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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雪落時(shí)節(jié)不見君 惟伊 26002 字 2025-08-06 17:0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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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京城,將軍府。林慕晴靜靜佇立在湖心亭,看不遠(yuǎn)處的點(diǎn)點(diǎn)紅梅在雪中傲立。

漫天飛舞的雪源源不斷地落在湖面,卻又迅速化開。她有些出神地望著眼前白雪的畫卷,

不知道這樣的銀裝素裹,她還能見幾次。一道冷冽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回房吧,外面冷。

”一陣溫暖突然包裹住林慕晴。循著氣味,她不用回頭也知道,那是賀卿云的外袍。

那個(gè)和她夫妻七年,卻從未愛過她的男人。林慕晴只是輕笑,“我喜歡大雪,

尤其喜歡大雪下的那抹紅?!辟R卿云不再說話,只是靜靜望著遠(yuǎn)方湖面,

眼底帶著一抹看不透的幽深。良久,林慕晴收回視線:“夫君向來不喜雪天,

今日怎么有雅興陪我賞雪?”“淺兒病了……”望著賀卿云眼底那抹憂色,

林慕晴的心狠狠一緊,連同指尖都微微發(fā)顫。縱然她再高傲,也不得不承認(rèn),她輸了,

輸?shù)暮軓氐?。林慕晴收起心中苦澀,?qiáng)裝平靜開口:“有心上人了?

”她的目光落在他俊朗的臉上,帶著一絲藏不住的狼狽和不堪。對上他雙眸的那一刻,

她懂了。沒有人比她更了解眼前這個(gè)男人。他的眼里有無奈,有擔(dān)憂,有歉意,

唯獨(dú)沒有愛……林慕晴自嘲一笑,她苦苦支撐了七年的婚姻,終究要走到頭了嗎?

林賀兩家乃是世交,在朝又同居高位。七年前,順理成章的一紙婚書,把她送到了他的身邊。

那是他第一次見她,卻不是她第一次見他。她還記得那晚,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眼中卻沒有她。他平靜的語氣中透漏著萬般的無奈:“我不愛你,跟我在一起,你不會開心。

”她笑了,她從小崇拜的大將軍,終于從她的幻想中走出來,真真切切地站在他的面前。

盡管他說他不愛她,但她相信,日久定能生情?;楹?,林慕晴的雙親雙雙撒手人寰,

死后還被人污蔑,落下個(gè)不忠不義之名。墻倒眾人推,可賀卿云始終溫和有禮,待她如初。

她不得不承認(rèn),七年來,他沉默寡言,卻未曾對她有過絲毫不耐煩。不僅如此,

他還一直保護(hù)著她,讓她哪怕在雙親受人污蔑,滿城風(fēng)雨最盛的時(shí)期,也未曾受到一絲傷害。

他給的安全感,一點(diǎn)點(diǎn)抓牢著她的心。也讓她對他,自年少的崇拜,到如今的深愛。她知道,

今生今世,她再也離不開他。她一度以為他也愛她,可每當(dāng)她想要靠近,他卻又會走遠(yuǎn)。

現(xiàn)在她終于知道,他的確有愛,但愛的不是她……賀卿云沒有回答她的話,

只是驀地拉起她的手:“救救淺兒吧,京城最好的大夫都束手無策,現(xiàn)在我只能求你了。

”沒錯(cuò),她的醫(yī)術(shù)無人能比。她的母親一脈乃醫(yī)學(xué)世家,作為這一代唯一的子嗣,

祖祖輩輩累積下來的精湛醫(yī)術(shù)傾授于她??v使她醫(yī)術(shù)天下無雙,可醫(yī)者不自醫(yī)。

她能救旁人的命,誰又能救她的命?林慕晴回過神來,

驚訝地望著賀卿云眼中流露出的一抹哀求。這么多年來,

她第一次從這名大將軍臉上看到這種神情。

他一定愛慘了她……林慕晴倔強(qiáng)的嘴角始終帶著一抹弧度,

卻怎么看來都比哭還難看:“備馬?!瘪R車上,她的目光落在微微發(fā)紫的指尖,思緒萬千。

賀卿云遞來一條毯子,輕聲道:“蓋上吧,手都凍紫了?!绷帜角绮徽Z,

只是嘴角的苦澀又添了幾分。她最愛大雪,何曾怕過冷?拉開車簾,

映入眼簾的是五彩的花燈,跳躍的舞獅和熱鬧的人群。又是一年上元節(jié),家家戶戶都能團(tuán)圓,

她是不是也是時(shí)候,該和自己的父母團(tuán)圓了?2蘇府?!皽\兒,我把慕晴請來了。

”賀卿云三步并作兩步,俯身望著軟榻上臉色蒼白的蘇淺兒。蘇淺兒唇色泛白,眉頭微蹙,

額頭滲出細(xì)小的汗珠,嘴里還喃喃道:“別,卿云別走……”林慕晴苦笑一聲,

視線凝固在兩人十指相扣的畫面?!笆纸o我。”她冷聲道。他們的愛情再美好,

她的心里也升不起一絲動容。指間搭上蘇淺兒手腕的瞬間,她愣住了,轉(zhuǎn)頭望向賀卿云,

神色怪異,沉默良久。賀卿云看到她的神情,有些焦急:“究竟是何病癥?可有治法?

”“這病確是不尋常,我曾在一本古籍上見過。有治法,但其中一味藥材極為罕見。

最后一次出現(xiàn),已是前朝?!绷帜角缬杂种?,那味藥材她都未曾見過,但好巧不巧,

自己的后院正在栽培,馬上就要成形,可……蘇淺兒此時(shí)眼角淌出一行清淚,

握著賀卿云手的力道重了幾分:“卿云,不用管我。我的身體我清楚,

我只想在最后的時(shí)光有你陪在身邊?!辟R卿云眼眶已經(jīng)泛紅,聲音有些顫抖:“別說傻話!

