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螢盯著電腦屏幕上的游戲畫面，手指懸在鍵盤上方，遲遲沒有動作。自從表演賽那晚后，她和Milk——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陸星辰了——雖然恢復(fù)了游戲雙排，但氣氛總有些微妙。
"姐姐，左邊草叢！"耳機里傳來熟悉的少年音，依然那么清亮活力，只是現(xiàn)在林小螢知道這聲音的主人在現(xiàn)實中是個冷面職業(yè)選手。
她條件反射地操縱角色躲開敵方技能，配合陸星辰完成反殺。游戲中的默契絲毫未減，但每次聽到那聲"姐姐"，她的心跳還是會漏掉半拍。
"Nice！"陸星辰歡呼，"姐姐這波操作太帥了！"
林小螢咬了咬下唇："陸星辰，你能不能別..."
"別叫什么？"
"別叫我姐姐了。"她深吸一口氣，"現(xiàn)在我知道你是誰了，再這樣叫...很奇怪。"
耳機那頭沉默了幾秒。
"那叫你什么？小螢？林解說？"陸星辰的聲音忽然低了幾分，帶著一絲委屈，"可你就是我的小螢姐姐啊。"
林小螢的臉"騰"地燒了起來。這個人怎么能在知道真實身份后還這么自然地撒嬌？她清了清嗓子："我是說...在游戲里就算了，但如果在現(xiàn)實中也這樣..."
"現(xiàn)實中我也可以叫姐姐啊。"陸星辰的聲音突然帶上了笑意，"明天你們平臺不是有TNG的表演賽解說嗎？我也會去。"
"什么？"林小螢手一抖，差點按錯技能，"你去干什么？STK又沒比賽。"
"觀摩學習。"陸星辰的語氣忽然變得正經(jīng)，切換回了職業(yè)選手模式，"我們下周要對陣TNG，正好看看他們的新戰(zhàn)術(shù)。"
林小螢皺起眉頭："那你剛才說'叫姐姐'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陸星辰輕笑一聲，"如果我明天在后臺見到你，我會說——"
"不許說！"林小螢打斷他，耳根發(fā)燙，"我們還在冷戰(zhàn)呢，別忘了你騙了我兩個月。"
"三個月零七天。"陸星辰糾正道，"從我們第一次匹配到表演賽那天。"
林小螢愣住了："你...記得這么清楚？"
"當然。"陸星辰的聲音忽然變得很輕，"那是我第一次匹配到職業(yè)級ADC，還是我最喜歡的解說。"
游戲里的角色突然停止移動，林小螢的手指僵在鍵盤上。她從未想過，那個看似偶然的相遇，對陸星辰而言竟如此重要。
"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你是誰？"她小聲問，"如果只是怕影響我解說公正性，可以私下..."
"因為我喜歡你看'Milk'的眼神。"陸星辰頓了頓，"不是看'STK的天才指揮'或者'18歲職業(yè)選手'，就是看一個普通游戲搭檔的眼神。"
林小螢沉默了。她想起這兩個月來，自己確實在游戲里展現(xiàn)出了最放松的一面，沒有解說時的專業(yè)包袱，沒有"電競女神"的形象管理，就是單純享受游戲的快樂。
"我需要時間適應(yīng)。"最終她說道，"這太奇怪了，我一直在跟STK的陸星辰雙排，卻完全不知道..."
