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孩子,我的兒子,剛剛從我身體里剝離。我甚至還沒來得及好好看他一眼,
就因為產后大出血被推進了急救室?,F(xiàn)在,我活下來了。
可我卻希望自己還死在那張手術臺上。因為我聽到了我丈夫顧景言的聲音,隔著一扇門,
低沉又清晰。“媽,晚星這邊都安頓好了。孩子呢?大哥大嫂看過了嗎?”我婆婆,
那個永遠妝容精致、姿態(tài)優(yōu)雅的貴婦人,聲音里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興奮和算計:“看過了,
喜歡得不得了。景言啊,你這次可是立了大功。等會兒進去,你好好安撫一下晚星,
就說……就說孩子暫時由你大哥大嫂照顧,對孩子未來好?!薄昂谩??我渾身的血液,
像是瞬間被抽干,又被灌入了極北之地的冰水。冷得我從骨頭縫里往外冒寒氣。
“她會不會鬧?”顧景言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猶豫。說實話,這絲猶豫讓我覺得惡心透頂。
“鬧?她拿什么鬧?”婆婆的冷笑像淬了毒的冰錐,“一個沒家世沒背景的女人,
能嫁進我們顧家,已經是她祖上燒了高香?,F(xiàn)在,她生下的兒子能成為顧家未來的繼承人,
她該跪下來感恩戴德!要是敢鬧,就說她產后抑郁,精神不正常。景言,你是男人,
關鍵時刻要拎得清。家族的利益,永遠是第一位的?!奔易謇?。又是這四個字。我的眼角,
一滴滾燙的淚水毫無預兆地滑落,迅速在冰冷的皮膚上冷卻。我不是第一次聽到這番對話了。
上一世,就是這樣。一模一樣的場景,一模一樣的對話。那時候的我,
剛剛經歷生產的劇痛和失血的虛弱,聽到這一切,只覺得天塌地陷。我瘋了一樣沖進去,
哭著、喊著、求著顧景言,求他不要搶走我的孩子。結果呢?他抱著我剛出生的兒子,
親手遞給了他那不孕不育的大哥顧景深和嫂子江若雪。他眼里的憐憫和不忍,現(xiàn)在想來,
就像是喂狗時丟下的一點殘羹冷炙,虛偽得讓人作嘔。他對我說的最后一句話是:“晚星,
這是家族的決定。大哥繼承家業(yè)需要一個孩子,我們的兒子過去,就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你乖一點,我們以后還會有孩子的?!蔽以趺纯赡芄裕课曳纯?,我嘶吼,
我像個真正的瘋子一樣,想要搶回我的兒子。然后,我被他們以“產后抑郁,
精神失?!睘橛?,輕易地、合法地,送進了那座白色的人間地獄——私立精神病院。在那里,
無盡的藥物讓我變得遲鈍、臃腫。所謂的“治療”是電擊,是捆綁,是日復一日的折磨。
我從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了一具行尸走肉。我看著電視上,我的兒子,被江若雪抱在懷里,
對著鏡頭笑得天真爛漫。他叫著別人“媽媽”,他會在顧家百日宴上,
被正式介紹為顧景深和江若雪的兒子——顧家的長孫,未來的繼承人。而我這個親生母親,
卻在陰暗的病房里,被一針鎮(zhèn)定劑放倒,孤獨地、屈辱地死去。靈魂飄蕩在空中,
我看到顧景言來給我收尸。他看著我枯槁的尸體,流下幾滴鱷魚的眼淚,
轉身對助理說:“厚葬吧,對外就說……病逝。”你看,
他甚至都不愿意承認我是被他們逼死的。滔天的恨意,幾乎要將我的靈魂都燃燒殆盡。
如果……如果能重來一次……我發(fā)誓,我要讓這群披著人皮的豺狼,付出血的代價!
“吱呀——”病房的門開了。我猛地閉上眼睛,將所有的恨意和殺氣,都死死地鎖在眼底。
滾燙的淚水,也被我強行逼了回去。腳步聲由遠及近。顧景言和婆婆的身影,籠罩在我身上。
別急。林晚星,別急。這一世,游戲規(guī)則,由我來定。想要繼承人?好啊。
我不僅不會讓你們得到我的兒子,我還要讓你們整個顧家,都失去繼承資格!