我答應(yīng)你,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直到你康復(fù)。若你就此殞命,我便與你同去,

全當(dāng)是……”看著兩人依依不舍的模樣,林慕晴心頭一陣酸澀,雙手又不可控地抖動起來,

眼前一片暈眩。好一會兒才穩(wěn)住心神,一手扶住臺面,一手按在胸前,

微微喘著氣打斷他:“慢!那藥別處尋不到,可我沒說過我沒有。”兩人同時(shí)轉(zhuǎn)過頭,

賀卿云激動地沖上前來,緊緊握住林慕晴的手:“你是說淺兒有救了?

”林慕晴從他眼中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影,七年來,他們第一次靠的這么近。

想到這竟然是因?yàn)榱硪粋€(gè)女人,她不由得心如刀絞。再望向他的那一刻,她高高揚(yáng)起了頭。

就像她當(dāng)初身為京城最顯赫最有才華的貴女,

受萬人追捧時(shí)那樣:“我悉心栽培三載有余的藥材,不是隨便可以送人的。

”“只要能救回淺兒,我賀卿云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辭!”賀卿云沒有一絲猶豫,

望向林慕晴的眼中滿是感激。林慕晴一驚,原來她在他心里,已經(jīng)如此重要了嗎?

想起這七年來,自己對他無微不至的關(guān)心,掏心掏肺的真情,她覺得自己是一個(gè)天大的笑話。

心,在此刻滴血。她林慕晴,貴女中的貴女。今生今世,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

卻唯獨(dú)沒得到眼前這個(gè)男人的心。林慕晴踮腳湊到他的耳邊,低聲道:“想救她,

我要你和我做一對真正的尋常夫妻?!薄捌呷?,我只要七日。七日之后你我天涯陌路,

各生歡喜?!辟R卿云驀地轉(zhuǎn)過頭,對上林慕晴的目光,有疑惑,有震驚?!芭铝耍?/p>

你對她的愛,也不過如此?!辈恢涝搼c幸他不愿意為了蘇淺兒演戲,

還是該痛苦連蘇淺兒的命都不足以讓他陪自己做戲。林慕晴死死咬住朱唇,

不讓自己發(fā)出一絲狼狽的聲音。良久,賀卿云憐憫地看著她,無奈搖頭:“何苦糟踐自己?

”3他的話像一把利刃,重重插在她的心頭,痛得她幾乎無法呼吸。她慌忙背過身,

不讓自己卑微狼狽的模樣被他看見。深吸一口氣,林慕晴努力平復(fù)道:“你愿是不愿?

”“愿?!苯K于聽到迫切想要得到的回復(fù),她如釋重負(fù)。

他只道她哭自己執(zhí)著于他卻愛而不得,卻不知道她命不久矣。而他為蘇淺兒求得的那味藥材,

正是她多年來好不容易培養(yǎng)出來,治療過程中最重要的一味。她也想活,可蘇淺兒活不成,

他便也不愿活。她活還是他活?就算七年的深情石沉大海,未能激起一絲浪花,

她也還是愛著她鐵血柔情的大將軍。她要他活,要他好好活。

林慕晴為蘇淺兒開了些方子緩解病痛?!斑@些藥一日三帖,用量我都寫在紙上了,

接下來只需等待我那味藥材成形?!辟R卿云伸出手來想要接過藥,卻被她攔住,

轉(zhuǎn)身遞給身后的丫頭:“夫君可是忘了答應(yīng)我的事?有這些方子,短短幾日,

蘇小姐斷然無事。”賀卿云不語,只是有些擔(dān)憂地望了一眼蘇淺兒。跟著林慕晴離開前,

他還是忍不住安撫道:“你好好保重,過幾日我會帶著藥材回來看你。”從蘇府出來,

天色已經(jīng)暗下去?!澳角?,我們回府吧?!毙睦锏氖^落下,賀卿云的眉頭也終于舒展開來,

語氣恢復(fù)了以往的謙和。林慕晴笑了,賀卿云簡單的“我們”兩個(gè)字,

就能給她帶來足夠的溫暖。像七月的微風(fēng),柔柔地輕拂在她心尖:“我想走回去,你陪我,

好嗎夫君?”賀卿云微微一怔,望向她的眼神中多了一分復(fù)雜:“好?!眱扇瞬⑴抛咧?,

她的幸福不加掩飾地流露在嘴角。她知道,為了等她,他刻意放慢步調(diào)。此刻,

他們就像一對尋常夫妻,日子平平淡淡,卻能相互依偎。她幻想過無數(shù)次的場景,

終于變成了現(xiàn)實(shí)。哪怕代價(jià)是她的生命,她也決不后悔。林慕晴伸手挽住賀卿云的臂膀。

感受到對方的掙扎,她的手卻更用力幾分,氣鼓鼓擰眉,不滿道:“尋常夫妻,

哪有不挽手的?”賀卿云有些愣住,看向林慕晴的眼底多了分無奈的柔意。他不善言辭,

不知如何作答,只好妥協(xié),任由她揉捏。指尖劃過他的臂膀,感受著雕塑般健美的肌肉線條,

她忍不住輕輕靠上,喃喃道:“夫君不愧是第一大將軍。跟你在一起,我很安心?!薄笆裁??

”轉(zhuǎn)角走進(jìn)熱鬧的街道,一片嘈雜。林慕晴無奈笑笑,他裝傻,她便陪他:“我是說,

今日可是上元節(jié)。七年來,我們夫妻從未同度節(jié)慶,今日,我要酣暢淋漓地玩?zhèn)€痛快!