"我理解。"陸星辰的聲音恢復(fù)了那種軟糯的語調(diào)，"那...明天見，姐姐。"
林小螢剛要抗議，對方已經(jīng)退出了語音頻道。
第二天中午，林小螢走進解說后臺化妝間時，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她座位上的那盒牛奶。純白色包裝，上面貼著一張便簽：「給最專業(yè)的小螢姐姐~Milk」
"喲，這是哪位粉絲送的呀？"周婷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身后，一把搶過牛奶，"哇，還是溫的！這么貼心？"
林小螢慌忙去搶："還給我！"
周婷壞笑著躲開："等等，這字跡有點眼熟..."她突然瞪大眼睛，"不會是那個'Milk'吧？陸星辰？"
"小聲點！"林小螢漲紅了臉，奪回牛奶，"他只是...惡作劇而已。"
"惡作劇？"周婷挑眉，"STK基地到這兒要一個多小時車程，就為了送盒牛奶？"
林小螢愣住了："他...親自送的？"
"不然呢？"周婷指了指門外，"我剛才看見他在走廊跟TNG的經(jīng)理說話，穿得可正式了，黑西裝，跟要上頒獎禮似的。"
林小螢的心跳突然加速。她小心地拆開牛奶包裝，發(fā)現(xiàn)盒子上還畫了一個小小的愛心。這種幼稚又真誠的舉動，簡直和游戲里那個Milk一模一樣。
"他什么時候走的？"她假裝隨意地問道。
"沒走呢，說是要看完整個比賽。"周婷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坐在第三排正中間，視野最好的位置。"
林小螢的手一抖，差點打翻牛奶。第三排正中間——那正好正對解說臺。
比賽開始前，林小螢在后臺反復(fù)檢查著資料，努力不去想觀眾席上的某人。正當她默念開場詞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林解說。"
她轉(zhuǎn)身，陸星辰就站在那里，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襯得肩膀更加寬闊。他的頭發(fā)似乎精心打理過，身上有淡淡的木質(zhì)香水味，與游戲中那個穿T恤的少年判若兩人。
"陸選手。"她努力保持專業(yè)微笑，"聽說你是來觀摩的？"
陸星辰點點頭，表情嚴肅："TNG最近換了戰(zhàn)術(shù)體系，值得研究。"他頓了頓，聲音突然低了幾分，"牛奶...喝了嗎？"
這個突兀的問題讓林小螢差點破功。她瞪了他一眼："喝了。謝謝。"
"我每天都會送。"陸星辰突然說，"直到你不生我氣為止。"
"什么？"林小螢瞪大眼睛，"你瘋了嗎？STK基地離這兒那么遠..."
"值得。"陸星辰簡短地回答，眼神認真得可怕。
正當林小螢不知如何回應(yīng)時，廣播里響起比賽即將開始的通知。她如獲大赦："我該上場了。"
陸星辰微微側(cè)身讓她通過，卻在兩人擦肩而過時輕聲道："加油，姐姐。"
那聲音壓得極低，帶著游戲里Milk特有的軟糯，溫熱的氣息拂過她耳畔。林小螢幾乎是落荒而逃。
整場解說，她都能感覺到觀眾席第三排那道灼熱的視線。即使不往那個方向看，她也知道陸星辰一定坐得筆直，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解說臺。
比賽結(jié)束后，林小螢匆匆回到化妝間，發(fā)現(xiàn)桌上又多了一盒牛奶，這次是巧克力味的，便簽上寫著：「姐姐今天的解說太棒了！尤其是對TNG戰(zhàn)術(shù)的分析，一針見血~」
"你家小奶狗又來了。"周婷在一旁調(diào)侃，"剛放下就跑，跟做賊似的。"
林小螢?zāi)闷鹋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這種被人默默關(guān)注的感覺...竟然有點甜。
接下來的日子，陸星辰的"牛奶攻勢"變本加厲。不僅每次林小螢解說時都會收到不同口味的牛奶，游戲里也開始了各種明晃晃的"示好"。
比如用兩人專屬的戰(zhàn)術(shù)贏下比賽后，他會在公屏打字：「送給小螢姐姐」；
比如選英雄時秒鎖她最喜歡的輔助搭配；
比如在她直播解說時，用小號在彈幕里刷「小螢姐姐專業(yè)！」...
這種笨拙又高調(diào)的追求方式，讓林小螢既尷尬又心動。更讓她驚訝的是，陸星辰在職業(yè)賽場上的表現(xiàn)也越來越亮眼，STK一路高歌猛進，成為本賽季最大黑馬。
"你家小男友最近狀態(tài)火熱啊，"周婷一邊給林小螢化妝一邊說，"上周那場比賽，他用輔助單殺了對面ADC三次，太兇殘了。"
林小螢皺眉："他不是我男友。還有，你說的是哪場比賽？"
"就昨天對FW那場啊，你沒看？"周婷驚訝道，"論壇都炸了，說STK的輔助突然轉(zhuǎn)型打刺客了。"
林小螢搖搖頭。最近平臺給她安排了很多商業(yè)活動，確實沒時間關(guān)注每場比賽。
"對了，"周婷突然壓低聲音，"陳昊昨晚直播你看了嗎？"
"沒有，他說什么了？"林小螢心里一沉。陳昊是她前解說搭檔，轉(zhuǎn)行做選手后一直對她頗有微詞。
周婷欲言又止："算了，你還是別..."
