù)來說,是句廢話,是無效信息,這在邏輯上是冗余的。
一個嚴謹?shù)闹i題設計者,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我頓了頓,看著導演開始不自然的臉色。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我剛才查了,我們學校的校史館,是2003年才奠基的。
”我把手機屏幕亮出來,上面的官方資料清晰可見。“所以,這個指向‘1997’的線索,
不僅邏輯有問題,事實也是錯的。它不是一個讓我們?nèi)ァl(fā)現(xiàn)’的真相,
而是一個被提前‘安排’好的、指向錯誤答案的道具?!薄澳銈兊膭”荆瑢懙貌粔驀乐?。
”全場死一般的寂靜。許萌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想反駁卻找不到任何話。
導演的額頭滲出了汗。我第一次,在這個被精心設計的牢籠里,
通過引入一個最簡單的“非理性”因素——繞路,再用最極致的理性去攻擊它,
讓對方那完美的算法,出現(xiàn)了一個無法掩蓋的破綻。我贏了一小局。
3節(jié)目組顯然被我上次的行為激怒了。
他們策劃了一場無法用邏輯和理性去“破解”的活動——寵物日。
十幾只流浪貓狗被帶到一片草坪上,節(jié)目組的要求是,讓我們挑選一只,
用一下午的時間照顧它,最終獲得“愛心值”最高的嘉賓有獎勵。
這簡直是為許萌和陸嘉言量身定做的舞臺。許萌立刻選了一只最漂亮、最溫順的布偶貓,
抱在懷里不停地自拍,用夾子音對它說話:“小寶貝,你好可愛呀,姐姐會好好照顧你的哦。
”陸嘉言也選了一只活潑的金毛,和它玩起了拋接球,引來陣陣喝彩。
我看著這場虛偽的“愛心秀”,只覺得反胃。敘白站在我身邊,
他的視線在所有動物身上掃過,像是在掃描數(shù)據(jù)。
“根據(jù)外形、品種稀有度、與人類互動意愿等參數(shù)綜合分析,
建議選擇編號C-03的柯基犬,它的可愛系數(shù)為8.7,預計能獲得最高的觀眾好感度。
”我順著他的指示看去,那只柯基犬確實很討喜。但我卻走向了最遠的角落。那里,
一只瘦骨嶙峋的橘色貍花貓正弓著背,喉嚨里發(fā)出威脅的“哈氣”聲,
攻擊每一個試圖靠近它的人。它的一只耳朵似乎受過傷,缺了一個角?!澳繕薊-07,
有攻擊性,健康狀況不佳,毛色不純,互動價值評估為1.2,屬于低價值互動目標。
”敘白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系統(tǒng)建議放棄?!蔽覜]理他,
只是在離小貓三米遠的地方坐了下來。我沒有靠近,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它。
一下午的時間,其他嘉賓都在鏡頭前盡力表現(xiàn)著自己的“愛心”。許萌給貓梳毛,
陸嘉言給狗洗澡,每個人都忙著完成任務。而我,什么也沒做。我就坐在那里,偶爾,
我會把一小塊撕碎的貓糧,輕輕地推到離它不遠的地方。它一開始充滿警惕,但后來,
也許是餓了,它會飛快地沖過來叼走食物,然后跑回角落。太陽快落山的時候,
它終于不再對我哈氣了。我試著伸出手,它猶豫了一下,竟然走過來,
用它粗糙的頭蹭了蹭我的指尖。那一刻,我感覺心臟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
我把它抱進懷里,它瘦得硌人,但身體很暖。任務時間結(jié)束,我抱著貓站起來,走向人群。
敘白看著我懷里的貓,推了推眼鏡:“你的行為偏離了最優(yōu)策略,最終得分會是最低的。
”“敘白,”我看著他,“你的‘最優(yōu)解’,缺乏了最基本的東西——共情?!薄肮睬??
”他似乎在數(shù)據(jù)庫里檢索這個詞,“一種理解并分享他人感受的認知與情感能力。
該能力無法量化,對完成任務沒有幫助?!薄皩Γ鼪]法量化,也沒法幫你得分,
”我撫摸著懷里小貓的背,“但它能讓你知道,一個渾身是傷、充滿恐懼的生命,
需要的不是價值評估,而是時間和耐心?!薄拔廴荆∵@是嚴重的污染!”實驗室內(nèi),
吳教授猛地一拍桌子,屏幕上的數(shù)據(jù)圖表劇烈地跳動著。
代表敘白AI核心邏輯的藍色光暈中,一小塊代表“凌霜”的非理性數(shù)據(jù),像病毒一樣,
正在不規(guī)則地閃爍、擴張。“她正在用她那套可笑的、屬于原始人類的‘共情’,
來干擾我的AI!這是對我作品的褻瀆!”吳教授的憤怒幾乎讓他平日的冷靜蕩然無存。
助手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站在一旁:“教授,‘共情’模塊是您當初為了讓AI更像人才植入的,
只是優(yōu)先級設為最低……”“我讓它模仿,不是讓它學習!”吳教授打斷他,
“實驗體7號的不可控性已經(jīng)超出了閾值。她就像一個病毒,必須被徹底清除出數(shù)據(jù)模型!