”那晚,兩人攜手走過很多地方。他陪她買花燈,替她猜燈謎,應(yīng)她要求抱起她看舞獅,

第一次和她同吃一根糖葫蘆……賀卿云想為她褪去發(fā)梢白雪,她卻拉住他的手:“會化的。

”此刻,感受著他的溫柔,只屬于她的溫柔,林慕晴忍不住貪婪地想,今朝兩人同淋雪,

是否也算共白頭?4將軍府,湖心亭。接過賀卿云手中花燈,林慕晴走到湖面,點(diǎn)燃花燈,

緩緩放入水中。她轉(zhuǎn)頭對上賀卿云清冷的目光,燭光映襯下,

他依舊是那樣氣宇軒昂:“夫君,這個(gè)愿,我留給你來許。”賀卿云雖有不解,

還是順著她的意思走到跟前。她莞爾一笑,輕輕撫平他的眉頭:“我最大的心愿已經(jīng)實(shí)現(xiàn),

只盼夫君也能早日心想事成?!薄凹热贿@樣,那我就愿淺兒……”“夫君慎言!”淺兒,

淺兒,又是淺兒。那兩個(gè)字幾乎快讓擊潰林慕晴最后的防線。為什么和她獨(dú)處的這短短半日,

他都不忘提起他的淺兒……察覺到自己有些失態(tài),林慕晴深吸一口氣,

勉強(qiáng)扯出一抹笑道:“既是許愿,便不得告訴旁人,否則就不靈了。

”眼中倒映著賀卿云認(rèn)真許愿的模樣,她的嘴角終于一點(diǎn)一點(diǎn)向下,

連同眼神也變得苦澀起來。她沒再繼續(xù)停留,悄然轉(zhuǎn)身離去。七年換來的七日,第一日,

以苦澀結(jié)尾。今夜,是個(gè)不眠夜。清晨?!胺蛉?,將軍請您用膳。”隨著清脆的敲門聲,

林慕晴的眼神也亮了起來。她蹦噠著從床上起來,剛想出門,又想起什么,轉(zhuǎn)頭回到臺前。

望著鏡中有些紅腫的雙眼,她郁悶地皺了皺眉。簡直脆弱!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

現(xiàn)在好了,眼睛都哭腫了,待會兒怎么面對他?不得已,林慕晴拿起脂粉,好一頓捯飭。

半晌,才心滿意足地出門。一路小跑,生怕賀卿云久等。進(jìn)門,入目皆是可口美食,

細(xì)細(xì)數(shù)來,都是她愛吃的?!胺蚓檬城宓?,今日怎全是大魚大肉?”林慕晴知道,

這是他特意按照她的口味吩咐下去的。他,一定是關(guān)心她的。“夫妻七年,

你一向事事遷就我。如今你我二人緣分將盡,我想,我也該多照顧你。”賀卿云心有愧疚,

猶豫再三,還是開口道。剛整理好情緒的林慕晴再次頓住了。是啊,七年了,

她遷就他七年了。原來他知道,七年來,她處處遷就著他,知道她一直深愛著他。

可他沒有絲毫回應(yīng),沒有絲毫表示。沒有回應(yīng),就是最好的回應(yīng)。她自欺欺人七年,

如今也該清醒了。“多謝?!绷帜角邕煅实?,收起夾肉的手,低頭扒拉著碗里的苦澀拌飯。

良久,賀卿云打破了沉默:“那味藥材可已成形?”依舊是那樣平淡謙和的聲音,

在她耳中卻變得刺耳起來?!胺蚓蛉瞻胍钩鲩T,原是為此?”她倔強(qiáng)挑眉,直勾勾盯著他,

像要把他看穿。“夜長夢多,我想盡快治好淺兒。”賀卿云對上她的目光,眼中滿是堅(jiān)定。

對蘇淺兒,他從始至終,都是這樣堅(jiān)定地偏愛著??蛇@對她,公平嗎?一陣酸澀從鼻頭傳來,

她紅了眼眶。林慕晴從懷里掏出一個(gè)精致的小盒子,

倔強(qiáng)地哽咽道:“藥材的事不勞夫君費(fèi)心,昨夜我已處理好,這小盒子我現(xiàn)在就派人送去,

可好?”他如獲至寶,滿是驚喜地站起身,唯獨(dú)忽略了她眼中的淚光:“不好,我親自去。

”5賀卿云走了。留下一陣風(fēng),輕輕拍過臉頰,卻涼透林慕晴的心。

她的美好愿景終究是落空了。她原以為,苦苦換來的七日,會是她七年來最快樂的時(shí)光。

可現(xiàn)實(shí)狠狠給了她一耳光。她看透了,七年都捂不熱的心,七天就能輕易得到嗎?

林慕晴只覺身體一軟,順著木凳癱倒在地。她所有的驕傲,在此刻蕩然無存。緊緊閉上眼,

她多希望,這一切都是個(gè)夢,多希望七年前,她沒有貪玩跑出城,沒有遇見他。突然,

一陣寒意從心臟傳來,蔓延到雙腿,掌心,甚至侵蝕大腦。林慕晴驀地臉色煞白,

胸口一陣翻涌,一口熱血噴瀉而出??諝庵?,彌漫著血紅的腥氣。她靜靜地看著手中的鮮血,

掏出絲帕,一點(diǎn)一點(diǎn)擦拭嘴角。指間的紫又加深了幾分。她知道,每次負(fù)面的情緒,

都會化作她走向死亡的催化劑。可沒辦法,她的大將軍,是她年少時(shí)就愛慕的人,

是她七年來朝夕相處深愛的人。本就時(shí)日不多,加上這幾天大喜大悲,掐指算來,

她還有不到五日。她的美夢該醒了,是時(shí)候準(zhǔn)備道別了。片刻,林慕晴撐起身來,望向窗外,

似乎淅淅瀝瀝下起了雨。她撐起一把油紙傘,孤身往后院走去。后院。

這是她研習(xí)醫(yī)術(shù)的地方。嫁給賀卿云的七年來,他好像總在尋找著什么,不曾對她上心。

于是,這片清凈的小院,就成了她平淡生活里最大的樂趣。后來,

她漸漸發(fā)現(xiàn)自己得了這怪病,便更頻繁出現(xiàn)在這兒?;侍觳回?fù)有心人,

她好像悟到了治療之法。想到還能再多陪他幾年,她真的好開心??涩F(xiàn)在,藥材沒了,

他也快離開了,她活下去的信念,也就隨之消散了。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被病痛折磨的模樣,