第一章:拙劣的演技,頂級的劇本“晚星,你醒了?”顧景言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
帶著刻意壓低的溫柔。他握住我的手,掌心溫暖干燥,一如從前。上一世,就是這只手,
把我推下了地獄。我緩緩睜開眼,眼神刻意放空,帶著一絲產后的虛弱和茫然,看向他。
“景言……我好累……孩子呢?我們的孩子怎么樣了?”我開口,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
每個字都透著小心翼翼的期盼。很好,林晚星,你現(xiàn)在是一個愛丈夫、愛孩子,
對未來充滿幻想的、無知的、可憐的女人。顧景言英俊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
隨即被更深的憐惜所取代?!昂⒆雍芎?,是個健康的男孩,七斤二兩。醫(yī)生說他很強壯。
”他撫摸著我的頭發(fā),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對待一件珍貴的瓷器,“你辛苦了,晚星。
”旁邊的婆婆,李婉華,也立刻堆起一臉慈祥的笑,
那笑容假得就像是商場櫥窗里的塑料模特?!笆前?,晚星,你可是我們顧家的大功臣。
媽給你準備了頂級的月嫂和營養(yǎng)師,保證把你養(yǎng)得白白胖胖的?!蔽铱粗麄円怀缓?,
心里冷笑連連。大功臣?說得真好聽。在他們眼里,
我恐怕就跟一頭順利產崽的功勛母豬沒什么區(qū)別吧?我沒有接婆婆的話,
只是固執(zhí)地、虛弱地看著顧景言:“我想看看孩子……我現(xiàn)在可以看看他嗎?”來了,
戲肉來了。我看到顧景言和李婉華交換了一個眼神,一個心照不宣的、屬于捕食者的眼神。
“晚星,你聽我說。”顧景言清了清嗓子,握著我的手緊了緊,好像在給我力量,
“是這樣的……大哥和大嫂,你也知道,他們一直沒有孩子。爸的意思是……我們的兒子,
將來是要繼承整個顧氏集團的。如果……如果能讓他從小就養(yǎng)在大哥大嫂名下,
作為長子長孫,對他未來的發(fā)展,是最好的?!彼f得那么委婉,那么冠冕堂皇。
好像這是一個天大的恩賜,我應該感激涕零地接受。我死死地盯著他的眼睛,
眼眶里迅速蓄滿了淚水,身體也控制不住地開始發(fā)抖?!澳恪阏f什么?”我的聲音顫抖,
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恐,“把我的孩子……給大哥大嫂?景言,那是我兒子!是我十月懷胎,
拼了半條命才生下來的兒子!”“我知道!我知道!”顧景言連忙安撫我,眉頭緊鎖,
臉上寫滿了“我也是迫不得已”的痛苦,“晚星,你冷靜點!這對孩子是最好的選擇!
他會成為顧家唯一的繼承人,擁有我們能給他的一切!我們以后還可以再生,好不好?
我們還年輕?!薄安弧也灰 蔽颐偷刈饋?,不顧自己身體的虛弱,一把揮開他的手,
眼淚決堤而出,“我不要什么繼承人!我只要我的兒子!顧景言,你怎么能這么殘忍?!
”我哭得撕心裂肺,就像上一世一樣。只不過,上一世的眼淚是絕望和心碎。而這一世,
每一滴眼淚,都是我計劃的一部分。我要鬧。但不能像上一世那樣,毫無章法地瘋鬧,
最后被扣上“精神失?!钡拿弊?。我要鬧得“合情合理”,
鬧得像一個正常的、愛子心切的母親,會有的反應。婆婆李婉華的臉,果然沉了下來。
“林晚星,你像什么樣子!景言在跟你好好商量,你在這里大吼大叫,知不知道這是醫(yī)院!
”她的聲音尖銳刻薄,再也沒有了剛才的慈祥?!吧塘浚坑袚屪约河H孫子的商量嗎?