”“您的意思是……終止她參與實驗?”“終止?”吳教授發(fā)出一聲冷笑,“太便宜她了。
我要的不是讓她離開,而是讓她被徹底孤立,讓她的人格、她的社會關(guān)系、她所信奉的一切,
都被碾碎。我要讓AI親眼看著,它所學習的‘人性’,在絕對的算力面前,
是多么的不堪一擊?!彼难凵窭镩W爍著一種瘋狂的光?!皢印患壐深A方案’。
”“教授,一級干預方案會動用奇點動力的核心數(shù)據(jù)霸權(quán),對一個普通學生使用,
這……這在倫理上……”“倫理?”吳教授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科學的進步,
從來不需要被婦人之仁的倫理所束縛。去執(zhí)行!我要讓她知道,反抗我,會是什么下場。
”4一夜之間,我的世界崩塌了?!耙患壐深A方案”啟動了。我醒來時,
手機已經(jīng)被無數(shù)條信息轟炸到死機。我重啟了好幾次,才勉強打開社交軟件。
一個加粗的、血紅色的詞條高高掛在熱搜第一:#心動信標凌霜 惡女#我點了進去。
里面是我。是我大學里和朋友吐槽老師的聊天記錄截圖,被掐頭去尾,
變成了“凌霜公然侮辱師長”。是我在宿舍穿著睡衣敷面膜的自拍,
被P上了一堆奢侈品的logo,配文是“清純?nèi)嗽O崩塌,凌霜私生活奢靡,疑似被包養(yǎng)”。
是我在便利店買東西的消費記錄,連我買了一包最辣的火雞面,
都被解讀為“內(nèi)心充滿攻擊性,性格暴躁”。最惡毒的,
是他們把我已故母親的照片和我放在一起,
旁邊配上了一段完全捏造的、所謂“知情人”的爆料,說我從小就嫉妒母親的美貌,
甚至在她生病時都毫無悲傷。這些所謂的“黑料”,像一場精準的病毒雨,覆蓋了全網(wǎng)。
奇點動力那恐怖的算力,把我過去所有數(shù)字化的痕跡——社交言論、私人照片、消費記錄,
甚至是我在圖書館的借閱清單——全部挖了出來,然后進行斷章取義和惡意重組。
無數(shù)的水軍和營銷號在下面狂歡?!巴郏媸侵酥娌恢陌?,
看她在節(jié)目里裝得那么高冷,原來是這種人!”“吐了,利用過世的媽媽炒作,
還有沒有底線?”“這種人就該滾出節(jié)目!滾出我們學校!
”我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間變冷了。我沖出宿舍,想去找人解釋。在走廊上,
我遇到了兩個同系的女生,我們曾經(jīng)還一起做過小組作業(yè)。她們看到我,像見了鬼一樣,
立刻轉(zhuǎn)身躲進了旁邊的房間。我聽到了許萌的聲音從一個半開的門縫里傳來,她正在打電話,
語氣里充滿了幸災樂禍的“正義感”?!皩Π?,媽,就是那個凌霜,我早就看她不對勁了!
現(xiàn)在全網(wǎng)都知道她是個什么貨色了……你放心,我離她遠著呢,我才不會跟這種人交朋友,
太掉價了。”我最好的朋友,周晴,我給她打電話,無人接聽。我發(fā)信息,
只收到一個紅色的感嘆號。她把我拉黑了。我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一封來自學校教務處的官方郵件。
“關(guān)于凌霜同學在社會性媒體上引發(fā)惡劣影響一事的處理決定……經(jīng)校委會初步討論,
現(xiàn)定于本周五上午十點,就您的休學警告,舉行公開聽證會?!毙輰W警告。聽證會。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重錘,砸在我的神經(jīng)上。我癱坐在地上,
看著手機屏幕上那些惡毒的詛咒和謾罵。我想要辯解,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的對手是誰?是奇點動力。是一個能定義“事實”的科技巨頭。他們不需要證據(jù),
他們本身就是“證據(jù)”的制造者。他們用海量的數(shù)據(jù)和無法抗拒的算法,給我判了刑。
不是死刑。是比死刑更殘忍的,“社交性死亡”。他們剝奪了我的社會身份,
篡改了我的過去,切斷了我所有的社會關(guān)系。他們把我從一個活生生的人,
變成了一個被數(shù)據(jù)定義的、令人厭惡的符號。我被整個世界孤立了。
我被困在了一個由代碼構(gòu)筑的、無形的牢籠里,百口莫辯。極致的絕望,像深海的水壓,
從四面八方擠壓過來,我連呼吸都感到困難。5休學聽證會的前一夜。
我坐在空無一人的圖書館里,周圍的書架像沉默的巨人,將我圍困在中間。
窗外是無盡的黑夜,沒有一顆星星。這幾天,我沒有再看手機。
我已經(jīng)成了一個行走的“瘟疫”,所到之處,人們都避之不及。我試過去找教務處的老師,
他只是冷漠地告訴我:“凌霜同學,學校需要考慮整體聲譽,我們只看事實?!笔裁词鞘聦??
被算法定義的事實嗎?一陣前所未有的絕望籠罩了我,我把臉埋在手臂里,
肩膀無法控制地顫抖。我以為自己足夠堅強,能對抗一切,但我錯了。我對抗的不是人,
而是一個冰冷的、無孔不入的系統(tǒng)。就在這時,一杯熱飲被輕輕地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
熱氣氤氳,帶著一絲甜味。我抬起頭。是敘白。他站在那里,
動作不再像之前那樣精準得毫無人氣,而是帶有一絲我從未見過的笨拙和遲疑。
他把那杯熱可可往我面前又推了推,然后在我對面的位置坐下。我們之間隔著一張長桌,
沉默在空氣中蔓延。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會來。他是“他們”的工具,是監(jiān)視我的眼睛,
他不應該出現(xiàn)在這里。許久,他終于開口了?!案鶕?jù)我的數(shù)據(jù)分析,
綜合網(wǎng)絡輿情、校方態(tài)度和現(xiàn)有‘證據(jù)’鏈,你明天在聽證會上,有99.8%的概率會輸。
”他的話語依舊是數(shù)據(jù)化的,冰冷而直接。我自嘲地笑了一下。連AI都給我判了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