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樂深吸一口氣，壓下狂跳的心臟，拉開了門。
樓道昏暗的光線下，吳磊高大的身影幾乎填滿了門框。他依舊穿著那件挺括的黑色襯衫，領(lǐng)口微敞，露出的喉結(jié)線條冷硬。那雙深邃如寒潭的眼睛，此刻正像探照燈般精準地落在她臉上，帶著審視，也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壓迫感?？諝饫餁埩舻难┧蓺庀⑺查g變得濃重，混合著老舊樓道的潮濕味，讓謝安樂有種被無形的網(wǎng)罩住的錯覺。
“謝同學，”吳磊的聲音低沉平穩(wěn)，聽不出情緒，“我想，我們需要好好聊聊?！彼哪抗庠竭^她，掃了一眼屋內(nèi)簡單的陳設(shè)，最終停留在書桌亮著的電腦屏幕上——直播后臺的界面還沒來得及關(guān)掉，打賞提示還在滾動。
謝安樂下意識側(cè)身想擋住屏幕，但吳磊已經(jīng)收回目光，重新聚焦在她身上。
“聊聊……聊什么呀，吳警官？”她努力擠出最無辜、最茫然的表情，手指無意識地絞著校服衣角（她還沒換衣服），聲音軟糯得像受驚的小動物，“車禍的事……我真的只是猜的，運氣好而已。警察叔叔，您看我這小胳膊小腿的，能干什么壞事嘛？”
吳磊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向前踏了一步。謝安樂幾乎能感覺到他身體散發(fā)的熱量和他帶來的強大氣場，逼得她不得不后退半步，讓開了門口。他走進狹窄的出租屋，空間瞬間顯得更加局促。
“猜？”吳磊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帶著一種穿透力，“猜中肇事司機逃逸？猜中土方車失控的時間點？猜中路口位置？謝安樂，你猜得未免太準了些?！彼平徊?，謝安樂幾乎能看清他睫毛的弧度，以及瞳孔深處那抹銳利的光，“告訴我，你是怎么‘猜’的？”
謝安樂被他逼到墻角，后背抵著冰涼的墻壁，冷汗又冒了出來。她強撐著那副柔弱的表情，眼睫慌亂地顫動：“我……我……就是感覺！對，感覺！我從小第六感就特別準，有時候能看到一些模糊的畫面……剛才就是突然感覺到幸福路那邊有危險，才……才提醒那個網(wǎng)友的！吳警官，我真的沒撒謊！”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帶上點哭腔，顯得更加可信。
吳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銳利如刀，仿佛要剖開她所有的偽裝。謝安樂感覺自己的心跳聲在寂靜的房間里震耳欲聾。她能清晰地聞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混合著淡淡煙草的氣息，這氣息讓她莫名地有些心慌意亂，甚至沖淡了一絲恐懼。
就在這緊張的對峙幾乎要將空氣凝固時——
謝安樂口袋里的手機突然瘋狂地震動起來，嗡嗡嗡的聲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如同救命稻草。
謝安樂像抓到浮木般，連忙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上顯示的陌生本地號碼（歸屬地是市中心高檔別墅區(qū)），又怯生生地看向吳磊：“吳警官……我……我能接個電話嗎？”
吳磊的眉峰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目光在屏幕上掃過，隨即后退了半步，給了她一點空間，但眼神依舊牢牢鎖著她，帶著審視的意味。他沒有阻止，只是微微頷首，那姿態(tài)仿佛在說：“接，我看你還能玩什么花樣?！?/p>
