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國強雷厲風行,交代完事情,便帶著人馬火急火燎地朝著總部方向趕去。
準備把消息報告訴總部,讓他們馬上轉(zhuǎn)移。
“排長,團長就這么走了,咱們接下來干啥?”
一個戰(zhàn)士湊到馬老根身邊,小聲問道。
馬老根看了一眼水潭的方向,又掃視了一圈周圍的地形。
“團長有令?!?/p>
“從現(xiàn)在開始,咱們?nèi)啪驮谶@兒安營扎寨了?!?/p>
“把這片區(qū)域,給老子看得死死的!”
“尤其是這個水潭,一只蒼蠅都不準給老子飛進去!”
戰(zhàn)士們立刻齊聲應道。
“是!”
馬老根點了點頭,開始布置防線,劃分警戒區(qū)域。
趙鐵山領著一班的弟兄們,負責水潭東側(cè)的林子。
他經(jīng)過蘇牧身邊的時候,忍不住用胳膊肘捅了捅他。
“行啊你小子,我算是看出來了。”
“你小子就是咱們團的福星!”
蘇牧嘿嘿一笑,撓了撓頭。
“班長,你可別捧我了,我就是運氣好。”
他的心里卻樂開了花。
守著水潭?
這不就意味著……
他可以名正言順地繼續(xù)在這里釣魚了?
……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
一陣沉悶的轟鳴聲,由遠及近,從天邊傳來。
“隱蔽!有鬼子飛機!”
馬老根經(jīng)驗豐富,第一個反應過來,扯著嗓子大吼。
戰(zhàn)士們瞬間行動起來,一個個迅速鉆進早就挖好的臨時掩體里,將身體緊緊貼著地面。
蘇牧也抱著自己的步槍,躲在一塊大石頭后面,只探出半個腦袋,警惕地望著天空。
很快,兩個黑點出現(xiàn)在視野里。
是鬼子的偵察機。
它們在空中盤旋著,似乎在尋找著什么。
片刻之后,飛機好像確定了目標,開始降低高度。
“嗡——”
刺耳的呼嘯聲劃破了清晨的寧靜。
緊接著,一連串劇烈的爆炸聲,從遠處他們來時的方向傳來。
轟!轟??!
大地都在微微顫抖,遠方的山林里騰起了一股股黑色的硝煙。
戰(zhàn)士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那個方向……不就是原來的總部所在地嗎?
鬼子真的動手了!
如果不是蘇牧的那張地圖,如果不是團長連夜轉(zhuǎn)移……
現(xiàn)在那片火海里埋葬的,就是整個獨立團的指揮中樞!
所有人的后背,瞬間被冷汗浸濕。
天上的鬼子飛機盤旋了幾圈,似乎是完成了任務,便掉頭飛走了。
直到飛機的轟鳴聲徹底消失,馬老根才從掩體里爬出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媽的,好險?!?/p>
他罵了一句,臉上卻帶著笑意。
“看來總部已經(jīng)安全轉(zhuǎn)移了?!?/p>
“這幫狗娘養(yǎng)的鬼子,撲了個空!”
危機解除,戰(zhàn)士們也都放松下來,氣氛頓時活躍了不少。
緊張的神經(jīng)一旦松弛下來,肚子就開始不爭氣地叫喚。
蘇牧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眼睛又瞟向了那個水潭。
他跟班長趙鐵山打了個招呼,便輕車熟路地來到了水潭邊。
熟練地削了根樹枝當魚竿,掛上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來的蚯蚓,甩進了水里。
沒過多久,一尾活蹦亂跳的大草魚就被他拎了上來。
蘇牧心滿意足地架起火堆,將處理干凈的魚用樹枝串好,放在火上慢慢烤著。
很快,一股誘人的肉香味,就開始在林子里彌漫開來。
不遠處的幾個戰(zhàn)士聞著味兒,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他娘的,蘇牧這小子日子過得也太舒坦了吧?”
“就是,咱們在這喝西北風,他倒好,烤上魚了?!?/p>
趙鐵山聽著手下人的議論,也是哭笑不得。
這小子,心是真大。
不過,一想到蘇牧立下的那些功勞,他也就由著他去了。
蘇牧一邊轉(zhuǎn)動著烤魚,一邊美滋滋地哼著小曲兒。
就在這時,一陣熟悉的引擎轟鳴聲,再次從天邊傳來。
而且,這一次的聲音,比早上那次要近得多,也急促得多!
“不好!鬼子飛機又回來了!”
馬老根的臉色“唰”地一下就變了。
他猛地抬頭看去。
只見一架鬼子的戰(zhàn)斗機,正以一個極低的高度。
幾乎是貼著樹梢,朝著他們這個方向俯沖而來!
“隱蔽!快隱蔽!”
馬老根的吼聲都變了調(diào)。
這么低的高度,明顯是沖著他們這些活人來的!
戰(zhàn)士們大驚失色,連滾帶爬地撲向掩體。
蘇牧也愣住了。
他眼睜睜地看著那架飛機越來越近,機翼下方黑洞洞的機槍口,已經(jīng)清晰可見。
下一秒。
“噠噠噠噠噠!”
刺耳的機槍掃射聲,瞬間炸響!
蘇牧身邊的地面,被瞬間犁出了一道道深深的溝壑,泥土和草屑四處飛濺!
他剛剛架好的火堆,被子彈打得粉碎。
那條馬上就要烤熟的,香噴噴的草魚,更是直接被打成了好幾截,掉進了泥土里。
一股無名火,“噌”地一下就從腳底板竄到了天靈蓋!
老子辛辛苦苦釣的魚!
老子馬上就要吃到嘴的烤魚!