所以現(xiàn)在,是該離開的時(shí)候了。林慕晴輕輕撫過這里的一切。從醫(yī)書,到藥壺,

那些陪伴了她半輩子的東西,還真有點(diǎn)舍不得。湖心亭。這里,賀卿云第一次拉起她的手,

即便不是因?yàn)閻邸W蛞狗诺幕舄q在,可仔細(xì)望去,卻已被雨水沖刷得如此破敗。

她和他最多的回憶,都和這里有關(guān)。想起七年來,彼此互相的陪伴,不管是出于愛情,親情,

還是友情,她都沒有辦法輕易割舍。她還有好多話,想要對他說,卻說不出口。

可七年的感情,有些話不說出來,她哪怕死也不會安心。終于,林慕晴坐于亭中,鋪紙,

提筆。說不出口的話,就讓文字代替。信中寫道:林賀兩家本是世交,

我常從爹爹口中聽聞你的事跡。少年將軍,年少成名,戰(zhàn)功顯赫,封狼居胥。

我曾無數(shù)次幻想過與你初見的場景,卻未想到是在京城十里開外的樹林,還有血跡斑斑,

不省人事的你……不知過了多久,雨過天晴。林慕晴手中緊緊攥著寫好的信,

那是他們之間最后的聯(lián)系。這份獨(dú)屬于他們之間的回憶,她不想被別人發(fā)現(xiàn),

便偷偷將它藏于書房,期待著有一天,他能親手打開這段塵封的回憶。

她獨(dú)自走遍這座生活了七年的府邸,雙手撫過一磚一瓦,像要深深烙印進(jìn)心里。夜幕降臨,

她從床上坐起,提起行李,釋然一笑,奪門而去。6不巧的是,林慕晴推開大門,

迎面就撞上賀卿云。他搖搖晃晃,提著酒瓶,眉宇間凈是愁緒。他對上她的目光中帶著欣喜,

視線下移,眉頭又緩緩皺起:“你……”“你不能走?!辟R卿云沉聲,直勾勾盯著她,

滿是霸道。他是在挽留她?林慕晴抬眸,眼中似有群星閃爍。如果他真的開口挽留,

她必然不會一意孤行?!拔覀兩形春碗x,你還不能走?!辟R卿云的話如一道晴空霹靂,

她嗤笑:“將軍位高權(quán)重,縱是一紙休書休了我,也沒人敢說一個(gè)不字?!彼勓砸惑@,

眼中流露出一絲苦澀,無奈搖頭:“你可知我朝律法,和離尚可各生歡喜,

若是被休……”“這段失敗的婚姻我足足苦撐了七年,將軍怎知我還要自掘墳?zāi)梗?/p>

”林慕晴嘴里的話變成鋒利的刃,刺向自己的同時(shí),她固執(zhí)地朝外逃去?!皠e走!

”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道霸道地握住她的手腕,轉(zhuǎn)頭望去,賀卿云深深嘆口氣,

努力平復(fù)著抽動的嘴角?!拔摇姨澢妨四阏吣?,這一次,給我一個(gè)機(jī)會,

明日我們和離后你再離開,好嗎?”他深深地望著她,眼神真摯中帶著一絲復(fù)雜。

“你怎么了?”林慕晴察覺今夜的賀卿云有些異樣,他的眉梢都染上一層憂傷和無力,

看得她好一陣心疼。這么多年來,她第一次見他如此頹廢。“你回答我,回答我!

”得到肯定的回復(fù)后,賀卿云才提著酒瓶,耷拉著頭,搖搖晃晃往里走去。不知道為什么,

林慕晴總覺得他的背影,有一種道不明的失魂落魄??粗纯嗟哪?,

她的心里都仿佛壓了一塊巨石,喘不上氣來??蓮乃炖铮裁匆睬瞬怀鰜?。她想,

他一定也有他的苦衷。這一夜,林慕晴睡得格外沉。夢中他溫柔地抱著她,

將他的苦衷娓娓道來,他好像愛上了她,但卻不能夠愛她……林慕晴從最初的歡喜,

到臉頰布滿淚痕,驚醒時(shí),已是午膳時(shí)分。賀卿云被皇上召進(jìn)宮,

似乎有什么緊急的事需要他負(fù)責(zé)處理。她盛裝打扮自己,今天,

或許就是和賀卿云之間的最后一面。她希望在他的記憶里,永遠(yuǎn)都是她最美的模樣。

正當(dāng)林慕晴整理著藥材的時(shí)候,一位不速之客走到了跟前。抬頭望去,來人正是蘇淺兒。

“蘇小姐恢復(fù)得不錯(cuò),不過專程登門拜訪就不必了。”林慕晴對她沒有好感,

語氣冷淡地下著逐客令。蘇淺兒冷笑一聲,手指劃過桌面,

最后輕輕落在她的肩上:“我也不想專程跑一趟,可思來想去,我還是得多謝你的藥,

不然我也沒辦法這么快就和卿云在一起?!薄澳闶裁匆馑??”蘇淺兒的話讓她有些發(fā)顫。

“什么意思?卿云昨日難道沒有告訴你嗎?”蘇淺兒佯裝驚訝地捂著嘴,

隨即輕笑出聲:“我和卿云的婚期已定,正是三日后。細(xì)細(xì)想來,

也就是七年前……你們大婚之日。”蘇淺兒故意刺激林慕晴,一字一句緩緩?fù)鲁隹冢?/p>

眼中滿是得意的挑釁。林慕晴冷笑一聲,聯(lián)想起昨日賀卿云的表現(xiàn),她疑惑,

他的無奈和落寞,真的只是出于愧疚嗎?她做了一個(gè)大膽的猜測,

或許蘇淺兒用了什么手段迫使賀卿云出于道德或責(zé)任,不得不和她在一起,

才讓他昨日被逼得想以一醉方休的方式來逃避痛苦。她勾唇譏笑:“那要提前祝賀蘇小姐了,

卿云一定會是個(gè)好夫君。共枕七年,沒人比我更了解他?!碧K淺兒吃癟,臉色一綠,

惡狠狠道:“別做夢了,他不會愛你。”“他苦苦尋我七年,如今好不容易找到我,

就是要報(bào)答我當(dāng)年把身受重傷的他送到醫(yī)館的救命之恩?!绷帜角缏勓砸惑@,

七年前……7難道自己當(dāng)初竟是被蘇淺兒截胡了?難道說,他不是愛她,而是覺得欠她?