謝安樂如蒙大赦，趕緊劃開接聽鍵，將手機貼在耳邊，聲音依舊維持著那份怯懦和不安：“喂？您……您好？”
聽筒里立刻炸出一個焦灼到幾乎破音的男聲，帶著濃重的哭腔和絕望：“是……是安樂小神仙嗎？！我是剛才打賞的‘金鱗豈是池中物’！求您！求您救救我家人！他們快不行了！”
“別急，說清楚。誰病了？什么癥狀？”
“我爸，我媽，還有我妹妹！”男人的聲音抖得像篩糠，“三天前開始，突然上吐下瀉，渾身發(fā)冷，去醫(yī)院查不出任何問題！醫(yī)生說像是中了邪……家里請了好幾個風水先生，來了都說不出個所以然，還說我家氣場邪門，不敢接活！”
謝安樂嗦面的動作頓了頓。醫(yī)院查不出？風水先生不敢接？這事兒有點意思。她指尖無意識地在桌沿畫著圈，那是推演風水局的起手式：“你家是不是最近動過格局？比如換了家具，或者挖了院子里的樹？”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隨即傳來倒抽冷氣的聲音：“您怎么知道？上周我爸嫌院子里的老槐樹擋陽光，找人把樹刨了！還在原來的地方，放了個從拍賣會上拍來的青銅鼎！”
“青銅鼎？”謝安樂挑眉，“什么樣的鼎？有沒有刻花紋？”
“有！好像是……一些扭曲的蛇紋，還有幾個不認識的字?！蹦腥说穆曇魩е耷唬靶∩裣?，是不是這鼎有問題？我現(xiàn)在就把它扔了！”
“別扔?！敝x安樂放下泡面桶，抽出張草稿紙，飛快地畫了個簡易的八卦圖，“你家坐北朝南，院子在正南，屬離位，主火，象征家人健康。老槐樹屬木，木生火，本是旺宅的格局。你把樹刨了，等于斷了火氣，還在離位放青銅鼎——金屬克木，火又能熔金，這不就成了五行相沖的死局？”
她筆尖重重戳在離位的位置：“那鼎上的蛇紋，是不是頭朝下，尾朝上？”
“是！是！”男人驚呼，“您沒見過怎么知道？”
謝安樂沒解釋。這種倒懸蛇紋，是陰曹地府里“困龍陣”的簡化版，本該用在鎮(zhèn)壓惡鬼的祠堂，放在陽宅里，簡直是把家人往死路上推。要么是賣家不懂行瞎賣，要么……就是有人故意坑他們。
“小神仙，求您上門看看吧！”男人突然拔高聲音，“多少錢都行！我給您打十萬定金！不，二十萬！只要能救我家人！”
二十萬？謝安樂的眼睛瞬間亮得像探照燈。房租學費解決了不說，還能剩下一大筆買補品——這破身子骨再不補補，下次見吳磊怕是要直接暈他懷里。
“行?！彼豢诖饝?yīng)，語氣卻裝作勉為其難，“不過我聲明，我只是個學生，力氣小，膽子也小，要是見了什么嚇人的東西，跑了可不負責?！?/p>
“不負責！不負責！”男人連忙應(yīng)承，報了地址，“我派司機去接您？您在哪？”
謝安樂報了小區(qū)名，掛電話前突然想起什么：“對了，你家最近有沒有得罪人？尤其是懂風水的。”
男人愣了愣：“得罪人？我爸是做工程的，難免有競爭對手……但懂風水的……好像沒有吧？”
掛了林浩的電話，二十萬的誘惑像小鉤子一樣撓著謝安樂的心。她摸著下巴琢磨：五行相沖的死局，加上陰司陣法的變體青銅鼎，怎么看都不像巧合。是商業(yè)報復(fù)？還是更狠的，想直接滅口？
系統(tǒng)適時冒泡：【叮！檢測到高額傭金，觸發(fā)支線任務(wù)：破解風水迷局。獎勵：靈魂融合度+5%，解鎖“初級畫符”技能?！?/p>
“算你有點用?！敝x安樂在心里哼了聲，目光下意識瞟向杵在屋子中央、存在感極強的吳磊。男人依舊維持著雙臂環(huán)胸的姿態(tài)，背脊挺直得像一桿標槍，深不見底的目光牢牢鎖著她，仿佛要將她剛才電話里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刻錄下來。狹窄的空間里，他身上的雪松氣息混合著淡淡的消毒水味，霸道地侵占著空氣，讓她莫名有些呼吸不暢。
她強作鎮(zhèn)定地移開視線，開始翻找衣柜。“那個……吳警官，您稍微讓讓？我得……換身衣服。” 她聲音有點發(fā)虛，耳朵尖不受控制地開始發(fā)燙?？偛荒艽┲@身洗得發(fā)白的校服去別墅區(qū)丟人現(xiàn)眼吧？