”我紅著眼,毫不示弱地頂了回去,“媽,我也是當媽的人了,將心比心,
如果有人要搶走景言,您會同意嗎?”李婉華被我噎得一口氣沒上來,臉色漲得通紅。
顧景言趕緊打圓場:“媽,您別生氣,晚星剛生完孩子,情緒不穩(wěn)定。晚星,你也是,
怎么能這么跟媽說話?”看,帽子已經準備扣下來了。“情緒不穩(wěn)定”。多好的借口。
我沒有再嘶吼,而是捂著臉,發(fā)出了壓抑的、絕望的嗚咽。
“我只是想要我的孩子……我做錯了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對我……”我演得投入,
演得真切。一個剛剛生產完,身心俱疲,卻得知要母子分離的女人,
她的崩潰、她的脆弱、她的無助,被我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顧景言看著我,
眼底深處的那一絲不忍又浮了上來。我知道,他對我是有感情的。我們結婚五年,
雖然是家族安排的聯(lián)姻,但我一直扮演著溫柔賢惠的妻子角色,將他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條。
他習慣了我的存在,甚至可能產生了一點點……喜歡。但可惜,這點微不足道的喜歡,
在龐大的家族利益面前,輕如鴻毛。他終究,還是會選擇犧牲我。而我,
就要利用他這最后一絲愧疚和不忍?!熬把浴蔽姨饻I眼,拉住他的衣角,語氣放軟,
充滿了哀求,“你再跟爸說說好不好?我不要名分,我什么都不要,
我只要兒子在我身邊長大……求求你了……”一個歇斯底里的瘋子,
和一個苦苦哀求的可憐妻子,后者顯然更容易讓人心軟。顧景言嘆了口氣,
把我重新按回床上,替我蓋好被子。“你先好好休息,身體要緊。這件事……我們從長計議。
”從長計議。多么熟悉的拖延之詞。上一世,我也信了。結果,等我“休息”好了,
孩子已經被抱走,一切都成了定局。這一世,我當然不會再信。
但我臉上卻露出了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希望:“真的嗎?你真的會幫我嗎?”“……嗯。
”他含糊地應了一聲,眼神飄忽。李婉華在旁邊冷哼了一聲,顯然對兒子的“心軟”很不滿,
但最終沒再說什么,甩手走了出去。顧景言又安撫了我?guī)拙?,說要去看看孩子,
也跟著出去了。病房里,瞬間恢復了安靜。我臉上的淚痕未干,眼神卻在瞬間變得冰冷如刀。
我慢慢地、慢慢地,從枕頭下摸出了我的手機。在被推進急救室前,我用盡最后一絲力氣,
把它塞在了這里。屏幕亮起,我顫抖著手,按下了錄音鍵的“保存”按鈕。
剛才那場“歇斯底里”的爭吵,那番關于“過繼”的對話,
已經清清楚楚地躺在了我的手機里。這,是我的第一份證據(jù)。接下來,我要做的,
就是在這座名為“顧家”的金絲籠里,為他們精心準備一場盛大的葬禮。
我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一條新消息。來自一個陌生的號碼,內容很簡單:【李律師。
您要的東西,已準備好?!课铱粗菞l消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李哲,
國內最頂尖的離婚與財產分割案律師,出了名的只認錢,不認人,專打硬仗。
早在我懷孕中期,察覺到顧家氣氛不對勁時,我就已經開始為自己鋪路了。
我用我母親留給我的一筆嫁妝,秘密聯(lián)系上了他。那時候,我只是隱約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而現(xiàn)在,這份預感,變成了我復仇的利劍。顧景言,李婉華,
還有整個顧家……你們以為我還是那個可以任你們揉捏的軟柿子嗎?你們錯了。
死過一次的人,心是硬的,血是冷的。你們的劇本,我看膩了?,F(xiàn)在,輪到我來寫結局了。
第二章:糖衣炮彈,暗藏殺機出院那天,顧家派了三輛頂級豪車來接我,
排場大得像是在迎接一位凱旋的女王。我知道,這是做給外人看的。也是做給我看的。
他們在用這種方式提醒我,我所擁有的一切——名聲、地位、財富——都是顧家給的。
我應該識時務。我的兒子,被一個穿著無菌服的頂級月嫂抱在懷里,粉雕玉琢,睡得正香。
我多想抱抱他,親親他。但我忍住了。我只是遠遠地看著,
臉上露出一個慈愛又帶著點膽怯的微笑。婆婆李婉華顯然對我的“識趣”很滿意,
臉色比在醫(yī)院時好看了不少?!巴硇前?,回家好好休養(yǎng)。孩子有王嫂(月嫂)看著,
你什么都不用操心?!彼Z氣溫和地說,仿佛醫(yī)院那場爭吵從未發(fā)生過。
我溫順地點點頭:“謝謝媽。”坐在回程的車上,顧景言坐在我身邊,
我們的兒子被月嫂抱在另一輛車上。他大概是覺得氣氛有些尷尬,主動找話題:“過幾天,
大哥大嫂會從國外回來。他們給你帶了禮物?!蔽倚睦锢湫?,禮物?是想用糖衣炮彈,