想得越深,林慕晴就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有道理。難怪卿云喝得大醉,

難怪他當(dāng)初那么怕她病逝,難怪他對她的事那么上心。盡管,腦中的閃過的兩人十指相扣,

依依惜別的畫面,和她僅剩的理智無情嘲笑著這只是她為自己編織的荒謬至極的美好幻想。

看著林慕晴震驚的神情,蘇淺兒愈發(fā)得意:“得知我身體不好,

卿云甚至不惜親自前往高寒極陰地帶為我尋得絕世補(bǔ)品。別怪我沒提醒你,你敢礙我的事,

就別怪我心狠手辣!”蘇淺兒冷哼一聲,拂袖離開。林慕晴腦中卻靈光一現(xiàn)。

高寒極陰地帶……對!就是高寒極陰地帶!興許,她還能有最后活命的機(jī)會!賀卿云下朝后,

帶林慕晴前往官府辦理和離。走出官府時(shí),他不由得擔(dān)憂地望了她一眼:“今后,

你打算去哪兒?”林慕晴燦然一笑:“你可別小看了我,你是年少成名的將軍不假,

可我也依舊是京城最驚艷絕倫的醫(yī)學(xué)奇才?!彼蛩难壑?,又亮起了片刻的星星。

她編織的美好幻想告訴自己,他的矛盾,他的隱忍,定是事出有因。

但她不愿此刻便將自己當(dāng)初替他解毒的事告訴他。因?yàn)樗m然有了尋找藥材的方向,

能否找到那樣珍惜的藥材,還要看她的造化。況且......她在理性和感性中掙扎,

或許,賀卿云要找的人,真的就是當(dāng)初送他去醫(yī)館的蘇淺兒。她這輩子僅存的高傲,

再也不允許她在他面前自作多情。“將軍,都在這兒了?!奔叶∵f過包袱,交到賀卿云手中。

“我多備了些金銀,此后你我二人或許再也不會相見,只愿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也能過得幸福安穩(wěn)?!彼麑た缭谒绨颍恋榈榈?。林慕晴望向他眼中依舊帶著不舍,

千言萬語掛在嘴邊,卻說不出一個(gè)字。最后,她還是忍不住抱住他,手中力道重幾分,

再重幾分,像要把他揉進(jìn)心里。她怕這一面,就是他們的最后一面,

所以還是湊在他耳邊輕聲哽咽道:“你也是。”她上了馬車,他靜靜目送她消失在視線。

望著窗前流逝的景象,林慕晴的心像被千萬只蟲蟻啃食,鉆心刺骨的痛。

她多想回頭再多看他一眼?!傲中〗?,您確定往西一直走?”剛出城門不遠(yuǎn),

車夫就有些猶豫地問?!耙宦废蛭?,把我送到寒谷,剩下的路我自己走。

”林慕晴的心中重新燃起熊熊之火,只要她能找到草藥,她就能及時(shí)回到他的身邊,

就有機(jī)會告訴他七年前為他解毒的人是她,或許真的能拉回她和卿云之間錯(cuò)開的距離!

她會成功,一定會成功!突然,一陣騷動傳來,林慕晴敏銳地察覺到一絲異樣,

悄悄解開了包袱中的銀針?!皻ⅲ 彪S著一聲令下,林慕晴掀開簾子,來者足有五六人。

她冷笑,這么急不可耐,卻也太小瞧了她。車夫一驚,旋即反應(yīng)過來掉頭逃走是來不及的,

只能揚(yáng)起馬鞭,加速向前沖去?!罢宜溃 蹦堑栋棠樖最I(lǐng)怒斥一聲,飛身立于馬車,

長劍寒光一閃就要朝他斬去。林慕晴此刻也終于動身,指尖一彈,銀針流星般從手中飛出,

刺中刀疤臉要害。刀疤臉頓覺麻木,長劍脫手之際,林慕晴借力沖出馬車,接過長劍,

一劍斬?cái)囫R轅,帶著被嚇得僵直的車夫刀光劍影中策馬而去。半晌,

車夫才從驚悚中回過神來,感激涕零道:“多謝林小姐,

想不到林小姐竟有如此……”車夫話未說完,林慕晴一口鮮血噴出,瞬間失去意識,

整個(gè)身子側(cè)翻,直直跌落懸崖。霎時(shí)陰風(fēng)大作,悶雷聲聲,瓢潑大雨順勢而下,氣勢滔天,

似要淹沒人間。將軍府。車夫渾身濕透,顫抖著跪倒在地:“賀將軍,小的不敢胡言!

林小姐對小人有救命之恩,小的冒死回來,便是告知將軍,林小姐她跌落萬丈懸崖,

死……死無全尸?!?賀卿云早已氣得面色鐵青,他極力克制顫抖的雙手,

卻還是捏碎了手中茶杯?!皝砣耍漶R!”賀卿云的怒吼穿透在整座府邸。

可縱使親自帶領(lǐng)大量人馬,他也沒能在懸崖之下找到她的一絲痕跡?!皩④姽?jié)哀,

這么高的懸崖下落下,尸骨無存也……也實(shí)屬正常?!眲e人不了解賀卿云的心情,

從小陪伴他長大的管家卻明白,只能低頭安撫道。賀卿云背手,靜靜佇立在一條小溪旁,

冷冽的聲音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yán):“沿著小溪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不知道為什么,

他能感覺到,林慕晴還活著,一定還活著!等她再次睜開眼,痛,到處都是鉆心刺骨的痛。

她強(qiáng)撐著站起身來,抬頭望去,幸好懸崖壁上那顆古樹接住了她,加上昨晚剛下過雨,

土壤有些濕潤,否則自己怕是要交代在這兒了。她擦擦身上的泥土,包袱早已不知所蹤,

饑渴難耐之下,只能一瘸一拐地尋找人家。奈何周邊了無人煙,林慕晴傷口疼痛難忍,

只能先行找了些草藥,潦草止痛。越往前走,她越覺得有些眼熟。這里,

似乎是她初見賀卿云的地方……她找到一處小水洼,剛坐下捧了口水喝,

不遠(yuǎn)處就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叫聲。這樣的場景,她有些熟悉。七年前,她貪玩跑出城,