吳磊的視線在她泛紅的耳廓上停留了一瞬，眸色似乎更深了些。他沒說話，只是極其輕微地側(cè)了側(cè)身，讓出通往衣柜的路徑，但目光依舊如影隨形，帶著一種審視的穿透力。
謝安樂硬著頭皮在柜子里翻找，只找出件原主過年穿的紅色連衣裙，領(lǐng)口有點變形，好在洗得干凈。她抱著衣服，飛快地瞥了吳磊一眼，見他絲毫沒有回避的意思，反而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那眼神仿佛在說：你換，我看著。
謝安樂：“……” 這男人故意的吧！
她咬了咬下唇，賭氣般抱著衣服沖進狹小的衛(wèi)生間，“砰”地關(guān)上門，還落了鎖。背靠著冰涼的門板，她心臟還在咚咚咚地狂跳，不知是因為即將到手的二十萬，還是因為門外那個存在感過于強烈的男人。
“系統(tǒng)，他是不是有病？” 謝安樂對著鏡子，一邊手忙腳亂地換衣服，一邊在腦子里吐槽，“盯著人換衣服？流氓！”
系統(tǒng)：【根據(jù)人類行為學分析，目標人物可能是在評估宿主威脅性，或?qū)λ拗鳟a(chǎn)生高度興趣。另，宿主，你臉很紅?！?/p>
“閉嘴！是衛(wèi)生間太悶了！” 謝安樂惱羞成怒。
鏡子里的少女臉色蒼白依舊，但雙頰卻染上了一層不自然的紅暈，穿上那件略顯寬大的紅裙，非但沒顯出喜慶，反而襯得她更加纖細脆弱，像一朵被風雨打蔫了的小紅花。只有那雙眼睛，亮得驚人，燃燒著一種不服輸?shù)木髲姾蛯儆诿掀诺摹⒈幻胺傅膽C怒。
換好衣服出來，謝安樂盡量目不斜視地走向門口，忽略吳磊那如有實質(zhì)的目光。就在這時，吳磊低沉的聲音自身后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
“林氏集團的公子林浩？”
謝安樂腳步一頓，猛地回頭：“你怎么知道？！” 她剛才打電話可沒提名字！
吳磊從隨身攜帶的黑色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動作利落?！八覄e墅今早接到匿名舉報，說有人投毒。我們剛出警回來?！?他走近幾步，將文件遞到她面前，紙張邊緣幾乎要碰到她的指尖。謝安樂下意識地后退半步，卻被他身上那股迫人的氣息圍攏。
“沒查到毒物，”吳磊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地敲在她耳膜上，“只在院子里發(fā)現(xiàn)一個青銅鼎，初步檢測，成分有些異常。法醫(yī)初步判斷，癥狀……符合某種未知毒素影響，但來源不明?！?他頓了頓，目光銳利地鎖住她躲閃的眼睛，“你要去他家？為了那二十萬？”
謝安樂心里咯噔一下。他果然聽到了！還查到了林浩的身份！一股被看穿和被掌控的煩躁感涌上來，她挺直了瘦弱的脊背，迎上他的視線，語氣帶上了一絲刻意的疏離和挑釁：“怎么？吳警官，我靠本事賺錢，不偷不搶，犯法了？還是說，警察現(xiàn)在連公民的合法收入來源都要管？他家人快不行了，我不去的話，你負責救人？”
她故意把“合法收入”和“救人”咬得很重，試圖在氣勢上壓倒他。
吳磊看著她像只被踩了尾巴、豎起全身毛的小貓，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幾乎無法捕捉的……興味？他并沒有被她的態(tài)度激怒，反而微微俯身，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謝安樂甚至能看清他襯衫領(lǐng)口下微微起伏的鎖骨線條，和喉結(jié)處冷硬的弧度。那股雪松混合著煙草的男性氣息瞬間將她包裹，讓她幾乎窒息。