你他娘的……
欺人太甚!
一股熱血直沖腦門,蘇牧幾乎是下意識地端起了手里的步槍。
那是一把再普通不過的漢陽造。
在呼嘯而來的戰(zhàn)斗機面前,這支步槍渺小得就像一根燒火棍。
“砰!”
一聲清脆的槍響,在密集的機槍掃射聲中,顯得微不足道。
正在俯沖掃射的鬼子飛行員,嘴角甚至還掛著殘忍的微笑。
在他看來,地面上這些穿著破爛軍裝的土八路,不過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然而,就在下一刻。
他的飛機猛地一震!
儀表盤上的一個指示燈,瘋狂地閃爍起紅光!
他愕然地低頭看去。
油箱……
油箱被擊穿了?!
怎么可能!
就憑地面上那些土八路的破槍?
他還沒來得及想明白,飛機機翼的后方,就冒出了一股黑煙。
緊接著,黑煙變成了火焰!
失控了!
飛機像是喝醉了酒的醉漢,在空中搖搖晃晃,一頭朝著不遠處的山坡栽了下去!
“轟——!”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火光沖天,濃煙滾滾。
天空中,另一架鬼子飛機發(fā)出了憤怒的咆哮!
那是山本駕駛的僚機。
他親眼看到自己的同伴,被地面上一顆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子彈給擊落了。
這是帝國飛行員最大的恥辱!
山本的眼睛瞬間就紅了。
他死死地盯著地面上那個還端著步槍的身影,猛地一推操縱桿。
飛機一個漂亮的側(cè)翻,帶著尖銳的呼嘯,如同一只復仇的獵鷹,朝著蘇牧俯沖而去!
他要將這個該死的中國士兵,連同他腳下的土地,一起撕成碎片!
“蘇牧!危險!”
馬老根終于反應過來,發(fā)出了撕心裂肺的吼聲。
蘇牧抬起頭。
冰冷的殺意,透過飛機的擋風玻璃,直刺他的眉心。
他能清晰地看到,那個鬼子飛行員臉上猙獰而扭曲的表情。
這一次他再次舉起了手中的步槍。
“砰!”
又是一聲槍響。
子彈旋轉(zhuǎn)著,呼嘯著,精準地撞向了飛機的駕駛艙。
那塊厚實的防彈玻璃,在子彈面前,脆弱得就像一層窗戶紙。
“噗!”
一朵血花,在駕駛艙內(nèi)悄然綻放。
山本的眉心處,多了一個小小的,往外冒著血的彈孔。
他的身體,無力地癱軟在了座椅上。
失去了控制的飛機,像一塊沉重的鐵疙瘩,直挺挺地朝著下方的水潭墜去。
“噗通——!”
一聲巨大的悶響。
水潭平靜的水面,被砸出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掀起了水花。
飛機掙扎了幾下,便被深不見底的潭水,徹底吞噬。
只留下一串串氣泡,咕嚕咕嚕地冒出水面。
過了足足十幾秒。
“我……我操!”
不知道是誰,爆了一句粗口,徹底打破了這片寧靜。
緊接著,山林里爆發(fā)出了一陣驚天動地的歡呼聲!
“打下來了!又打下來一架!”
“我的天吶!蘇牧!你小子是神仙嗎?!”
“兩槍!兩槍干下來兩架飛機?。 ?/p>
戰(zhàn)士們從掩體里沖了出來,一個個跟瘋了似的,朝著蘇牧涌了過去。
直接把他抬起來,拋向了空中!
蘇牧飛到半空中還在恍惚,沒想到錦鯉體質(zhì)用處這么大。
趙鐵山激動得滿臉通紅,一邊笑一邊罵。
“你他娘的!嚇死老子了!”
馬老根也是一臉的恍惚,他走到水潭邊,看著還在冒著氣泡的水面,用力地掐了自己一把。
疼。
不是做夢。
這一切,都是真的。
鬧騰了好一陣,大家的情緒才慢慢平復下來。
馬老根的腦子,也終于開始正常運轉(zhuǎn)。
他看著遠處還在燃燒的飛機殘骸,又看了看深不見底的水潭,眼睛里猛地爆出一團精光。
“都別愣著了!”
“發(fā)財了!咱們這次發(fā)大財了!”
“一班!去把那邊的火給我撲滅了!小心點,別燒到飛機上的零件!那可都是寶貝!”
“二班!去找繩子和木頭,給老子搭架子!想辦法把水里那架飛機給撈上來!”
“快!都動起來!”
戰(zhàn)士們雖然不明白排長為什么這么激動,但還是立刻行動了起來。
蘇牧被放了下來,走到馬老根身邊,好奇地問道。
“排長,這些破銅爛鐵,有那么重要嗎?”
馬老根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你懂個屁!”
“這叫破銅爛鐵?這他娘的叫技術(shù)!叫希望!”
他指著那些殘骸,聲音里帶著激動。
“咱們的兵工廠,要啥沒啥,想造個好點的槍都費勁,更別說飛機大炮了。”
“靠什么?就靠繳獲!把鬼子的東西拆了,一個零件一個零件地研究。”
“咱們才能學到東西,才能自己造!”
“這飛機上的發(fā)動機,機槍,甚至是幾根電線,送到總部兵工廠。”
“那都是能讓那些技術(shù)員們高興得幾天幾夜睡不著覺的寶貝!”
“說不定,就能讓咱們自己的武器,往前邁進一大步!”
聽著馬老根的話,蘇牧愣住了。
他之前只知道部隊窮,裝備差。
卻沒想到,連最基礎的工業(yè)研發(fā),都要靠這種近乎于拾荒的方式來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