在此處遇到重傷的賀卿云,那時(shí)候,她還不認(rèn)識他。她采來草藥為他解毒,

本想將他帶到城中醫(yī)館,路上卻遇到了意外分娩的孕婦。她不得已,只能先行放下他,

嘗試為孕婦助產(chǎn)。好不容易完成分娩,她為饑渴的孕婦尋來水源,

賀卿云卻不知所蹤……醫(yī)者仁心,林慕晴慌忙起身,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她只知道,

現(xiàn)在有人需要她的幫助。有過之前的經(jīng)驗(yàn),林慕晴這一次顯得熟練多了,

很快就幫助孕婦完成了分娩。那婦人千恩萬謝,說什么都要把她請到家中好生招待。

天色漸晚,掉落懸崖時(shí)包袱也不知所蹤,她正愁不知何去何從,便不再推辭,欣然前往。

那婦人家中清貧但十分善良,夫妻二人聽聞她孤身一人又遭遇劫匪,為她整理出一間柴房,

熱情邀約她暫時(shí)落腳。夜間,林慕晴頓覺胸口一陣劇烈疼痛,似有烈火灼燒,

四肢卻傳來幾乎要冰封的寒意。冷汗?jié)B透青衫,她試著控制手腳,卻顯得無比遲緩。

她沒想到,昨日為救車夫運(yùn)氣用針竟會造成病情如此惡化。她指尖輕顫,撫上脈搏。她知道,

以她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就算即刻啟程前往高寒極陰地帶,

也不能夠承受那樣的環(huán)境帶來的傷害。林慕晴深吸一口氣,緩緩閉上眼。絕望,

在此刻蔓延開來。此生,她和賀卿云注定是無份也無緣。生命最后的時(shí)光,

林慕晴也沒有閑著,她主動為周圍的村民看病,用的都是山中草藥,不收取一分一厘。

將軍府。賀卿云和蘇淺兒大婚前夕,將軍府張燈結(jié)彩,燈火通明地裝飾了起來。

“你們都好生注意著些!這些都是新夫人最喜歡的飾品,將軍特意從京城最好的店里置辦的,

弄壞了把你們賣了都賠不起!”“放心吧管家,咱都小心著呢,不會有問題的?!薄笆前?,

我們誰不知道將軍對新夫人有多寵愛,借我們十個(gè)膽也不敢怠慢?。?/p>

”……同府中的鬧騰不同的是,賀卿云的房間早早熄了燈,唯有門口掛著的紅燈籠,

微弱地閃爍著。9賀卿云躺在榻上卻怎么也不得入睡。他一閉眼,

七年前的畫面就浮現(xiàn)在眼前。那時(shí),他接到密令孤身趕回京城,路上遇到無數(shù)埋伏圍剿,

一路上過關(guān)斬將,眼看就要抵達(dá),卻在京城十里外的樹林不幸中埋伏。

當(dāng)他拖著被毒箭刺中的身軀用盡最后的力氣殺掉對方時(shí),他再也堅(jiān)持不住,暈倒在樹叢中。

本以為自己就要隕落在這荒郊野嶺,沒曾想他卻得到了上天的眷顧。痛苦掙扎間,

他感受到一股暖流把他從痛苦折磨中解救出來,他知道那是有人在為他解毒治療。

可是他拼了命也睜不開眼睛,只在朦朧間瞥見那是個(gè)姑娘。夕陽灑在她身上,

連同發(fā)絲都在發(fā)光。他又陷入了昏迷。再次醒來時(shí),自己已經(jīng)躺在醫(yī)館。他詢問大夫,

送他來的是何人,喚何名,家住何方。奈何那人未曾露面,

只是命幾個(gè)丫頭把他抬到了醫(yī)館門口。此后,他一直在尋找著那個(gè)人。

父母安排他和林慕晴的婚事,他雖萬般不愿,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也無可奈何。

婚后他始終對她謙和有禮,卻又拒之千里。即便他知道,她愛他。后來,皇天不負(fù)有心人,

他終于找到了那個(gè)魂?duì)繅艨M的人。盡管,她同他記憶中似乎有些不同,

他也只道是自己中毒意識不夠清醒的緣故。他親切地喚她淺兒,待她萬般溫柔。

得知她自小體弱多病,便一直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后來,她染上了怪病,他遍尋京城名師,

卻都沒有解救之法。他才終于想起了林慕晴,那個(gè)醫(yī)學(xué)世家培養(yǎng)出來的,

驚世駭俗的醫(yī)學(xué)天才。不知道為什么,一想到林慕晴,賀卿云的心就絞痛起來。自她墜崖后,

哪怕他一次次地派人尋找,也再沒有她的消息傳來。或許,她真的香消玉殞了。

望著偌大的將軍府,他的心不知為何,也變得空蕩蕩。翌日。賀卿云換上新服,

隨著一陣鑼鼓喧天,迎接他的新娘。蘇淺兒跨過火盆,緩緩走到他的面前。兩人三叩九拜,

完成一系列流程已是傍晚。同天,由于醫(yī)術(shù)高明,林慕晴治好了不少村民多年的頑疾,

活菩薩的名聲也漸漸傳開,越來越多的人慕名而來?!斑@眼疾困擾我多年,

京城中最貴的大夫都束手無策,您看看還有救嗎?”一位老太被丫頭攙著,小心翼翼地坐下。

林慕晴隔著簾子為她診脈,微微皺眉,又豁然開朗:“我為您開個(gè)方子,您這病啊,

要長期治療,以后您就去醫(yī)館拿藥,吃幾帖后,再讓那邊的大夫給你診。”“醫(yī)館的大夫?

