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們都低下頭去，生怕惹怒了貴人。
我看見一雙潔白的棉靴停在我的面前。
棉靴上繡著錦繡花紋，綴著珍珠，纖塵不染。
而我的草鞋卻破了洞，生了凍瘡的腳趾露在外面，凍得通紅。
我難耐地縮了縮腳趾，眼眶里氤氳出一層霧氣。
是天太冷了。
我才沒有哭呢。
我聽見頭頂上傳來男孩一聲輕笑：“這個女娃多少錢，我要了！”
牙婆子喜不自勝地把我交到蕭衡淵手中，“不貴不貴，五兩銀子！”
牽著我的麻繩從牙婆子手中轉(zhuǎn)交到了蕭衡淵手中。
他親手把我扶上了溫暖的馬車。
就像十幾年后他對待孤女謝凝兒那樣。
謝凝兒剛一進宮，就被封了美人。
她夜夜侍寢，一時間后宮中人人自危。
可那些后宮嬪妃不知道的是，后半夜，蕭衡淵都會來我這里。
“燕娘，凝兒她身嬌體弱，我舍不得她受苦。你那么能忍疼，就替她受著吧?！?/p>
帶著倒刺的金鞭打在我的脊背，火辣辣的疼。
我咬緊了唇，沉默地承受著。
蕭衡淵幼年時不受寵，曾經(jīng)被變態(tài)的掌事嬤嬤虐待過，從此之后就有了性虐的怪癖。
十幾歲的時候，在偏僻的冷宮里，夕陽映雪。
他一邊用鞭子抽我，用刀用劍劃傷我的皮肉，一邊抱著我哭。
“燕娘，我只有你了?！?/p>
“你不許走，不許離開我。就算死也要和我死在一起?！?/p>
就因為他的母妃出身低微又早早離世，他被同齡的皇子皇孫們霸凌，踹進水里跪在雪里像狗一樣乞求善待。
宮里的宮女太監(jiān)們對他避之不及，只有我這個被買來的小丫頭愿意陪在他身邊。
聽他說話，給他上藥，陪他受苦。
我陪了他整整二十年。
而現(xiàn)在，他又買下了一個和我相似的謝凝兒。
窗外的天光漸漸大盛。
蕭衡淵終于放下了手中的鞭子和各式各樣的刑具。
“皇帝哥哥！凝兒想你了！”俏麗的少女不經(jīng)傳喚，就興沖沖地跑進了殿內(nèi)。
蕭衡淵毫不猶豫地踹了我一腳，把我踹進帳中。
“別讓凝兒看到！”他低喝一聲。
卻轉(zhuǎn)頭對謝凝兒揚起笑容：“凝兒怎么來了？你昨天受累了，怎么不多睡一會兒？”
“凝兒才不累呢，皇帝哥哥那么溫柔，一點兒都不疼的……”
少女的臉紅勝過一切情話。
可是我很疼。
我的身上暗傷無數(shù)，新傷疊舊傷。
潔白的床帳上全是我的血，但凡蕭衡淵稍微挪動一下身子，謝凝兒就能看見床帳內(nèi)藏了一個血人。
蕭衡淵哄著他的小姑娘出去玩，叫她把皇宮當家一樣，他會護著她。
他說，凝兒，我要讓你做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天真活潑的少女蹦蹦跳跳地跑出宮殿。
蕭衡淵卻轉(zhuǎn)身對我說：“燕娘，我命令你，保護好她。她生性單純善良，沒見過宮里這些腌臜事，不要臟了她的手。要是有嬪妃敢欺負她，你幫她出手?！?/p>
見我直直地望著他，嘴角還不停滲出血來。
他難得有點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