“別去?！彼穆曇魤旱酶?，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沉肅，“林氏集團的競爭對手里，有個叫張啟明的。前幾年因為工程事故賠得傾家蕩產(chǎn)，差點坐牢。據(jù)線報，他拜了個風水師當師父，行事詭譎。我們高度懷疑這次林家的事，和他脫不了干系。你貿(mào)然過去，很可能成為目標?！?/p>
他靠得太近了！謝安樂的腦子嗡的一聲，心跳瞬間飆到極限，血液似乎都涌上了臉頰。她能感覺到他呼吸間帶出的微熱氣流拂過自己的額發(fā)。理智告訴她應(yīng)該立刻推開他，或者再后退，但身體卻像被釘在了原地，動彈不得。一股陌生的、帶著戰(zhàn)栗的電流感從脊椎竄上來。
“我……”她張了張嘴，聲音干澀發(fā)緊，強撐著那點倔強，“我管他張啟明李啟明！他家人是無辜的！而且……”她舔了舔發(fā)干的嘴唇，眼神倔強地回視著他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眸，“你以為我怕他？我……我可是……”
“你可是什么？”吳磊追問，眼神銳利如刀，仿佛要剖開她所有的秘密。
謝安樂卡殼了。總不能說“我可是孟婆”吧？
就在這曖昧又充滿張力的僵持時刻，吳磊卻突然直起身，拉開了距離。那迫人的氣息驟然抽離，讓謝安樂心頭莫名一空，隨即又為自己的反應(yīng)感到羞惱。
“我陪你去?！眳抢诘恼Z氣恢復(fù)了慣常的冷靜，帶著不容拒絕的命令口吻，“現(xiàn)在就走。我的車在樓下。”
“?。俊敝x安樂還在剛才那陣眩暈里沒完全回神，“不用了吧吳警官，我自己可……”
“二十分鐘?！眳抢诖驍嗨挚戳搜弁蟊?，動作干脆利落，“我在樓下等你?；蛘?，你想穿著這身裙子，現(xiàn)在就走？”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那件略顯寬大的紅裙上掃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評估？隨即轉(zhuǎn)身，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門口。
“……” 謝安樂瞪著關(guān)上的門，一口氣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這男人！霸道！專橫！不講理！
但……想到他剛才靠近時，那瞬間失控的心跳和幾乎要燒起來的臉頰，還有他話語里那不易察覺的……保護意味？一絲難以言喻的、混雜著氣惱和隱秘雀躍的情緒悄悄爬上心頭。
“系統(tǒng)，”她摸著依舊滾燙的臉頰，喃喃自語，“他剛才……是不是離我太近了點？”
系統(tǒng)沉默兩秒，發(fā)出滋滋的電流聲：【目標人物吳磊，距離宿主最近時約15厘米。根據(jù)人類社交距離標準，已嚴重侵入個人親密距離范圍（0-45厘米）。分析結(jié)論：行為異常，目的不明。宿主心率峰值達142次/分鐘，建議……】
“建議你關(guān)機！”謝安樂惱羞成怒地在心里吼道，抓起桌上半塊沒啃完的面包塞進口袋，深吸一口氣，拉開了門。
門外，吳磊果然還等在那里，斜倚著斑駁的墻壁，指尖夾著一支沒點燃的煙。聽到開門聲，他抬眼望來。樓道昏暗的光線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側(cè)臉，那目光沉靜依舊，卻仿佛比剛才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深邃。
“走？”他直起身，淡淡開口。
“走！”謝安樂硬邦邦地回了一句，率先朝樓下走去，仿佛在逃離什么。
“上車?！彼院喴赓W。
謝安樂拉開車門坐進去，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混著雪松氣息撲面而來，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樣。她偷偷往旁邊挪了挪，盡量離他遠點——主要是怕自己控制不住，想戳戳他看起來很結(jié)實的胳膊。