來換我的兒子嗎?“大哥大嫂有心了?!蔽业椭^,聲音輕輕的,“景言,
那天……是我情緒太激動了,你別生我的氣。”我主動示弱,這讓顧景言明顯松了口氣。
“怎么會?!彼麛堊∥业募绨?,“我知道你舍不得。晚星,你相信我,我做的一切,
都是為了我們,為了這個家?!薄拔覀儭??多么可笑的詞。在他的世界里,“我們”這個詞,
大概永遠把“顧家”排在“我”的前面。我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姿勢無比依賴,
眼神卻穿過車窗,看著飛速倒退的街景,一片冰冷?!拔蚁嘈拍??!蔽艺f。我相信你,
會毫不猶豫地犧牲我?;氐筋櫦掖笳磺卸歼€是我熟悉的樣子。奢華、冰冷,
沒有一絲家的溫度。我的房間被重新布置過,添置了許多昂貴的嬰兒用品,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奶香味。我的兒子,被直接抱進了隔壁的嬰兒房。那個房間,
比我的主臥還要大,里面有兩個月嫂,一個育兒師,全天候待命。說是為了我好,
讓我安心休養(yǎng)。說白了,就是物理隔離。他們怕我跟孩子待久了,更舍不得放手。
接下來的幾天,我過上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好日子”。婆婆每天都會來看我,
噓寒問暖,句句不離“好好養(yǎng)身體”,卻絕口不提孩子。顧景言每天下班回來,
也會陪我一會兒,給我講講公司的事,或者說說我們未來的“美好藍圖”。
他說:“等過兩年,我們再生一個女兒,兒女雙全,多好?!蔽椅⑿χ犞?,心里卻在滴血。
再生一個?把我也當成可以無限續(xù)杯的飲料了嗎?我的大嫂,江若雪,
也打來了好幾次跨洋視頻電話。她在屏幕那頭,笑得溫婉動人,背景是奢華的酒店套房。
“晚星,真是辛苦你了。我跟景深給你挑了好多禮物,你一定會喜歡的。寶寶好可愛,
我看了照片,簡直就是個小天使。你放心,等我們回去,一定會把他當成親生兒子一樣疼愛。
”她每一句話都那么得體,那么滴水不漏。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我們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可我記得清清楚楚,上一世,就是她,在我被關進精神病院后,一次都沒有來看過我。甚至,
她還買通了媒體,隱晦地透露我的“精神病史”,為他們搶走孩子的行為,
披上了一層“為孩子著想”的合理外衣。蛇蝎美人,說的就是她這種人。我對著屏幕,
笑得比她更真誠:“謝謝大嫂,讓您和大哥破費了。我沒事的,只要孩子好,我就好?!笨?,
比演技,我可不會輸。掛了電話,我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我打開手機,
點開一個極其隱蔽的文件夾。里面,是我這幾天所有的“成果”。
——婆婆和月嫂的對話錄音,內容是討論如何逐漸減少我和孩子的接觸時間。
——顧景言書房里,那份被他藏起來的,“自愿過繼”協(xié)議的草稿照片。
——江若雪打來的視頻通話錄屏,她那些“體貼”的話,將來都會成為呈堂證供,
證明他們早有預謀。我甚至利用他們對我的輕視,以“產后身體不適,需要家庭醫(yī)生”為由,
讓我早已收買好的醫(yī)生進了顧家。這位醫(yī)生,不僅幫我開具了“身體健康,
精神狀態(tài)穩(wěn)定”的權威醫(yī)學證明,還悄悄在我房間里,安裝了幾個針孔攝像頭和竊聽器。
顧家大宅,安保系統(tǒng)嚴密得像個鐵桶。但他們千防萬防,防的是外人,卻怎么也想不到,
會有人從內部瓦解。他們以為我是一只被拔了爪牙的貓,只能溫順地等待安排。他們不知道,
我正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織一張巨大的網(wǎng)。這天晚上,顧景言回來得有些晚,身上帶著酒氣。
他洗完澡,躺在我身邊,從背后抱住我?!巴硇?,再過三天,大哥大嫂就回來了。
百日宴那天,爸會正式宣布……”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
“……宣布孩子由大哥大嫂撫養(yǎng),對嗎?”我替他說了出來,聲音平靜得不像話。
他身體一僵,然后抱得更緊了。“嗯。晚星,我知道這很殘忍。但是……”“我明白。
”我打斷他,轉過身,直視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床頭燈下,我的眼神顯得格外柔順。“景言,
這幾天我想了很多。你說得對,也許……這對孩子來說,是最好的選擇。他是顧家的長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