您不能繼續(xù)為我診治嗎?”老太有些焦急地問?!拔?,我還有別的病人,今夜便要離開了。

”林慕晴緩緩開口,努力讓自己顯得正常些,可聲音始終帶著一抹悲傷的顫抖。遞出方子,

她便閉門謝客。這幾天來,她的內(nèi)心深處,還是一直期待著賀卿云能夠來找她,

能夠出現(xiàn)在門口。至少,讓她知道,他是在乎她的。讓她知道,她七年的深情,

能夠換來他哪怕一點(diǎn)點(diǎn)的愛......可現(xiàn)實(shí)往往很殘酷,她等來的不是賀卿云,

而是越發(fā)不可控的病情。她的病,從那日遭遇刺客后就急劇惡化,

現(xiàn)在幾乎已經(jīng)侵蝕她整副軀體。連診脈,她都隔著簾子,只讓病人把手伸進(jìn)來,懸絲診脈。

她怕她不成人樣的臉,怕她腐爛的雙手,嚇壞了他們。可她的心里還有執(zhí)念。今夜,

是他的大婚之日,即便新娘不是她,她也想去看看,看看他幸福的模樣。但她不敢。

她厭惡自己現(xiàn)在的模樣,不想被任何人看到,更不敢被賀卿云瞧見。

病痛把她折磨得不成人樣,她的軀體無時(shí)無刻都似有萬千蟲蟻啃食般痛苦,深入骨髓。

她蜷縮在床角,一分一秒地倒數(shù)著自己的生命。10將軍府。賀卿云醉醺醺地推開房門,

坐在桌上給自己倒了杯茶水,抬頭一飲而盡?!胺蚓?,該掀蓋頭了?!碧K淺兒坐在床邊,

聽到賀卿云的動靜,有些嬌羞地說?;貞?yīng)她的是一陣沉默。蘇淺兒忍不住抬起紅蓋頭,

探頭望去,賀卿云已經(jīng)趴在桌上睡著了。她有些不滿地皺眉,走到他的身邊,

雙手撫上他的臉頰:“今日可是我們的大婚之日,夫君莫要告訴我,久經(jīng)沙場的大將軍,

能被這點(diǎn)小酒灌醉?!薄皽\兒還是那么聰明。我……我今日身體不大舒服,你先休息吧。

”他艱難撐起身來,就要往外面走去?!胺蚓@般,可是因?yàn)榱帜角??”他想逃?/p>

可她不會給他機(jī)會。賀卿云腳下一頓,林慕晴……現(xiàn)在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對林慕晴到底是難以解脫的愧疚,是難以割舍的親情,還是別的什么?!八恢档媚氵@樣,

夫君。那個(gè)女人強(qiáng)迫你同她成婚,整整七年,你跟她一起,從沒有感到快樂過,不是嗎?

”蘇淺兒輕柔地環(huán)上他的腰,撫摸著他結(jié)實(shí)的身體?!八嗫嗉m纏著你,實(shí)在是傷風(fēng)敗俗,

不知廉恥,我……”蘇淺兒的話還沒說話,就被賀卿云毫不留情地打斷:“夠了!

”“你對她做了什么當(dāng)我不知道嗎?她用珍貴的藥材救了你,你卻恩將仇報(bào)。她已經(jīng)死了!

你為什么還不能放過她?!”賀卿云這幾日的情緒都在此刻爆發(fā)出來。他推開了蘇淺兒,

大步流星,逃似的朝書房走去,留下蘇淺兒臉頰發(fā)燙地愣在原地。

她以為自己的暗殺計(jì)劃天衣無縫,沒曾想還是被賀卿云發(fā)現(xiàn)了。書房。賀卿云心亂如麻,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想要看書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可在眾多書籍中,

他偏偏挑中了一本藥材方面的書。他心不在焉地翻閱起來,

腦海中浮現(xiàn)的卻都是林慕晴在后院采藥熬藥的畫面。心煩意亂間,他失手碰倒了手邊的燭臺。

燭火點(diǎn)燃手中的書籍,慌忙間,他拿起左邊的木匣子朝火苗砸去。幸好火勢不大,

三兩下就被撲滅了。他拿起木匣子準(zhǔn)備歸位,

一張被火燒得有些殘缺破敗的信紙卻飄落在他的視線。賀卿云拿起信紙,

有些艱難地識別起來。少年將軍…封狼居胥。初見……京城…樹林,

血跡斑斑……患病……藥材,三年培育,換你對影成雙,天意如此……終于走到這一步,

此后天涯陌路,你我各生歡喜……林慕晴留。賀卿云心像被利刃刺中,刀刀見血般疼痛。

他雙拳緊握,顫抖著讀完時(shí),鮮血順著指尖縫隙一滴,又一滴,

在他白皙的肌膚下顯得觸目驚心。他收好信紙,一腳踢開房門,正面對上趕來的蘇淺兒。

看著被嚇壞的蘇淺兒,他第一次收回所有溫柔,揚(yáng)起手中信紙,

死死瞪著她道:“你還敢要我娶你?你打算鳩占鵲巢多久?不知廉恥的人究竟是誰?!

”賀卿云雙目腥紅,面對蘇淺兒不知所措的模樣,一步步緊逼:“七年前,

為我敷藥解毒的人,是陪在我身邊七年的人!我苦苦找尋的人,居然就是我的枕邊人!

是林慕晴,是她,不是你!”他將信紙狠狠扔在蘇淺兒身上?!安皇堑?,夫君你聽我說,

我真的……”賀卿云厭惡地推開扒拉他腿的蘇淺兒:“閉嘴!你給我滾!

這輩子別讓我再看見你,不然你對她的傷害,我會千百倍奉還!”11“來人,備馬!

”賀卿云的怒吼聲回蕩在整座府邸,隨著一聲悶雷,暴雨傾盆而下?!皩④娺€是坐馬車吧!

這雨實(shí)在太大了!”管家望著一身殺氣縱身上馬的賀卿云,看著他長大,

管家最是了解他倔強(qiáng)的脾性,心中無比擔(dān)憂卻只能焦急地直跺腳?!榜{!