“知道張啟明嗎？”吳磊一邊發(fā)動車子，一邊問。
“不知道?！敝x安樂搖頭，“但我知道他家的風水局是人為的。”
吳磊側(cè)頭看了她一眼：“哦？你怎么知道？”
“猜的?！敝x安樂學上次的語氣，說完自己先忍不住笑了，“就像猜幸福路會出車禍一樣?！?/p>
吳磊的嘴角似乎幾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快得像錯覺?！吧儇殹！彼f給她一份文件，“張啟明的資料，看看?！?/p>
謝安樂接過文件，上面貼著張啟明的照片，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三角眼，嘴角向下撇，看著就不是善茬。資料里寫著他幾年前因為偷工減料，導致在建樓盤坍塌，賠了巨額賠償金，還差點坐牢，據(jù)說就是靠那個風水師師父幫忙才脫了罪。
“這風水師有點本事啊?！敝x安樂摸著下巴，“能改官司，還能布這么陰的局?！?/p>
“你認識？”
“不認識，但他用的陣法我有點印象?！敝x安樂含糊其辭，總不能說這是地府的陣法吧？“像是……很久以前在哪本書上見過?！?/p>
吳磊沒追問，只是專注地開著車。車里一時安靜下來，只有空調(diào)的微風聲。謝安樂偷偷打量他，發(fā)現(xiàn)他開車時很專注，睫毛很長，在眼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沒平時那么冷了。
快到別墅區(qū)時，謝安樂突然想起什么：“吳警官，你說林家人是中了邪，還是中了毒？”
吳磊目視前方：“醫(yī)院查不出毒素，但他們的癥狀很像慢性中毒。如果是風水局導致的，那這‘毒’，就不是普通的毒?！?/p>
謝安樂點頭。確實，五行相沖形成的煞氣，侵入人體后，癥狀和中毒沒兩樣，但用現(xiàn)代儀器查不出來。這就是玄學的麻煩之處——科學解釋不了，卻真實存在。
車子駛?cè)雱e墅區(qū)，保安看到吳磊的車牌，直接放行。林家門口已經(jīng)站著個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正是林浩，他眼眶通紅，看到車子立刻迎上來。
“吳警官！小神仙！你們可來了！”他激動地搓著手，“我爸媽剛才又暈過去了，體溫低得嚇人！”
謝安樂跟著他往里走，剛進院子，就感覺一股寒氣撲面而來，明明是六月天，卻冷得像深秋。院子正中央放著個半人高的青銅鼎，鼎身上的蛇紋在陽光下泛著冷光，果然是頭朝下的倒懸姿勢。
她走到鼎前，伸手摸了摸鼎身，指尖傳來刺骨的寒意，還帶著點黏膩的觸感，像沾了什么臟東西。
“這鼎，誰賣給你爸的？”謝安樂回頭問林浩。
“是……是一個古董商，說是什么西周的真品?！绷趾平Y(jié)結(jié)巴巴地說。
謝安樂冷笑一聲。西周個屁，這鼎上的陰煞之氣還新鮮著呢，最多是三個月內(nèi)做的仿品。
她轉(zhuǎn)身看向別墅主樓，目光落在二樓的窗戶上。那里黑氣最濃，像化不開的墨。
“病人在二樓？”
“是！在主臥！”
“帶我去?！敝x安樂抬腿往屋里走，剛邁過門檻，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吳磊，“吳警官，你要不要一起？說不定……能發(fā)現(xiàn)點‘科學’證據(jù)?！?/p>
吳磊看著她眼里的狡黠，又看了看那尊散發(fā)著詭異氣息的青銅鼎，沉默片刻，跟了上去。
他倒要看看，這個滿嘴“猜的”的少女，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樣。而他沒注意到，自己的目光落在她紅色的裙角上時，停留的時間，比平時長了那么一秒。