"告訴我。"林小螢堅持道。
周婷嘆了口氣，拿出手機點開一段視頻。畫面中，陳昊正和粉絲互動：
"林小螢？她解說還行，就是最近心思不在專業(yè)上。"陳昊對著鏡頭意味深長地笑，"你們懂的，有些女解說就喜歡靠臉吃飯，靠勾搭選手維持熱度..."
林小螢的手指緊緊攥住化妝椅扶手。這種含沙射影的言論比直接攻擊更惡毒，她甚至無法公開反駁。
"別理他，"周婷關(guān)掉視頻，"酸葡萄心理罷了。自從你拿了年度最佳解說，他就一直這樣。"
林小螢勉強點點頭，但一整天都心不在焉。晚上回到家，她習慣性地登錄游戲，發(fā)現(xiàn)陸星辰已經(jīng)在線，但罕見地沒有立刻邀請她。
【小螢：玩嗎？】
【Milk：今天可能不行...我在看比賽錄像?！?/p>
【小螢：哦，那算了。】
林小螢正要退出，對方突然發(fā)來組隊邀請。進入語音頻道后，陸星辰的聲音異常嚴肅：
"姐姐，陳昊的事我知道了。"
林小螢一愣："你怎么...算了，別管他了。"
"不行。"陸星辰的聲音冷得像冰，"我們下周就對陣TNG。"
林小螢突然明白了什么："你別亂來！比賽是比賽，不要摻雜個人情緒。"
陸星辰輕笑一聲："放心，我很專業(yè)的。"
他的語氣讓林小螢?zāi)蛄藗€寒顫。這種冰冷的感覺，與平時游戲里那個軟萌的Milk判若兩人。
一周后，STK對陣TNG的比賽如期舉行。林小螢作為解說之一，全程緊繃著神經(jīng)。比賽一開始，陸星辰就展現(xiàn)出了前所未有的攻擊性，他的輔助角色像刺客一樣游走全場，專門針對陳昊的ADC。
"這...這太不可思議了！"搭檔解說驚呼，"陸星辰選手第五次單殺了陳昊！這真的是輔助嗎？"
林小螢手心冒汗。陸星辰的操作確實無可挑剔，但這種針對性的打法太過明顯。每當陳昊復(fù)活走出泉水，總會被陸星辰精準攔截，場面幾乎變成了一場獵殺。
STK毫無懸念地贏下比賽。賽后采訪環(huán)節(jié)，記者果然問到了這個敏感話題：
"陸選手今天表現(xiàn)非常...激進，尤其是對陳昊選手的針對，是戰(zhàn)術(shù)安排嗎？"
鏡頭前的陸星辰面無表情，聲音冷靜："陳昊選手是很強的對手，必須重點關(guān)照。"
記者追問："有觀眾認為這是出于個人原因，與林小螢解說有關(guān)..."
陸星辰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我不評論毫無根據(jù)的猜測。"他頓了頓，"但有一點是確定的：不尊重解說的人，不配被尊重。"
這句話一出口，全場嘩然。林小螢在解說臺上如坐針氈，臉頰燒得發(fā)燙。這幾乎是公開宣戰(zhàn)了。
當晚，電競論壇炸開了鍋。有人稱贊陸星辰"真男人"，也有人批評他"公私不分"。更讓林小螢擔心的是，一些關(guān)于她和陸星辰關(guān)系的惡意揣測開始蔓延。
"看這個，"周婷指著一條評論念道，"'女解說勾引職業(yè)選手實錘，都公開護短了'...這些人有病吧？"
林小螢關(guān)掉電腦，疲憊地揉著太陽穴。事情正在向不可控的方向發(fā)展。
手機震動起來，是陸星辰發(fā)來的消息：
【Milk：姐姐，對不起，我好像給你惹麻煩了?！?/p>
【小螢：你知道就好?！?/p>
【Milk：但我不后悔。】
【Milk：明天還送牛奶嗎？】
【小螢：...隨便你?！?/p>
發(fā)完這條消息，林小螢把臉埋進枕頭里。理智告訴她應(yīng)該保持距離，但心底有個聲音在問：為什么當他公開站在她這邊時，她會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更讓她不安的是，她開始期待明天的牛奶會是什么口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