”他踏上了尋她的路,縱使風(fēng)雨交加,縱使三日來,沒有她的一點(diǎn)音訊。另一頭,

經(jīng)歷了連續(xù)幾個(gè)時(shí)辰鉆心刺骨的痛,林慕晴突然感覺身體一輕,所有的痛苦全然消逝。

一陣溫和的暖意從心底傳來,向四肢擴(kuò)散,流過她每一寸肌膚。她看到父母微笑著,

在向自己招手。時(shí)間仿佛回到她和賀卿云大婚當(dāng)日,不同的是,

這次賀卿云望向她的眼中滿滿都是愛。而她卻笑著流淚,第一次推開了賀卿云,

義無反顧地轉(zhuǎn)身,投向父母的懷抱。如果再給她一次機(jī)會,她寧愿永遠(yuǎn)不認(rèn)識他。

隨著一道驚雷轟然而下,她永遠(yuǎn)地閉上了眼。一顆晶瑩從眼角滑落,觸摸她帶著弧度的嘴角。

林慕晴永遠(yuǎn)也不會知道,她的卿云正冒著傾盆大雨,朝她奔來。

大雨下的畫面變得白茫茫一片,賀卿云的視線很快模糊起來,

可是他的心里有非常強(qiáng)烈的預(yù)感。既然懸崖下沒有她的蹤跡,她就一定還活著。她,

一定在這兒!賀卿云來到他們初見的樹林,可是這一片并沒有房屋,他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按照信上說的,今日,或許就是她的最后一日……他騎著馬,幾乎要把這一片踏平,

可他找不到她了。一聲悶雷滔天,身下戰(zhàn)馬突然受驚,加上大雨模糊視線,

賀卿云不幸被狠狠摔下山坡。不知道過了多久,大雨的沖刷下,他醒了過來,

忍著身上的劇痛,緩緩撐起身。伸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他的視線終于清晰起來。

可他清晰地看到的第一個(gè)畫面,是一座新墳。不遠(yuǎn)處還有戶人家。大嬸聽到外面的動靜,

撐傘出門,忙上前扶起賀卿云?!斑@是怎么回事?現(xiàn)在的年輕人身體都這么差的嗎,

這么大個(gè)人了,怎么還能摔成這樣?”大嬸一邊用力扶起他,

一邊嘴里碎碎念道:“前幾日來了個(gè)小姑娘也是病怏怏,喲,但那醫(yī)術(shù)可了不得,

把我們這些老骨頭的病都給治好了?!贝髬疣枥锱纠舱f著,聽到醫(yī)術(shù)兩個(gè)字,

賀卿云昏沉的腦袋突然清醒:“大嬸,你是說前幾日此處來了個(gè)醫(yī)術(shù)很厲害的姑娘?

”“是啊,那姑娘從懸崖掉落還活著,來到我們這兒之后,還給我們這些老骨頭瞧病,

分文不取……”“她現(xiàn)在人在何處?”賀卿云知道,這個(gè)姑娘一定就是林慕晴!他就知道,

她一定會在這兒!“你認(rèn)識那小姑娘?”大嬸神色變得復(fù)雜起來,指了指賀卿云身后的新墳,

深深嘆了口氣:“一個(gè)時(shí)辰前剛下葬,像是得了什么絕癥,全身都爛了,

不過她……走的很安詳?!甭勓再R卿云如遭雷劈,驚得連退兩步。他不可置信地僵硬轉(zhuǎn)身,

望向新墳。一陣電閃雷鳴,墓碑上赫然寫著的五個(gè)大字深深刻在他的眼中:林慕晴之墓。

那一夜,賀卿云只覺靈魂被抽空,空剩一副軀體,在傾盆雨中靜靜地靠著新墳……12翌日。

當(dāng)太陽爬上山坡,一縷陽光照在賀卿云身上。他艱難睜開干澀的眼,遠(yuǎn)處傳來微弱的呼喊聲。

“將軍!”“賀將軍!”“找到將軍了!在那兒!

”......當(dāng)管家?guī)ьI(lǐng)一眾人馬朝他奔來,他忙示意他們停下,自己起身走過去。

林慕晴喜靜,他不想讓別人知道她葬在這兒。“將軍,宮中傳來急報(bào),

皇上請您即刻入宮議事??!”賀卿云瞳孔一緊,恐怕大事不妙!安國,蕭府。

當(dāng)林慕晴再度睜開眼。黃泉路竟然和靈堂裝飾得一般?“小姐!小姐醒了!”隨著一聲驚呼,

林慕晴反應(yīng)過來,這里不是黃泉路。她還活著!“小晴!

”一名慈眉善目的夫人激動地拉住林慕晴的手,雙目噙淚:“你終于醒過來了小晴!

”“你是......”望著眼前陌生的面孔,她有些不知所措??创┲虬纾?/p>

這里不是死前的小屋,似乎,也不是她原來的國家?!靶〗闶浟藛幔窟@是大夫人呀!

”一旁的丫頭擔(dān)憂地說?!靶堰^來就好,醒過來就好!別的不重要。

”大夫人輕輕抱住林慕晴,像對待珍寶一般。“喲,大娘,要不是您讓等等,

她還真就活著下葬了?!薄斑@都沒被淹死算她運(yùn)氣好,醒過來就趕緊把這靈堂撤了,

擺在這里多晦氣!”尖銳刻薄的聲音傳入耳中,林慕晴循著聲音望去,

大夫人身后還站著一排人,大概是二夫人,三夫人,還有她們各自的兒女。

他們臉上寫著對林慕晴的不耐煩,眼中還帶著鄙夷。良久,大夫人才輕輕松開林慕晴,

囑咐她好好休息,又朝一旁的丫鬟吩咐道:“小梅,小姐就交給你了,既是虛驚一場,

也就沒必要讓老爺知道小晴溺水的事了。其他人去把靈堂撤了。我們也散了吧,

別留在這兒影響小晴休息。老爺打了勝仗,算算時(shí)辰也快回來了,都準(zhǔn)備去吧。”人群散去,

林慕晴才終于有機(jī)會整理思緒。林慕晴死了,但她還沒死,重生在了另一個(gè)國家的將軍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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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shí)間:2025-08-06 17:06: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